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弈事》第二回 尋俠隱三顧茅房,風雪夜老宛出山(完)

《京城弈事》 第二回 尋俠隱三顧茅房,風雪夜老宛出山(完)

《京城弈事》第二回 尋俠隱三顧茅房,風雪夜老宛出山(完)

《夜讀》

欲尋大道本無恆,

故紙堆中讀史乘。

夜色漸深人漸困,

西窗驚現萬家燈。

——棋友廣東史嘯虎先生作於2015 年 12 月 18 日夜。

注:大道,指最高理想。《禮記•禮運》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任能,講信修睦。無恆,指變動無常。史乘,泛指史書。


季豪迅即來到茅屋前,只見茅屋門口貼著一幅對聯,簡潔明瞭:

上聯“二三四五”,下聯“六七八九”,橫批只兩個字“南北”。

季豪求賢心切,無暇細想,輕釦柴門:“屋內可是宛先生?眾心田陸季豪求見。”

“然。”屋裡應道,半響又蹦出一個字:“可。”

季豪心中暗自讚歎:“門口貼的不知啥玩意兒,看不懂也罷,就連說的也聽不大明白。此番運氣不賴,天上掉餡餅,俗世遇高人啊!”

剛入茅屋,手機便嗡嗡作響,季豪看後連連搖頭,哀聲嘆氣,卻是定製的證券新聞,上個交易日銀行保險強拉指數,中小創暴跌,上百股封死跌停板,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那宛先生端坐小板凳,烤著碳火,只瞅了一眼,便道:“大二浪已經回調到一浪0.618位置,年線多頭排列,中長期均線金叉,kdj底部鈍化,macd量價背離,權重企穩,三浪之小一浪即將起動,持股待漲,莫要心慌。”

季豪驚歎:“先生果然學究天人,連這玩意都懂?!”

宛先生抬頭看了看漏風的茅屋頂,整了整粗布做的破舊頭巾,道:“不懂我能成這熊樣?”

股海沉浮,世事無常,世人經常是奧迪進去,奧拓出來,姚明進去,潘長江出來,龍心冰甲進去窮鬼護腕出來。

屋外大雪紛飛,屋裡燈火黯淡,季豪這才看清宛先生模樣,頭戴逍遙巾,身披麻布衣,年過半百,目光深邃,擁爐抱膝,飄飄然有神仙之概。

正是當日西單圖書大廈所見之奇人——小刀宛。

見宛先生歷經滄桑,依舊能如此風範,季豪不由拜服:“賢哉,宛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宛也不改其樂。賢哉,宛也!”

教授言罷,在桌子上排出十枚大號硬幣:“宛先生若能加盟眾心田,必將馬踏西區,東北望,射天狼!”

宛先生目不斜視道:“子曾經曰過: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季豪見先生不為所動,嘆道:“我本非爭強好勝之人,只是可惱那老田,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挖我眾心田牆角,實在不能忍。”

宛先生張開嘴,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季豪先是一愣,繼而雙拳緊握:“恩!咬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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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先生有點無語,把手伸進嘴裡一陣忙乎,竟把白花花的牙齒掏了出來,原來是一副假牙。

季豪很是驚訝:“不會是咬那老田的光頭把牙給崩了吧?”

宛先生白了教授一眼,張開嘴巴,問道:“牙還有麼?”

季豪道:“沒了。”

宛先生道:“舌頭呢?”

季豪道:“還在的。”

宛先生道:“明白了麼?”

季豪頓悟道:“先生的意思是,硬的早掉了,軟的卻還留著。”

宛先生從床頭抽出一把摺扇來,上書四個大字“八風不動”,輕輕一搖,徐徐點頭道:“孺子可教也!”

季豪道:“自從先生處求得《宇宙流大作戰》和《葵花寶典》後,日夜秉燭,只是研習不得其法,棋力不進反退,前幾日與田大善人一戰,險些敗北。還望先生指點一二。”

宛先生追憶:“吾十有五而志於弈,二十即入段,三十輕取野狐四,四十直達弈客五。”

季豪讚道:“宛先生高才!”

老先生卻是悲從心起,一聲長嘆:“五十而胡下,年近六十望弈六而興嘆,再無長進。”

弈人皆知,圍棋易懂難精,棋力達到一定層次後,漲棋之難,難於上青天。昔日南城那田大善人紅螺寺燒香拜佛,一則假裝善男信女,編故事勾搭心中女神趙思凡;二則求菩薩保佑,盼有生之年能再漲幾目棋也。

季豪低頭嘟嚷道:“難怪前些日子聽老田說起,京城二碗空負其名,棋力平平,在他手下難過百手。”

宛先生聞言,把手中摺扇一收,嘴巴一歪,兩眼一瞪:“放屁!”

季豪乘機道:“憶及第一屆北京業餘圍棋俱樂部聯賽之初,四九城豪傑並起,南城勢不及眾弈弘通,然開賽之初竟能雄踞榜首,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南城田大善人已投奔赫佰仕,挾曹總以令星天地,囂張至極,尋常人等不可與之爭鋒。”

宛先生眉毛一揚:“曹總昏庸,沉迷德啤,荒廢棋業,近田大而遠頡飛,踞三里屯要塞之地而不知招攬豪傑之士,主將僅一杜二晨可用,那老田實乃八百斤野豬——全靠嘴!赫佰仕徒具其表,實難擋眾弈宵漢紅盾楠萍!”

季豪拱手道:“先生之言,頓開茅塞,季豪如撥雲霧而睹青天。”

宛先生起身,展開一畫軸,正是京城聯賽十六大俱樂部分佈圖,道:“教授且看,東區豪門雲集,眾弈紅盾之強自不待說,杏林擁雨耕而攬程馳,聚弈堂留語盈巨清而招柏川鳴岐,還有那遠大王琳實乃女中豪傑,丁道衝段少年雄姿英發,出線形勢混沌一片,第二屆聯賽以中軸線為界,強隊全劃到東區去了,也不知是哪個混蛋出的餿主意。”

季豪臉頰微紅,低頭不語,蓋聯賽如此這般分區,正是季豪所為。

宛先生又道:“眾心田位居豐臺科技園,劃歸西區,碼農花見紫陽智聯,均為新軍,首經貿實為娛樂,老牌強隊僅南城正道,亦是風雨飄搖,必難擋鐵騎,常規賽出線無憂,儘可休養生息,砥礪隊伍,坐山而觀東區龍虎鬥,只需全力備戰八月季後賽,則大業可成矣!”

季豪道:“先生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於茅屋之下?願先生以京城棋友為念,出山相助,以展呂望之大才,施子房之鴻略。”

宛先生道:“成才疏學淺,久疏棋藝,恐難奉命。”

教授泣曰:“先生不出,如京城棋友何!”淚溼巾袖,懷中一掏,又自排出十枚硬幣。

宛先生見其意甚誠,乃道:“陸隊既不相棄,願助綿薄之力。”

陸隊大喜,又排出十枚硬幣,先生固辭不受。

陸隊曰:“此非貴重之物,聊表寸心耳。”

先生大袖一揮,又退回兩枚,如此方受。

二人相談甚歡,不覺已至三更,季豪乃辭。


有詩云:一夜北風寒,萬里彤雲厚。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

《京城弈事》第二回 尋俠隱三顧茅房,風雪夜老宛出山(完)

待季豪返回家中,已至深夜,院門緊閉,自牆頭柵欄處,覓得一小口,便鑽了進去,手腳頗為麻利。

季豪輕開房門,躡手躡腳進入臥室。

抬頭便見陸夫人端坐床頭,尚未睡覺,蛾眉倒蹙,鳳眼圓睜:“汝還知有家啊!”

季豪辯道:“為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求賢良訪俠隱,嘔心瀝血,此時回家,算不得太晚。”

“少來這套。”夫人輕啐一口,憂心忡忡:“我們家六六不知為何,拉了一天肚子,折騰一晚,方才哄睡。”

“夫人莫慌,小孩子吃壞肚子,偶爾拉稀,太正常不過。”季豪乃心寬之人。

“那你就可到處亂跑,整天不回家?”夫人怒道。

“非外出玩耍,實為京城弈事!”

“想當初,我怎麼就昏了頭,被你甜言蜜語、連哄帶騙,進了陸家!”夫人更氣。

“吾擅弈棋!”季豪腦袋一揚,瀟灑帥氣。

“在北京連房子都沒有,屁大兩間屋,還是租來的!”

“吾擅弈棋!”季豪臉色微紅。

“車也是借來的,還是個破三輪!”

“吾擅弈棋!”季豪低下頭,聲音微顫。

“一個破教授,每月三五千,還不夠六六的奶粉錢!”

“吾擅弈棋!”季豪頭更低了。

“長的還一點都不帥!”

教授頗為委屈:“夫人,講話莫要昧了良心。”

“在家還不顧孩子”夫人越說越是鬱悶,鼻子一酸,幽幽落淚:“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嗚。。。”

陸夫人本就玉容羞花,典雅脫俗,此時梨花帶雨,人見尤憐。

季豪抬頭,不覺一痴,不再言語。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京城弈事》第二回 尋俠隱三顧茅房,風雪夜老宛出山(完)

《狐狸和陸隊贈全羊杯》

——弈客棋都爭霸賽青島領隊狐狸

冬一敘,夏一敘,千里角逐無拘束,棋壇共風雨;

喜一回,憂一回,四時歡聚有知音,宴座同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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