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還需要奮鬥嗎?杭州拆二代的這些想法顛覆了我的認知

八年前,隨著《北京日報》一篇《鉅額拆遷款,農民該怎麼花?》的報道,“拆二代”一詞開始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該文報道隨著北京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大量京郊村民陸續獲得堪稱鉅額的拆遷款和數套回遷房,村民的孩子也成為了拆二代。文章指出這些未成年的孩子們在暴富之後,心態發生巨大變化,比富、奢侈、厭學的現象比比皆是。

一千三百公里外的同一年,杭州市濱江區舉行了物聯網產業園建設啟動儀式,不久後一大批從事物聯網關鍵技術研究和產業化應用開發的企業將在此落地,而數月前這裡還是成片成片的農民房。

在“擁江發展”的戰略下,同樣有著大片的土地、同樣有著大量的高樓大廈、同樣跟主城區隔著一條江,被稱為杭州“小浦東”的濱江區成立二十餘年來已經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大量的濱江村民也因為拆遷化身國際濱的一員,有數據顯示,濱江區19—25歲的戶籍青年,拆遷戶的比例高達57%。

金錢之樂還是金錢之痛?昨天,濱江區網商路的一處報告廳,可能成了有史以來濱江拆二代最集中的地方,上百名拆二代大學生在暑期齊聚於此,不是搖號買房也不是購買豪車,而是為了聽一場提升職業技能的講座。我們採訪了三個98後濱江拆二代的故事,他們和濱江的發展有著相吻合的成長時間,但又都有著與他人不同的經歷。

懂我的人懂我,不懂我的人也無所謂你怎麼看我

如果不是15歲時離開濱江前去諸暨市獨自過了三年的寄宿高中生活,蘇琦(化名)可能無法撐過在英國讀預科的那一年,用她自己的話說“通宵刷題到痛苦萬分,但必須要考上,即便我當時回到國內,可能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出生於1998年的蘇琦即將在英國約克大學讀大二,學習的是工商管理,初中的時候家裡開始拆遷,回憶起拆遷前後家裡有什麼區別,這個笑起來眼睛彎似月牙的女生搖搖頭說:“拆遷會給人更多的機會,也是更大的挑戰,但這是爸爸媽媽需要考慮的事情,而不是孩子要考慮的事情,我以前是怎麼樣,拆遷後還是怎麼樣,並不是我家拆遷了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有錢還需要奮鬥嗎?杭州拆二代的這些想法顛覆了我的認知

蘇琦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從小就很尊重她自己的意見,從選大學到選專業,父母幾乎從來沒有干預過蘇琦的選擇,事實上,選擇去讀工商管理,也正是受了父母潛移默化的影響。她沒有否認的是,拆遷確確實實給了自己追求理想更大的底氣,2017年杭州市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5萬多元,自己在約克大學讀書一年的總開銷大概在50萬人民幣上下。“比較大的變化是自己更自信了,以前可能不善於表達,但是留學後,整個人更放鬆了。”

對於“拆二代”的標籤,蘇琦有些不以為然,認為“X二代”的標籤本身就是為了吸引眼球,缺乏理性。在她的成長經歷中,有不少因為享受了拆遷紅利提高了生活的朋友,也看見過拆遷後不懂得理財去賭 博導致返貧的例子:“如果別人叫我拆二代,我也不會反駁,懂我的人懂我,不懂我的人也無所謂你怎麼看我。”

有錢還需要奮鬥嗎?杭州拆二代的這些想法顛覆了我的認知

“將來從英國畢業之後想要回杭州嗎?”

“當然,這裡是家啊!每回家一次,我都覺得濱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也希望它能慢慢來,不要變得太陌生。”

國家支持哪方面,我們就做哪方面

電影《妖貓傳》中,白居易說:你沒嘗過我在寒冬的深夜裡苦苦寫詩跪求一字的折磨,就不知道什麼是心血。出生於1999年、今年剛剛高考完的孫杰(化名)可能沒有看過《妖貓傳》,但當他為了減肥在暴雨下的錢塘江邊跑步時,心情可能跟電影中的白居易一樣。而在半年的時間,從230斤減到140斤,對他自己而言的成就感也可能不亞於寫成了一篇《長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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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準00後,孫杰還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臉上又帶了一絲成熟,從高一開始他便離開濱江前往南京進行高中的學業,沒有親人的陪伴也沒有少年時的好友,一句“習慣了也就習慣了”伴隨著略帶苦澀的笑容從他嘴裡說出來。隨即他扶了扶眼鏡:“高考結束後再回憶還是值得的,我能考入浙江理工大學,也與父母決定讓我去南京讀高中有很大的關係。”

提到父母,這個胖胖的男孩眼神中滿是感激,孫杰的爸爸是一名普通的出 租車司機,媽媽是一名會計,因為家長曾經窮過所以不會讓孩子受苦,在不過分的情況下,自己想要的東西,父母都會滿足他的要求。“小時候我是個不喜歡學習的人,也不喜歡早起去學校,高三的時候一度想放棄,但父母不停地給我鼓勵,讓我堅持了下來。”

2003年,濱江開始往高新區的方向建設,孫杰家是第一批拆遷的濱江村民,彼時只有4歲的他還沒有讀小學,對拆遷的印象無非就是家裡從平房搬進了樓房,多了些新的小夥伴,但逐漸長大後,這筆財富給了他將來創業的底氣。他略帶遺憾地說,早年的時候,父母大專畢業嗅到了改革開放的氣息,但苦於沒有本金錯過了一波又一波做生意的風口。

高考前,孫杰的目標是報考人工智能領域的專業,但因為差了兩三分,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新能源材料與器件專業。“國家支持哪方面,我們就做哪方面。”他露出一抹機靈的笑容。

有錢還需要奮鬥嗎?杭州拆二代的這些想法顛覆了我的認知

錢這個東西,還是自己開心就好

“其實拆二代這個身份對我來說真的不重要,我們家還沒有拆遷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去英國讀大學了。”即將在倫敦大學國王學院計算機科學專業讀大三的湯超(化名)家住在錢塘江邊的一處江景房小區,小區的二手房均價超過6萬元/㎡。早在中考結束時,媽媽在徵得他自己的同意後,就讓他去讀了杭州第四中學國際部,為本科出國讀書做準備。

在倫敦求學兩年後,1998年出生的湯超在談吐和見識上都具備了一些“國際範”,他說雖然倫敦是老牌的國際大都市,但杭州作為以互聯網創業聞名的新一線城市,發展潛力和活力都非常足,更不要說還有著像網易、阿里巴巴這樣的國際互聯網公司。計算機專業的他對人工智能行業非常感興趣,把人工智能權威學者吳恩達視為偶像,還一直關注著網易雲課堂上吳恩達的免費微專業課程。

高考的那一年,湯超家開始拆遷,因為媽媽是村幹部,要起帶頭示範的作用,所以湯超家幾乎第一個簽了拆遷協議,拆遷對於這個原本就中產的家庭起到的作用更多的是錦上添花。他調侃道:“倫敦的有錢人太多了,會讓你覺得自己很渺小,錢這個東西,還是自己開心就好,不要太在乎。”

有錢還需要奮鬥嗎?杭州拆二代的這些想法顛覆了我的認知

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倫敦的花費要比英國其他城市高出許多,但湯超並沒有在校外租房子,而是住在每週300英鎊左右的學生公寓內,每年的總開銷也儘量控制在了50萬人民幣左右。由於英國大學本科的學制為三年,這也是湯超本科階段的最後一個暑假,他希望自己畢業後能再讀一年的碩士,留在英國工作。

有錢還需要奮鬥嗎?杭州拆二代的這些想法顛覆了我的認知

“在我接觸的外國同學裡面,他們對中國學生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錢,所以中國留學生被搶劫的幾率也比較高,我希望能讓更多外國同學覺得,我們不僅是靠錢來留學的,還有真本事。”湯超皺了皺眉。

後記:最近幾年,拆二代這個詞火了起來,根據網上的說法,拆二代多數是在上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末出生於城市近郊的人,由於拆遷補償一夜暴富,他們經常以負面形象示人。

“二代”是一種先賦的資源,對個人成長有著顯著影響。但是,這種先天影響並非最具決定性的因素。在財富中成長起來的人不一定驕奢淫逸,而從小面對貧困也未必就奮發有為。

正如《中國青年報》此前的評論:一個標籤化的世界,必然是僵化而充滿惡意的,但真實世界絕不是如此極端。是時候拋棄各種“×二代”的標籤,正視每一個人的獨特性了。就事論事,理性獨立,這才是看待世界的應然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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