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就像正午烈日底下一桶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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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旧约·创世记》中记载,过去全人类本来讲着同一种语言,有天,他们妄图建造一座通往天堂的高塔,上帝就让人类开始分别用不同语言。这样一来鸡同鸭讲,沟通不能,于是造塔计划中断,人类自此也各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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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巴别塔

现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有75亿人,讲着7000多种不同语言。

语言其实是种思维,不同语言是不同思维模式的表现,于是很多微妙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翻译只好望洋兴叹,毕竟在自己的语言中难以找到同等意义的词来恰当解释。

比如深入日本人生活的一种思维,《菊与刀》一书中概括得很好,这种思维用日语讲来统统算是“義理”,用中文尚可解释为诸如要注意别欠下人情债,人情来往之类,可以西方人的思维,西方语言就难以简明了当解释这回事了。

但是不谈沉重的文化,只看不同民族思维的有趣部分,就会发现大量妙趣横生的表达。

有位旅居世界各国的英国姑娘埃拉·弗朗西丝·桑德斯大概正是想到了这些,决计把无法被翻译的词汇和俗语画出来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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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19岁时发表一篇插图博文《世界上不可被翻译的词语》以来,经过《赫芬顿邮报》、BBC等数百家媒体转发,引起广泛关注。汇集成册,就有了《世界上奇妙的词语》和《世界上奇妙的俗语》(注:中文版将两册合为一套,名为《无法翻译的世界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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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奇妙的词语》

作者: [英]埃拉·弗朗西斯·桑德斯

出版社: 浦睿文化·湖南人民出版社

出品方: 浦睿文化

译者: 莫昕

出版年: 2018-6

《世界上奇妙的俗语》

作者: [英]埃拉·弗朗西丝·桑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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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读到转发博文的我,记住过一个充满讥讽嘲弄的威尔士词语Glaswen,是形容那种阴森发蓝的笑容的。从此,每每看到不怀好意的笑脸,我脑中都自动出现无数恶魔般咧开的蓝色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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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个西方姑娘的脑补插图常常带上了她西方人本来的思维,对于我们这些东方人来说,我们所熟悉的表达就显得有点冷。又因为她不曾旅居中国,所以汉语这最博大精深的语言只出现了一幅“马马虎虎”,画了几排马匹和老虎面面相觑,并一本正经解释了画家作画不伦不类,看不出是马还是虎的典故。

但是,其他民族与文化所酝酿出来的语言思维对我们来说就喜感多了。

汉语俗语“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在邻国印度有几乎一样的表达,印地语中“半罐水响叮当”也指不甚了了的人最善于又唱又跳,闹得最响。

汉语里说你吹牛,拉脱维亚语里则说某人在“吹小鸭子”。

汉语“对牛弹琴”,在葡萄牙语里是“喂驴子吃海绵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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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热得发臭,用澳大利亚英语来形容是“就像正午烈日底下一桶虾”。

大脑混沌,奇思怪想,用意大利语说来是“脑袋里挤满了蟋蟀”,听起来确实挺热闹并难受的。

而法语中,关于忧郁,有种奇妙表达,叫做“我有一只蟑螂”,这听起来确实够头疼。灰暗心情侵入大脑,就像蟑螂入侵房屋扎根,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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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同的语言打开了我们思维的另一扇门,让我们看到不曾留意的东西。再通过语言脑补出那其他民族的不同行为习惯和生活常态,乐趣多多。

斯堪的纳维亚地区人民可能特别热爱三明治,毕竟那里首先寒冷得很,没有热带食物丰富。总而言之,三明治是北欧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关于三明治的俗语格外多。

在挪威语中有个词Pålegg,指的就是一切可以放在面包片上的东西。大概在那边,世间一切事物都可以拿来做三明治吧,这到底是有创意还是没创意呢?

瑞典语里有个俗语叫“踩在鲜虾三明治上滑行”,是形容生来享有特权的人生一路开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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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芬兰人可能是地球上最羞涩的民族。这种闷骚的性格导致芬兰人遇事欲言又止就毫不奇怪了。所以芬兰有句俗语 “像猫一样围着热粥打转”,就是形容不敢说话,想要什么拿不到,踌躇不前,临阵退缩的那副样子的。

日本人认为,享乐或是欣赏美都是要受到教育的,不完美与稍纵即逝都是值得欣赏并感动的。于是日语中有很多对于各种美的独特哲学表现。就像那透过枝叶的斑驳阳光,惬意而美丽,我们不曾为它在汉语中创造出一个专属的词语,日语中却有这样一个美好的词“木漏れ日”。

至于斯拉夫人,你以为他们都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热血没处释放,没事就喝酒打架吧。他们也有不好管闲事或是满不在乎的一面,乌克兰语中“我的村舍在另一边”,意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好打听闲事。波兰语中“不是我的马戏团,也不是我的猴子”,意思为“这不是我的麻烦”,是波兰人懒得说服别人时用来放弃的一句话。也或许是越喜欢打架的民族越懒得多口舌,越雄辩的民族越难动干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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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是关于爱情的各种语言,因为人类最相通的情感大概就是爱,爱无疆界。

你可以找到爱情全过程的精妙描述:

关于怦然心动的相遇瞬间,在古老神秘的波斯帝国,用“tiám”来指初遇某人时你眼中闪烁的光。

关于寻找灵魂伴侣,西班牙语情话“你是我的另一半橙子”,意思正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另一半,因为地球上没有两个橙子是完全相同的。

关于对恋人的依恋,阿拉伯语中有一个介于浪漫与病态之间的表达“请你埋葬我”,这是因为难以忍受对方留下自己独活,因此用这样唯美而令人不安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对陪伴的渴望。

关于知道有人无条件爱着自己时,充满自豪和信心的这种积极状态,乌尔都语中有个词“Naz”,这是一种愉悦而积极的状态,与我们喜欢调侃的那种有恃无恐或是培养备胎当然不是一回事。

而关于悍妻,德语中有个词叫做“龙饲料”——Drachenfutter,指的是丈夫向妻子赔罪时奉上的礼物,看来德国的妻子威力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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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爱情的消亡,在斯拉夫语系中有个通用词,俄语中是разлюбить,指已出爱河,亦悲亦喜,曾经心中美好的情感已经消逝。这是恋人对过往死心的那么一瞬间,就是所谓“爱过了”。

可人们还会追忆爱情。葡萄牙语中有这样一个词Saudade,是对并不存在的事物的恒久的渴望,对爱过却失去的人或物的怀念和憧憬,这种情感已经成为悲情唯美艺术或文学的一个主题。在巴西,甚至每年1月都有一天被用来庆祝“Saud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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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从全人类乃至宇宙的层面来体会不同语言,比如我们汉语中关于精确时间的感受的描述,最初是从佛教而来,据《摩诃僧只律》卷十七记载,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豫”(腊缚),二十“罗豫”为一“须臾”,三十“须臾”为一“昼夜”。这些都是梵语。梵语中凝聚了大量佛学精华,是一种淡泊又智慧的语言。

梵语中有一个词“Kalpa”,描述的正是宏大的宇宙层面上的时间流逝。

了解了许许多多的语言后,我们可以跳出一种语言思维的局限,在宏大的宇宙层面感受时间流逝,从一种更宏观的角度去更好地理解全人类的不同情感、思维,甚至是哲学。

所以人类需要的本来不是建造巴别塔,而是在自己心中构建更宏大的宇宙观和人生观。毕竟,按印度教的说法,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的梵天,创造着自己的梦和宇宙。

文| 完颜穆尔登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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