近半個世紀以來，除草劑的使用，可以說是農業生產的一大進步。一方面除草劑的出現提高了生產效率，解放了大量的勞動力，但另一方面，濫用、大量或超量使用各類除草劑產生的問題也日益凸顯了出來。
近日，美國農用化學品巨頭“孟山都”公司被指認隱瞞除草劑危害。當地時間11號，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方面有陪審團裁決，孟山都被判賠償患癌園丁2.89億美元，約合19.8億元人民幣。對此，孟山都公司表示不認同裁決，會提起上訴。
作為一家跨國的農業巨頭，孟山都的產品安全問題長期以來卻一直備受爭議。此案是否將首開先河，給數千起針對孟山都的訴訟提供重要先例？案中備受詬病的除草劑成分“草甘膦”到底是不是致癌元兇？
美國第一例甘膦致癌患者起訴孟山都
今年46歲的德維恩·約翰遜(Dewayne Johnson)曾在美國舊金山附近的一處學區擔任場地管理員，日常工作包括噴灑孟山都公司生產的除草劑“農達”等產品，每年使用“農達”(Roundup)除草劑20-30次。
約翰遜說，他在工作中發生過兩次意外，身體被除草劑浸溼。第一次意外發生在2012年。
而2014年時，約翰遜被確診患有非何傑金淋巴瘤，時年42歲。目前，他全身80%的面積都佈滿了傷口。在病情最糟糕的時候，他無法講話。
作為數以百計起訴孟山都公司的當事人之一，約翰遜指認被告孟山都公司隱瞞“農達”危害，導致他遭遇不幸。
美國有線新聞網去年報道稱，有800多名患者起訴孟山都，稱“農達”除草劑使他們患癌，此後又有數百人以類似理由起訴孟山都。此次約翰遜的訴訟首先得到審理，是因為醫生宣稱他已瀕臨死亡。
加州高級法院的陪審團最後做出決定，約翰遜將得到2.5億美元的懲罰性賠償以及約3900萬美元的補償性賠償。賠償總金額2.89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9.78億元。
孟山都公司(Monsanto Company)是美國的一家跨國農業公司，總部設於美國 密蘇里州 聖路易斯市。其生產的旗艦產品“農達”是全球知名的草甘膦除草劑。 該公司目前也是全球轉基因種子的領先生產商。從2018年6月7日起，德國製藥與農化巨頭拜耳成為孟山都公司的唯一股東。
在法院宣佈裁決之後，孟山都公司發表聲明稱，“農達”除草劑並不致癌，孟山都將提出上訴，並繼續捍衛這一“有著40年安全使用史”的產品。
“草甘膦”是否能致癌引發爭論
那麼，“草甘膦”能致癌嗎？
德國媒體援引孟山都副總裁斯科特·帕特里奇所發聲明報道，陪審團裁決不會影響包括美國環境保護局在內的監管和研究機構對“農達”的研究結果。
關於“農達”除草劑及其成分是否安全，近年來激烈爭議不斷。
2015年3月，世界衛生組織國際癌症研究局稱，“農達”中的重要成分草甘膦“可能對人類致癌”。報告稱，有限的證據表明，草甘膦對人類患上非何傑金淋巴瘤具有致癌性。不過這一結果隨後引發了贊成派和反對者諸多不同意見。中國農業農村部農藥檢定所研究員林榮華介紹：
林榮華：世衛組織旗下國際癌症研究機構宣佈草甘膦為2A類致癌物，就是很可能致癌的物質，2015年9月，美國加州健康損害評估辦公室把這個藥列到了致癌化學物質清單裡，但是像加拿大、澳大利亞、歐洲食品安全局也就是歐盟認為草甘膦不大可能對人類有致癌的風險。
實際上，為了禁不禁用“草甘膦”這種除草劑，歐盟內部去年吵了好幾個月的架，甚至至今無果。據報道，2017年11月27日，成員國終於批准歐盟委員會將草甘膦應用許可延長5年的決定。表決結果出來後，法國總統馬克龍表示已要求法國政府尋找比草甘膦更安全的替代品，並將盡一切努力推動最快3年內在法國全面禁用草甘膦。
德國40%的可耕種土地都使用含有草甘膦的農藥，每年消耗量達5000多噸，但其安全性在德國一樣存在爭議，農民則認為它是目前性價比最高的除草劑。
“草甘膦”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成分，它為何備受爭議呢？中國農業大學特殊食品研究中心主任羅雲波教授解釋：草甘膦是全世界應用最廣泛的農藥之一，歐美國家近年對草甘膦作為農藥的安全性爭議激烈，爭議焦點主要在於其標準限量與規範的範疇。
羅雲波：它呢是屬於一種除草劑，科學技術的發展有了除草劑，一灑除草劑就讓雜草死掉了，但是往往除草劑它的一些目標雜草不會做得這麼的精確，你在殺死雜草的同時可能也把莊稼殺死了，因此科學家就想了一個辦法，把一個抗除草劑的基因轉移到莊稼裡頭，雜草沒有，莊稼有，就是說你在灑除草劑的時候莊稼能夠活下來，而雜草完全能夠死掉。這樣就解放了生產力，使得農民不需要去除雜草，只要一噴除草劑，雜草就死掉了，莊稼繼續能夠生長。當然這個技術，它既然是一種農藥，我們是按照農藥來監管的，就是說它有它的標準，它有它的限量，不能夠亂施，劑量等等都要有規範，如果多了的話它殘留，肯定是對健康不好的，但是這種對健康不好的，如果我們嚴格按照規範來用，它不會有問題 。
除草殺蟲劑、草甘膦、致癌三者的關係是？
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的“農業健康研究”，在1993-2013年跟蹤了殺蟲劑和草甘膦製品對農民及其配偶的影響，研究結論稱，草甘膦和實質固態瘤及淋巴樣惡性腫瘤之間沒有明顯的聯繫，其中包括非何傑金淋巴瘤。
然而，約翰遜的律師維納斯稱，草甘膦本身並不是最大的問題，他提出草甘膦和“農達”除草劑其他成分之間的反應使這一產品具有更高的致癌性。
在此次訴訟中，約翰遜的律師無需證明除草劑是導致癌症的唯一原因，只需證明除草劑對他的病情是“重要的誘因”之一。孟山都發言人稱，在加州法律下，約翰遜只需證明，如果沒有接觸“農達”除草劑他就不會患上癌症。
這名律師表示，他和其他律師手中還有4000多起在各州等待審理的類似案件。此外，還有400起訴訟是聯邦多區訴訟。國際媒體推斷，約翰遜案最終裁決將對這些訴訟的審理產生重大影響。
接下來，若孟山都提起上訴，中國農業大學羅雲波教授從目前科學數據的取證指出此案的證據弱點。
羅雲波：我覺得這個案子打下去可能不會有太多的結果，因為從科學角度來講，很難證明農達有直接致癌的這麼一個作用，因為罹患癌症的個人個體差別特別大，而且它的因素也特別多，如果是說從科學的證據來講，如果是講農達是導致患癌的這麼一個說法的話，可能科學上的證據是不會成立的。從陪審的角度來講，它肯定是對於弱勢的一方，應該是會偏向生病的一方，但是現在從各個國家，不僅僅是美國，還有很多的國際機構，像國際食品發展委員會啊，對農達都進行過比較細緻的研究，沒有發現農達會導致所謂的癌症，而且那個農達也用了很多很多年，應該說是對於農業者來說，還是很積極的，我個人是這樣看。
約翰遜的律師表示，在上訴期間，孟山都將需要就賠償金支付約為每年2500萬美元的利息。
據瞭解，草甘膦自1985年開始在中國登記使用，目前有關的檢測狀態如何？中國農業農村部農藥檢定所研究員林榮華以目前為止的檢測數據給出了分析：
林榮華：草甘膦在中國1985年開始登記使用，現在草甘膦登記狀態 1347種藥，這個藥孟山都公司1988年取得登記，這種滅生性除草劑種類並不多，能知道的草甘膦、百草枯、草銨膦。各有優缺點。百草枯、易草快直接接觸殺滅；草甘膦有傳導作用，殺滅更加徹底。目前情況下比較而言效果最好，成本也低。從我們收集到的毒性生態環境數據，它都不算超標，基於這幾個方面，這藥一直存在。我們會進一步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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