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譜上的老炮兒二季(二)

京譜上的老炮兒二季(二)

2015年11月22日小雪,整整一天都在下雪,像極了漫無邊際的冬季。一場雪接著一場雪,一種白落滿另一種白,層層疊疊恍如時光。那些記憶中的故事結滿厚厚的冰塊,大批的往事並不遷徙,雕塑般的簇擁於腦海中,以一種沈默和順應的方式捱過整個冬季。也許,有的時候,不去抗拒,只是全然地與寒冷同在,便是獲取溫暖的最好方式。

二十年前的今天,有一種行業穿梭在京城的大街上:“招手上車,兩塊,兩塊,兩位,兩位,還差兩位咱們就走,有大坐兒。”各位看官一定回憶起來了,這就是擠兌的大公共都沒轍沒轍的小公共。

當年,小公共之所以能大行其道,是其本身的特點決定的。第一,小公共的車多,不像大公共要等很長時間,第二,出租車雖好但是太貴,那麼小公共無疑是又經濟又實惠的明智選擇;第三,小公共方便在於招手即停、隨時上下,而且坐小公共圖的是有個座位。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衝突,小公共之間也有相互搶活兒別車的;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暴力,打架鬥毆時有發生;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潛規則。小公共交份錢以外還有的要交保護費保的是不受同行欺負。

自從二黑憑藉自己的混不吝和威望,很快靠收來的東壩到藍島這趟線的小公共的保護費也算有了穩定收入。雖然不能暴富,但手頭兒足夠寬裕。可這寬裕的收入跟付出也並不成正比,小公共那是惹事兒的精,真的是五天一小架,七天一大架。遇到該出手的時候,二黑跟他瓷器生子(呂文生)那就得上,要說打架對於二黑、生子來說都不叫事兒,就因為不叫事兒,所以沒輕沒重,真怕哪天失手打死了人。就像生子動手前總是給對方來一段開場白:“打死你是吹牛逼呢,失手那可就不好說了。”最不成正比的地方,倆人要想妥妥的把保護費放在自己兜裡,還要和官家打好關係,別人跟官家搞好關係給錢就成了,到他倆這兒還要提供警方一些案件線索,倆人一下兒就煩了,二黑說:“現在這社會不是髒,而是壞逼越來越多,四九城有一個算一個,包括南來的北往的,我可以跟他們用拳頭分出公母來,但出賣人家這下三濫手段咱還真玩不了。媽的,大不了咱不幹這行了。”

生子說:“二黑,咱不幹這個,幹什麼呀?好不容易打下這片江山,好歹也是份收入,他們管咱們要線索,咱不出賣朋友不就完了嗎。幹什麼不需要托兒啊!”

二黑確實沒想好有什麼更好的收入來源,他苦思冥想,想起來倆哥們兒,都沒折過,也不是社會人,但骨子裡卻有流氓的潛質,這倆人就是在朝外綜合市場當管理員的鐵良和老五。這哥倆當時檔案關係都在朝外街道,每月固定的工資和獎金,福利也很不錯。那些攤販每月也是菸酒不斷的上供,小日子過的太平。鐵良喜歡結交朋友,下班以後經常跟各路江湖朋友下館子喝酒。大家都知道鐵良老五日子過的踏實,所以從不拉他倆參與江湖事,閒的沒事了也喜歡跟他倆喝酒。這些人裡就有二黑。

有一次二黑跟他倆喝酒,聽老五提起過喬巴兒和寶財最近總在雅寶路國泰飯店附近出沒,貌似靠拼份兒拉貨運賺了不少錢,自己都想跟他們混了。一眼望到頭的死工資掙的太沒勁。要是自己跟喬巴兒說,他們肯定給面子一起幹。

鐵良輕蔑的說:“老五啊,如果有人願以貴於豬肉的價格買你這身肉,什麼都不說了,你的面子就值錢了。想什麼呢,那喬巴兒和寶財能拉著你幹嗎,要說是二黑哥,那差不多。”

二黑笑了笑喝了口酒說:“咱們和喬巴兒,寶財本來就是個混個的,財路這事兒是肉就那麼多,憑什麼引來那麼多狼啊?再說,咱們對貨運也不懂啊。”

那時的雅寶路市場是一條東西向長不過500米的小馬路,中俄民間貿易的發源地,是政府扶持的重點市場。自1988年形成雛形開始迅速發展,到九十年代中期已形成規模。這裡的繁榮從交通擁堵,環境噪雜就能體現的淋漓盡致。雅寶路市場恰好歸朝外街道辦事處管轄,包括日壇路和附近的日壇賓館,國泰賓館,東大橋的國安賓館。以及神路街、芳草地的餐館,打包站。雅寶路市場最主要的業務無非是貿易批發、貨運、金融。這貨運業僅次於貿易批發,其中包括了打包站嗯,運輸代理,航空海陸貨運。就說打包站火的時候,這一地方就有100多家,如火如荼。當時很多大客戶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中亞各國都選擇空運來保障安全與節約時間。一般負責貨運的公司,包括那些短途汽車火車的,風險小,利潤大,所以開始之初為了競爭也願意分出羹給那些拉活來的專門拼份兒賺錢的人,架不住生意火,所以拼份一天下來,幾個人一夥兒每天分個萬兒八千也是家常便飯,消息一散出去就引來了一個人跟已經站住腳的喬巴兒、寶財搶生意,這個人就是旱鴨子。

生子和二黑都沒想過融入雅寶路市場裡去,二黑想起跟鐵良、老五喝酒也是想盤下個門臉兒乾點什麼。那天,鐵良一口答應幫二黑學摸著點兒,之後幾日無話。突然這一天,寶財通過鐵良主動找到二黑拉他入夥。喬巴兒、寶財都是朝外的土著,所以對雅寶路比較熟,尤其知道國泰那裡物流發車的關係網怎麼融合,這塊肥肉也就理所當然是他們的了。可旱鴨子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裡的平靜,旱鴨子一向強勢,敢打敢幹。他料定了喬巴兒、寶財沒那實力跟他硬拼,靠自己的氣勢就能奪下國泰物流拼份兒這塊肥肉。

喬巴兒等人都是朝外的,在自己家門口豈能彎腰。所以迅速拉攏自己的力量,做好了跟旱鴨子火拼的準備。喬巴兒找來了徐京,又聯合了跟著小盛兒一起開牌場的斌子,斌子跟蝦球,吳豐等人迅速靠攏到喬巴兒等人身邊。聽說要幹仗,東子特意從深圳加代身邊回到了北京,朝外的勢力越來越大,民子,白三兒也來了。這幫人聚在一起,想不打也不成了。

冥冥之中二黑覺得如果此刻他和生子扛旗跟旱鴨子大幹一場,對自己只有百利而無一害。他跟生子找到喬巴兒、寶財商量這一仗該怎麼打,幾個人同時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必須得有槍。旱鴨子不是一般戰犯好舞刀,他的裝備在道兒上是出了名的。寶財說他和喬巴兒把大家聚來的,這個購置槍支的錢理當他們出,但去哪兒置辦傢伙呢。

呂文生說:“有錢,槍就不是問題,基本上有三種渠道可以搞定不同的好傢伙,重慶、福建,河北。重慶有兵工廠,那些工人每天偷偷帶零件回家,最後組裝往外賣,基本都是硬傢伙,流進北京的微衝就是他們組裝出來的;其次是從臺灣流入內地福建的仿54,大黑星;再有就是河北這邊的五鏈子。咱們得想好了用什麼槍,畢竟是幹仗,恐怕此刻公安局早就得到了消息,這公安局對槍可是有明確分類的,我們要是用雙管獵五鏈子,他們一般不會太著急抓咱們,可咱們要是用軍用制式槍就是重大案,必須第一時間歸案,即便是槍用完,咱們給扔了,他們也會把槍管兒找回來,因為制式槍堂的來福線是仿不了的,總之,咱們一但拿上槍,自己的命也就提在手上了。”

二黑說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微衝給力,贏的把握比較大。

喬巴兒反對。喬巴兒說:“我們畢竟是求財,不是為了殺人,那微衝太可怕,一旦開槍,後果不敢想象,最後咱們都得貼牆上。建國以來,誰敢在首都用微衝火拼啊,這不是奔死去的嗎。”

二黑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回事兒,那旱鴨子也無非是有幾把五鏈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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