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豪:張子強伏法紀實(二十四)

大富豪:張子強伏法紀實(二十四)

張曉鵬進來後,把朱副廳長的紙條交給了林林,林林把審訊重點引向了張子強是如何進行綁架策劃以及其他成員參與的情況。

張志烽說:“97年8月,我擺兒子滿月酒時,胡濟舒回來了。胡濟舒和張子強都是幾十年老朋友了。我們這班人文化都不高,胡濟舒和我一樣也是小學畢業,但胡濟舒平時喜歡看武俠小說,特別欣賞武俠小說裡的軍師式人物,說起謀略來一套一套的,張子強很看重他。91年香港啟德機場解款車被劫案發生後,張子強被判刑,我和胡濟舒都受到牽連,胡濟舒還是香港警方的重要通緝犯。在香港的銀行戶頭全被凍結,他逃到柬埔寨一直不敢回香港。胡濟舒在香港沒有結婚,但他有一個同居多年的女人,91年分居,這個女人給胡濟舒生了兩個孩子。胡濟舒逃到柬埔寨以後,張子強在坐牢,我們就失去了聯繫。93年的時候,我從一位搞旅遊的朋友那兒得知,胡濟舒在金邊開了一家大世界酒店,我那時因機場劫款案受到牽連,在香港很難混,就到柬埔寨去找他。這樣和胡濟舒又聯繫上了。後來我就帶一些假勞力士錶和假鑽石到柬埔寨去賣,每次去都住在金邊胡濟舒的大世界酒店裡,雖然是兄弟,但胡濟舒每天仍要收我20美金的房租。”

林林追問細節:“這次綁架,張子強為什麼沒有讓胡濟舒去香港參加?”

張志烽回答說:“啟德機場劫案款,胡濟舒被香港警方通緝。1995年雖然張子強上訴成功,但香港警方一直沒有撤銷胡濟舒的通緝令,所以至今胡濟舒也還是回不了香港,因此他也不能到香港去參加綁架。他每次回來只能在廣州深圳珠海和他的老家東莞轉轉,而且用的也一直是陳樹光的假護照。”

林林問:“這次胡濟舒是如何參加進來的?”

張志烽回答:“是張子強拉他進來的。那次我擺兒子的滿月酒,張子強就要我邀請胡濟舒一起參加綁架……”那晚快10點了,張志烽在廣州為兒子擺的滿月酒宴才漸漸結束。散席時,胡濟舒都有點醉了,張志烽送他出來。

走到酒樓門口,張志烽對胡濟舒說:“蝠鼠,明天早上你到勝利賓館來,大富豪夫婦住在那兒,我們約他們夫婦一塊兒喝早茶,我有好事告訴你。”

胡濟舒滿口酒氣:“好的,好的。”

第二天一早,胡濟舒乘的士來到勝利賓館。胡濟舒下車後,張志烽已經在樓下大堂裡等候。

張志烽迎上來對胡濟舒說:“大富豪還沒有起床,我們再等等。”兩人在大堂的沙發上坐下來,張志烽遞給胡濟舒一支菸。

張志烽說:“蝠鼠,大富豪在計劃幹一單大的,問你幹不幹?”

胡濟舒心有靈犀一點通:“幹,這些年手頭一直很緊。”

張志烽說:“好,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了,我們一塊兒幹。”

這時,張子強走了過來:“怎麼樣,談什麼?”

張志烽說:“談那單生意呢,蝠鼠說,算他一份。”

張子強說:“沒有問題,我知道蝠鼠在柬埔寨過得不好。今天,我們還要商量一下細節。阿斬,等會兒你把觀察的情況再說一說,讓蝠鼠參考參考意見,儘量要把漏洞控制到最校”張子強拉胡濟舒進來,並不是僅僅如他所說,“多年的兄弟了”,因為此前張子強所策劃的另一宗綁架,就沒有拉胡濟舒他們進來。也不是因為人手不夠,作為一個綁匪,胡濟舒的年齡已經不適應在一線衝殺了。再說,張子強知道胡濟舒仍在香港警方的通緝中,還不能自由進入香港。

我想,這一次張子強拉胡濟舒進來,是有著另一方面原因的。胡濟舒在張子強犯罪集團裡有“軍師”的地位,他的思維一直比張志烽他們縝密,再加上他平時喜歡鑽武俠小說,喜歡所謂的謀略,張子強在這一點上一直對他很尊重,拉胡濟舒進來,是希望他幫助把計劃考慮得更嚴密一些。

張志烽把新鴻基大廈樓下的觀察,一一地對胡濟舒敘述了一遍,胡濟舒非常仔細地聽,聽完以後並沒有馬上說什麼,他還要好好想一想。

張子強與胡濟舒、張志烽商量後,張子強夫婦當天就回香港了。第二天胡濟舒在廣州轉轉後就到了深圳,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第三天,張志烽從廣州趕過來了。

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坐落在著名的羅湖口岸和深圳火車站廣場旁。所以,大酒店的豪華大門前,永遠是車水馬龍。住在酒店的客房裡,樓層稍稍高一點,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香港。此時,胡濟舒就站在他住的房間窗戶旁,正順著羅湖海關方向眺望香港。自從1991年啟德機場劫款案被通緝,他就一直沒有回過香港。現在香港還有他和一位女人同居時生的一兒一女,他還要負擔這一對兒女的生活教育費用。胡濟舒和張子強一樣,是一個犯罪的好手,但不是一個好的生意人,他雖然在柬埔寨有一個“大世界酒店”,還在柬埔寨有一些其他的生意和物業,但由於他經營無方,再加上柬埔寨前些年政局一直動盪,他也一直處在入不敷出的境地。他一直缺錢,因此,張志烽一說請他參加綁架,他馬上就答應了。他也在這最後一樁案子上栽了。

這天,張志烽開著一輛車來到香格里拉大酒店。

張志烽來到胡濟舒住的房間,看見房間裡只有胡濟舒一個人。

入座後,兩人扯了一些閒話,就又開始商議細節,胡濟舒請張志烽把所有細節再說一遍。

張志烽說:“我已經在新鴻基大廈下觀察了好幾天,郭老闆每天下班後都去健身房,大約在六點多鐘回家,開的是一輛淺藍色的寶馬車,車號我都記下了。一般來說下班後走的也是同一條路線。大富豪打算在他回家的路上綁架他,然後用車拉到我們租來的屋子關押。”

胡濟舒想了想說:“這樣,需要幾個開車技術好的,我的一個香港朋友老甘(甘永強),車開得很不錯,算他一個。另外,他還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叫阿雞(鄧禮顯),要是人手不夠也算一個吧。”

張志烽說:“沒問題,正缺人手呢。”

胡濟舒又問:“什麼時候動手?”

張志烽說:“等大富豪的最後決定,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人手齊了還要再分一次工。”

兩天後,胡濟舒搬回他在深圳廣東銀行大廈的房子住下。那天,他在深圳“噴泉酒樓”,請參加這次綁架活動的兄弟們吃飯。“噴泉酒樓”就在胡濟舒住的大廈的樓下,它有一個醒目的燈牌:噴泉酒樓。胡濟舒他們在這兒再次商議綁架的事宜。

張志烽和陳樹漢乘車來到噴泉酒樓門口,兩人下車。同時從車上先後還下來兩個人:第一個人叫陳森友,香港居民,花名阿牛;第二個人叫薛永森,花名阿細,香港居民,這些人都是張子強犯罪集團的成員。

4人在迎賓小姐的引導下,走進“噴泉酒樓”的一間包房。胡濟舒已經坐在裡面等候。

大家落座後,就點菜,在等菜的時候,張志烽對在房間裡的服務小姐說:“小姐,你先出去,我們需要的時候你再進來好嗎?”服務員出去了,並隨手關上了門。

此次這夥人的聚會,是為了商議綁架的具體細節和初步分工,主要是做案前的準備工作。按照常規像這樣的重要聚會,作為匪首的張子強應該參加。但是張子強這個大盜,他策劃作案有幾個特點:一是,總的策劃方案由他決定後,作案前的準備工作他並不親歷親為,而只是把前期的工作交待給自己的親信去準備;二是,每次作案經費都由他出,他做出匡算拿出作案經費後,對經費的具體用途也不過問;三是,一旦實施作案時,他不但親臨現場而且總是衝殺在一線;四是,作案成功後,張子強不替手下分錢。他只是事前把自己要分多少告之大家,事成後他拿走自己的一份,其他成員分多少,他從不過問。這既是張子強作為一個“世紀大盜”的特點,也是張子強的一種古怪想法,他在看守所裡曾跟審訊人員說:“黑社會里有些事情好醜,我從不參與給人分錢。我只拿走我應得的一份,我多一分錢都不拿。”這是張子強的邏輯,常人看來就不一定說得通,而他確實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辦案人員告訴我,兩次大的綁架案,錢都是張子強去收的,每次他都只拿走他的一份,這一份錢是事先商定的,他確實不多拿一分錢(當然他分得的是最多的),然後把剩下的贓款交給同夥去分,事後連問都不問。

這次策劃綁架香港新鴻基地產的老闆郭炳湘,張子強事前經過精心策劃後,先叫張志烽觀察了郭炳湘的行動規律,然後覺得事情已經成熟,就拿出200萬港幣交給張志烽做準備。

於是,在這次聚會上,張志烽要做出分工,他對大家說:“事情已經和大家說過了,如果大家都願意幹,我就分分工。阿牛(陳森友)先負責買車和租房子,我先給你40萬,不夠再說。其他人等消息,有事隨時通知大家。”

花名叫阿牛的陳森友點點頭,從張志烽處領了40萬港幣後,就趕回了香港,去看房和買車去了,其他人都在靜等消息。

當張志烽經過苦苦掙扎決定爭取坦白從寬、正在交待這個犯罪集團的犯罪事實時,關在廣東省看守所612倉的張子強仍然以為自己能很快回香港。自稱為香港黑社會第一人的張子強,總是以一個賭徒的心理對待生活,對待自己,他把自己的命運當做一個籌碼放在賭檯上,等待自己賭運的好轉。此刻,他在監倉裡非常適應地生活著,不時地還表現出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做派”……這天清晨,612倉裡的在押人員都起床了,張子強也慢慢悠悠地起來了。此時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刮鬍子了,鬍子留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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