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情楼杂记》中的梨园轶闻(六):张君秋点戏不慎讨没趣

今日推送之《绮情楼杂记》中的梨园轶闻,作者喻血轮(1892-1967),湖北黄梅人,自号绮情楼主、皓首匹夫,民国时期著名报人、鸳鸯蝴蝶派文学家。《绮情楼杂记》为作者晚年旅居台湾所著,我们将书中与梨园相关的回忆文字整理出来,连载推送。

点戏不慎讨没趣

 港报载北平共党为慰劳生产工人,特召集名伶演剧助兴。戏码由伶人自定,名旦张君秋为讨好顾曲工人,特演出拿手好戏《玉堂春》。讵是日观剧者,多为山西人,而山西人最恶听《玉堂春》,盖以事出三晋也。故张君秋出台未久,即被轰退,结果,罚张伶担粪示儆。

《绮情楼杂记》中的梨园轶闻(六):张君秋点戏不慎讨没趣

张君秋之《玉堂春》

 予因此忆及民国十九年陈调元在沪,为太夫人祝嘏,曾召上海名伶演戏,以娱来宾。陈为表示敬意,频请众宾点戏,适有一人点《棒打薄情郎》,讵上演后,陈之二公子忽令伶人辍演,并追究点戏人,陈恐来宾不悦,当叱退二公子。但众宾皆不解何故?后探询陈之亲近,始知陈二公子曾经白宝山作伐,与某巨室联姻,然二公子在外国留学时,曾恋一华侨女子,且订婚约。陈恐白宝山无以为地,而影响某巨室家声,不许二公子另娶,二公子则坚持取消前婚约,而自由结婚。因是父子之间,大起龃龉。是日忽演《棒打薄情郎》,二公子以为讥己也,忿甚!故令辍演。其实点戏人事出无心,致讨没趣。此与张君秋为讨好受辱,同一好笑。

谈女名票魏新绿

 民国二十四五年问,南京有一女名票,名魏新绿,旗籍,业医,擅京剧老生,确能得个中三味。貌仅中姿,而妩媚有致。尝于公余俱乐部彩排《辕门斩子》、《四郎探母》诸剧,韵味实佳。顾生性浪漫,行为不检。时已嫔一中医叶古红,叶体弱鼻齇,故魏仍不免有墙茨之行。

 会《新京日报》副刊编辑朱春驹,见新绿搔首弄姿,出入交际场所,心颇恶之,因作小诗一章,载之副刊,中有两句云:“鼻子有情红似古,帽儿无恙绿如新。”将叶魏名字无形嵌入,其词甚妙,但有侮意。新绿见之,大发娇嗔,偕古红至《新京日报》交涉,朱笑谓:“我作诗,为求对仗工整,不期偶与两君大名巧合,良非有意。”新绿仍喋喋不休,朱谓:“此非新闻失实,可以更正,惟有俟余再作一鼻子不红,帽儿不绿诗正之何如?”一时都下传为趣谈。

 逾年叶死,新绿又与新加坡副领事吴泽湘同居。抗战时,逍遥香港,未几,吴亦卒。胜利后,新绿返沪,每夕于广播电台说戏,阐精揭微,颇见精采,虽风格犹昔,然已萧然老矣!

香冢瘗鼻烟壶

 北平陶然亭香冢,因其碑词有:“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血有时尽,一缕香魂无断歇,是耶非耶?化为蝴蝶。”碑阴又有诗云:“飘零风雨可怜生,香梦迷离绿满汀,落尽夭桃又铱李,不堪重读瘗花铭。”于是文人墨士,皆以此为美人埋玉之所,题诗悼咏者,艳傅遐迩。

 然民国三十五年予在沪,见某报载有“香冢之谜”,谓所埋者,乃一破鼻烟壶与一盛鼻烟之小玉碟耳。缘清中叶某名士,癖嗜鼻烟,壶碟均翠玉所制,极精雅。尝昵一伶人,情好颇笃,一日有文酒之会,伶应召迟至,某被酒气盛,遽以壶碟掷之,伤伶鼻,而壶碟亦俱碎矣。明日某埋壶于江亭畔,名为“香冢”并立碑题词如上,盖其所谓香者,破壶中所余鼻烟香耳。此说予未之前闻,确否?未敢必。

(《绮情楼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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