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1921年7月30日,程子卿闖入中共一大閉幕會現場,迫使一大閉幕會於7月31日在通往嘉興南湖的一艘船上召開。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這個程子卿是何許人也?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程子卿

程子卿(1882年-1961年),江蘇鎮江人。讀過三年私塾,後來在鎮江米店當學徒。1900年前後,程子卿從鎮江到上海謀生,在碼頭上做搬運工,他天生力氣大,可以雙臂夾兩袋米奔走如飛。在那裡,他結識了上海幫會頭子黃金榮,結拜為幫,很快在幫會里有了地位。當時人稱黃金榮為黃老大,丁順華為丁老二,程子卿為程老三。又因為程子卿皮膚生得黑,有個綽號叫“黑皮子卿”。

1905年,經黃金榮介紹,程子卿進入法國巡捕房當了巡捕,後來升為刑事科的政治組探長。這個政治組專門處理法租界的政治性事件,組長為法國人薩而禮。隨著法租界政治性事件不斷增多,這個政治組後來擴大為政治部,程子卿擔任政治部主任。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中間為程子卿

程子卿在法租界有時也為共產黨、進步人士以及國民黨左派做一些有益的工作,引起了國民黨內右翼分子的不滿。1931年至1936年間,程子卿曾先後收到七次匿名警告信,最後兩次還附有子彈。程子卿曾在上海徐家彙路打浦橋附近遇刺未中。此後,程子卿上下班時,法租界巡捕房派人護送,前後達半年之久,直到抗戰爆發,才得以平安度過。

程子卿兩度逮捕中共中央總書記陳獨秀,地點分別在現在的成都北路和南昌路,當時都是法國人的地盤。後經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國民黨總理孫中山和社會各界等多方協同出錢出力營救,陳獨秀等才獲釋。

新中國成立後,程子卿意識到自己逃不出人民的手心,可能被捕,就給宋慶齡寫信求救。因為程子卿在法租界巡捕房工作時,一些中共黨員被捕,經宋慶齡等向他“疏通”而獲釋,也算是做過一些有益的工作。宋慶齡接到這封信之後,將程子卿在上海如何幫助她營救革命人士的事情詳細的向毛澤東做了闡述。根據當時處理反革命分子的原則,對程子卿進行了寬大處理,未予逮捕。

在上海法租界裡,程子卿是個呼風喚雨的人物,碼頭扛包出身,一直做到華人督察長,他的人生堪稱精彩。但在中國波瀾壯闊的近代史上,程子卿卻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就是這個小人物的出場——闖入中國共產黨一次代表大會會場,卻使他在歷史上出了名。

1921年7月23日晚,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上海法租界貝勒路上的“李公館”舉行。“李公館”是同盟會元老李書城的住所。1921年春,三十九歲的李書城租下這裡兩幢房子,即108號與106號。他把兩幢房子打通,李書城和妻子薛文淑住在108號樓上,而他的弟弟李漢俊則住在106號樓上。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位於上海的中共一大會址

不久,李書城帶著警衛梁平到湖南去了,在那裡主持討伐湖北督軍王佔元的軍務。李漢俊是上海共產主義小組成員,他和李達一起負責中共一大的籌備工作。李漢俊說,他家房子大,可供開會之用。

這樣,中共一大就在李公館底樓的餐廳裡舉行。

7月30日夜幕降臨之後,李公館餐廳裡又聚集了許多人。馬林來了,尼科爾斯基也來了。周佛海沒有來,據說他忽然腹瀉,只好獨自躺在離此不遠的中共一大代表的住處——博文女校。

8點多,代表們剛在那張大餐桌四周坐定,馬林正準備講話。這時,從那扇虛掩的後門,忽然闖入一名中年男子,他朝屋裡環視了一週。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電影《建黨偉業》劇照——密探程子卿闖入會場時代表們的表情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電影《建黨偉業》劇照——闖入會場的程子卿

李漢俊發現這不速之客,問道:“你找誰?”

“我找社聯的王主席。”那人隨口答道。

“這兒哪有社聯的?哪有什麼王主席?”李漢俊頗為詫異。“對不起,找錯了地方。”那人一邊哈了哈腰,一邊匆匆朝後退出。

馬林的雙眼射出警惕的目光。他用英語詢問李漢俊剛才是怎麼回事,李漢俊當即用英語作了簡要的答覆。

“砰”的一聲,馬林用手掌猛擊大餐桌,當機立斷:“一定是個法租界的“包打聽”!我建議會議立即停止,大家迅速離開!”

代表們一聽,馬上站了起來,李漢俊領著大家分別從前門走出李公館。

當時,出席中共一大閉幕式的總共有14人,其中中共一大代表12人,共產國際代表2人。當事人後來在各自的回憶錄中這樣描述那個突然闖入陌生人:包惠僧回憶他“穿灰色竹布長褂”;李達說是“不速之客”;張國燾說是“陌生人”;陳公博說是“面目可疑的人”;劉仁靜說是“突然有一個人”;陳潭秋說是“一個獐頭鼠目的穿長衫的人”。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參加黨的一大的有來自全國53名黨員的12名代表。他們是:李達、李漢俊、張國燾、劉仁靜、毛澤東、何叔衡、董必武、陳潭秋、王盡美、鄧恩銘、陳公博、周佛海。包惠僧受當時在廣州的陳獨秀派遣,也參加了會議。列席會議的有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和尼科爾斯基。】

在不速之客走後,中國共產黨一大代表們緊急疏散,唯有李漢俊和陳公博留在那裡沒有走。李漢俊帶著陳公博上了樓,坐在他的書房裡。

陳公博為何沒有走?後來他在《寒風集》中道出了原因:“我本來性格是硬繃繃的,平日心惡國燾不顧同志危險,專與漢俊為難,現在有了警報又張皇地逃避。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各人都走,我偏不走,正好陪著漢俊談話,看到底漢俊的為人如何,為什麼國燾對他有這樣的惡感……”

此後的情景,唯有在場的李漢俊和陳公博親歷。李漢俊死得早,沒有留下任何回憶。陳公博倒是寫過兩篇回憶文章。

陳公博寫的第一篇回憶文章,是中共黨史專家李俊臣所發現的那篇《十日旅行中的春申浦》。此文是在發生這一事件後十來天內寫的。除了因在《新青年》雜誌上公開發表而不得不採取一些隱語之外,所憶事實當是準確的:

……不想馬上便來了一個法國總巡,兩個法國偵探,兩個中國偵探,一個法兵,三個翻譯,那個法兵更是全副武裝,兩個中國偵探,也是睜眉怒目,要馬上拿人的樣子。那個總巡先問我們,為什麼開會?我們答他不是開會,只是尋常的敘談。他更問我們那兩個教授是哪一國人?我答他說是英人。那個總巡很是狐疑,即下命令,嚴密搜檢,於是翻箱搜篋,騷擾了足足兩個鐘頭。

……那個偵探告訴我,他實是誤認我是日本人,誤認那兩個教授是俄國的共產黨,所以才來搜檢。是時他們也搜查完了,但最是湊巧的,剛好我的朋友李先生是很好研究學問的專家,家裡藏書很是不少,也有外國的文學科學,也有中國的經史子集。但這幾位外國先生僅認得英文的馬克思經濟各書,而不認得中國孔孟的經典。

搜查之後,那個偵探微笑著對著我們說:“看你們的藏書可以確認你們是社會主義者;但我以為社會主義或者將來對於中國很有利益,但今日教育尚未普及,鼓吹社會主義,就未免發生危險。今日本來可以封房子,捕你們,然而看你們還是有知識身份的人,所以我也只好通融辦理……

文中“那個偵探”指的就是程子卿。

後來,陳公博在他1944年所寫的回憶文章《我與中國共產黨》又補充了一個重要的情節:

(密探)什麼都看過,唯有擺在抽屜裡的一張共產黨組織大綱草案,卻始終沒有注意,或者他們注意在軍械罷,或者他們注意在隱秘地方而不注意公開地方罷,或者因為那張大綱寫在一張薄紙上而又改得一塌糊塗,故認為是一張無關緊要的碎紙罷,連看也不看……

密探為什麼會突然闖入中共一大會場呢?經過中共黨史專家的查證,是馬林引起了密探的注意!

馬林,這個來頭不小的“赤色分子”,1921年4月,他在奧地利維也納被捕又獲釋之後,成了各國警方密切注視的目標。他在1921年4月動身來華,途經科倫坡、巴東、新加坡、香港時,都受到了嚴格的檢查。到上海之後,密探們更是把馬林的行蹤查得清楚、準確,並記錄在案。

7月23日當晚,馬林來李公館時就已經引起了密探的注意。首先進入李公館偵查的便是前文所提及的程子卿!由於程子卿的闖入,中共一大被迫移至嘉興南湖召開了最後一天的會議。

闖入一大閉幕會的“不速之客”,曾兩度逮捕陳獨秀

由於程子卿的闖入,中共一大被迫移至嘉興南湖召開了最後一天的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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