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多維德成立了名為“皮亞巴”的項目，宣傳口號是“買一條魚，救一棵樹”。該項目名在巴西官方語言——葡萄牙語中的意思是“小魚”。圖為該項目的徽標。
巴西亞馬遜河北岸最大的一條支流內格羅河（意為“黑河”），每年被捕撈的熱帶淡水觀賞魚超過4000萬條。它們被出口到世界各地，最後進入養魚愛好者的魚缸或水族館裡。觀賞魚貿易提高了漁民收入，為當地經濟發展做出貢獻。然而，令人吃驚的是，每年這麼浩大的捕撈量，卻沒有破壞亞馬遜熱帶雨林的生態平衡，反而對其起到保護作用，這是怎麼回事呢？
撈魚反使生態受益
1991年9月的一天，日出時分，美國波士頓新英格蘭水族館的高級管理人員斯科特•多維德乘坐的小船，在巴西內格羅河上行進。他回憶說，視野所及就只有叢林。船下的河水顏色黯淡，但有很多美麗的小魚在遊動。那天，他坐船前往它們的故鄉——位於亞馬遜地區心臟地帶的城鎮巴塞盧斯。這座小城因每年出口大量熱帶觀賞魚而蜚聲世界。
到了巴塞盧斯，他看到了令人驚愕的景象。河岸邊停放著很多獨木舟，船上是來自巴塞盧斯的漁民。他們拿著手編籃子，裡面鋪上塑料布。籃子裡裝滿五顏六色的小魚。漁民們將這些小魚放入大盆中，然後堆放到約24米長的渡船底層。渡船將前往南部約450公里的馬瑙斯。
這些熱帶魚將出口到世界各地，最後進入千千萬萬養魚愛好者的魚缸和水族館裡。據多維德瞭解，當地每天捕撈的熱帶魚超過4000萬條。“這一數字很不可思議。在我看來，這種做法已經失控了。”然而，22年過去了，多維德卻表示：“我的想法大錯特錯。”
在亞馬孫地區考察後不久，多維德啟動了一個項目，這個項目有點特殊：讓亞馬遜地區的漁民將野生魚類帶離它們的天然棲息地，再出口到世界各地，這既能保護雨林的動物福利，也能促進當地經濟發展。多維德說：“很多動物保護極端主義者希望整個水族產業崩潰。但在這個案例中，受保護的不僅僅是魚類，也包括整個生態系統。”
多維德的項目名為“皮亞巴”（Piaba，在巴西官方語言葡萄牙語中的意思是“小魚”），他的宣傳口號是“買一條魚，救一棵樹”。
乍一聽，這一想法有些怪異，但所能起到的作用卻出人意料。國際自然保護聯盟淡水魚專家小組主任戈登•麥克格勒格•萊德表示，淡水魚可能是地球上受威脅程度最高的物種，在一些國家，賣給水族館的觀賞魚經常被過度捕撈，這導致它們繁育後代的數量減少，例如鰩魚。還有漁民向活珊瑚礁噴射有劇毒的氰化物再捕撈。這種做法導致一些魚被嚇暈或死掉，珊瑚的棲息地也被嚴重破壞。
但是在內格羅河流域，當地漁民以溫和的方式悄悄地捕撈膽小的小魚。他們用手持型漁網撈魚，再用瓢將魚撈到籃子裡面。他們並不貪心，會將不需要的魚放生，讓它們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多維德說：“這是我瞭解到的最仁慈的漁業捕撈。”
如此仁慈，內格羅河的漁民如何保持每年4000萬條的捕撈量呢？原來每年旱季，河水水位下降，無數觀賞魚聚集在不斷萎縮的水坑中。很多魚種通過大量繁育後代的方式補充死去的魚。有的雌魚會產數百枚，甚至數千枚魚卵。被漁民舀到的魚都是“幸運兒”，因為能繼續存活。在天然環境中，能活到1年的寶蓮燈魚非常罕見。但在人工飼養的環境下，它們的壽命可達兩三年。多維德看到了機會，決定人工繁育寶蓮燈魚。
巴西內格羅河上，一名漁夫正坐在獨木舟裡準備撈小魚
撈小魚撈出“觀賞魚節”
寶蓮燈魚身體上半部有明亮的藍綠色帶，腹部下方有紅色斑塊，全身帶有金屬光澤，閃閃發光，能幫助它們在黯淡的河水中成群遊動。寶蓮燈魚只生活在內格羅河和奧裡諾科河，是歐洲最受歡迎的觀賞魚，已躋身“最受歡迎的50種觀賞魚”之列。
美國“塞格雷斯特農場”公司是世界最大的觀賞魚批發商。該公司副總裁表示，對魚類愛好者來說，擁有這些魚就如同收藏了“活藝術品”。歐洲國家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觀賞魚市場，市場規模達到2.78億美元。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單一市場，觀賞魚種類超過2000種。
巴塞盧斯面積約12萬平方公里，擁有4萬人口。現在居民們60%的收入通過觀賞魚貿易，捕撈小魚成了當地人的大事業。過去14年，巴塞盧斯每年1月都會舉行“觀賞魚節”，有人將這一節日與著名的“巴西狂歡節”相提並論。
“觀賞魚節”的慶祝活動豐富多彩，除了不可或缺的煙花秀，還會舉行彩車大遊行，演員們身穿精心製作的服飾代表不同觀賞魚。由於觀賞魚貿易能夠帶來不錯的收益，當地人就有充足的理由和動力保護當地的水生生境。
巴西內格羅河的寶蓮燈魚，全身帶有金屬光澤，閃閃發光，能幫它們在黯淡的河水中成群遊動
讓觀賞魚擁有生態標誌
“皮亞巴”項目得到了世界動物園與水族館協會的幫助。2012年春季，該組織開始籌劃向1.8億參觀者展出巴塞盧斯的觀賞魚，將家中飼養、保護魚類和消除貧困結合在一起。該協會副總裁伯伊勒說：“這是一項示範性項目，意義非凡。提高公眾的環保意識是這個項目的終極目的。”
1月底，塞格雷斯特農場的桑迪•摩爾陪多維德造訪巴塞盧斯，瞭解購買一條野生淡水觀賞魚會給當地帶來怎樣的變化。
桑迪•摩爾計劃與當地零售商合作，為他們賣的野生觀賞魚提供生態標誌，讓消費者意識到買一條野生觀賞魚就能拯救一棵樹：漁民們會阻止森林砍伐。多維德也希望賣魚的寵物店提供二維碼，消費者只需掃描二維碼便可登錄一家網站，瞭解捕撈者和自己的購買行為如何保護亞馬遜雨林。桑迪說：“如果能讓世界各地的消費者瞭解，他們的購買行為能夠幫當地家庭保護環境，當然是件好事。”
（原載美國《發現》雜誌2013年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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