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督與少女
趁著毛奇學院長將俾斯麥的目光牽制住的空隙，安德烈立刻拽著納爾遜和羅德尼的手臂就走，“這邊！”安德烈朝著亞彌、路易和輝星龍點了點頭，示意他們跟上來，趕緊腳底抹油準備開溜。理所當然，他們三個也不想留在這個是非之地，誰知道待會兒俾斯麥會如何‘拷問’他們？
溜了一段距離，安德烈帶著他們拐進了一家歐式古風的餐廳，它的招牌上寫著‘洛舍尼爾’，亞彌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必要了解其含義。
只見門口的迎賓是一名戴著玫紅色半框眼鏡的金色中長髮少女，髮絲間戴著一朵粉紅色的花，值得注意的是，她的頭頂有一根特別顯著的呆毛毫無顧忌地在隨風搖擺。她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英式學生裝，白色披肩和藍色格子裙以及純白色絲襪的組合將這個女孩打扮得顯得特別文靜淡雅，給人一種天天泡在圖書館裡靜靜地看書的文學少女的感覺。
“咦？安德烈大人，您怎麼來了？”談吐也十分優雅，“納爾遜姐姐，羅德尼姐姐，路易大人，你們也來了？這兩位是？”她似乎認識路易的樣子。
“這位是高速戰列巡洋艦，胡德，”安德烈轉向眾人，鄭重地介紹了她。看來這名叫胡德的少女也是安德烈的戰艦少女，“胡德，麻煩幫我們安排一個包廂，哦對了，如果俾斯麥小姐來找我們的話，就說我們沒來過。”安德烈的心思真是縝密，不忘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好。
“額，”胡德愣了一下，但她看了看羅德尼和納爾遜臉色有點青，很快就理解了的樣子，“我明白了，各位請跟我來。”憑她對納爾遜姐妹的瞭解，多半又是這倆姐妹胡鬧差點被俾斯麥抓現行了。
“我們也一起麼？不太好意思吧……”亞彌看這餐廳似乎很高檔的樣子，與此同時，他的肚子很不爭氣地發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咕咕聲，“啊哈哈，抱歉……”
“沒事的，大家現在已經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更何況在場的各位應該都還沒用餐吧？”安德烈朝著眾人微微一笑，他的微笑實在是很有魔性，亞彌一看到立刻變得順從無比，立刻跟了上去。
“那就打擾了……”亞彌覺得，如果安德烈是個女孩子的話……不過很快，這種想法就煙消雲散了，這種溫柔善良體貼大方的妹子上哪裡去找？反正地球上是沒有了。
“別害羞！”路易拍了拍亞彌的頭，“安德烈他最喜歡和別的提督一起聚餐了！哈哈哈哈！！！”
“如果你的聲音能輕一點的話，我會更高興的。”安德烈委婉地提醒道，“這裡的環境不太適合大吵大鬧。”
“唔~我知道了~！”路易刻意壓低了自己的嗓音，這樣讓亞彌和輝星龍反而感覺不自然。
“就這邊吧……”胡德將一行人帶到了一個超大號的包廂門外，她小心地將門打開，裡面電視、電腦、溫控系統等高端設備一應俱全，這土豪的包廂設備差點亮瞎了亞彌和輝星龍的眼睛，他們心下不禁琢磨，安德烈莫非是傳說中的真土豪？
“辛苦你了。”安德烈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胡德的頭，只見她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在文靜的外表下略顯可愛。
“如果要點餐的話叫歐醬就行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回前臺了。”胡德捂著自己滾燙的臉，和亞彌等人擦肩而過，一路小跑回了前臺。
“姐姐，我也好想要……”羅德尼的眼中充滿了羨慕，“這樣被摸摸一定很舒服……”
“笨蛋！才摸摸頭就羨慕成這樣！”納爾遜彈了一下羅德尼的額頭。“有點出息！”
“都不知道剛才是誰看到俾斯麥小姐就臉色綠一陣白一陣……疼疼疼%>_“別鬧了，”雖然安德烈說話很溫柔，但他這一句話就讓納爾遜和羅德尼立刻消停了，“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們的錯，還不自覺麼？”
“是……”納爾遜和羅德尼尷尬地低下了頭。
“明明都是姐姐的錯……”羅德尼鼓著腮幫子嘟囔了一句。
“過去的事情就當過去了，”安德烈轉過身，抓起納爾遜的左手和羅德尼的右手，然後把她們的手疊在一起，“聽著，你們是姐妹，無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能鬧矛盾。中國有句古話，姐妹同心，其利斷金。”在亞彌眼中，安德烈就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正在教導自己的女兒們要團結一樣。“你們看，這是一根鉛筆。”他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拿出了一根中華牌鉛筆，“我只要一用力……額……”他嘗試著掰斷它，但是失敗了，“只要一用力……”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演示什麼原理，可他就是掰不斷這根中華牌鉛筆，“你看，眾多植物纖維組成了這根鉛筆，所以我掰不斷它，這就證明了團結就是力量的道理。”好有道理，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反駁……
“嗯……”納爾遜和羅德尼很懂事地點了點頭。
“好了，各位，”安德烈朝向亞彌等人，禮節性地三十度鞠躬，“請進。”
“唔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少女的慘叫聲，亞彌感覺背後一涼……隨後便是一陣玻璃碎一地的聲音，“唔……”亞彌轉身一看，一名蔚藍色雙馬尾的赤瞳少女渾身沾滿了紅酒，女服務生的服裝大面積都被染上了紅酒的顏色，“安德烈大人，對不起……”亞彌摸了摸背後，果然這涼颼颼的感覺出於紅酒灑到了他的衣服上。
“歐根！”安德烈看到那個少女摔倒了，神情十分焦急，趕緊將少女扶起來，關切地問道，“沒事吧？有沒有被玻璃劃傷？”
“不，沒什麼，只是把酒撒了，我真是笨手笨腳的……”歐根似乎很沮喪的樣子，對著亞彌鞠了一躬，“真是對不起！”
“沒事沒事，只不過是撒了點酒在身上，洗一下就沒問題了。”
“請務必讓我將功補過！”歐根朝著亞彌剛跨出一步，滿是酒水的地面頓時讓她的世界傾倒，“啊啊啊啊~！”頓時天地倒轉……
安德烈眼疾手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用手臂摟住了歐根的腰，防止她摔倒在地，要知道地上可都是碎玻璃渣，很是危險。“笨蛋，別胡來了。”這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安德烈顯然是個老司機無誤。
“對不起~~~”歐根從剛才開始就只會一個勁兒地道歉，“都怪我太笨了……”
“這麼笨的戰艦少女，跟提爾比茨有的一拼啊。”亞彌喃喃地說了一句，正巧被邊上的輝星龍聽到了，他主動湊過來悄悄地對他說。
“你別看歐根親王這麼呆呆萌萌的，在戰場上可是讓人很頭疼的。”
“誒？什麼意思？”亞彌渾然不知戰場上的戰艦少女是如何戰鬥的，在電視上看到的也只是剪輯紀錄片罷了，在他印象裡，不是誰火力猛就是誰贏麼？
安德烈將她扶正後便轉向眾人，“跟你們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戰艦少女，名為重型巡洋艦歐根親王，我們喜歡叫她歐根或者歐醬。”
“名字這麼長真是對不起……”真的是一直一直在道歉！不過相比提爾比茨這種已經呆到連道歉都不會的大笨蛋級戰列艦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歐根，請幫我們點一份四人晚餐，另外，再去拿點酒過來吧。”
“好~”歐根的心情完全體現在她的臉上，算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少女。
“諸位，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進房洽談一番。”安德烈說完這句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歐根的背影，這操心的提督還真是不好當啊。
亞彌、輝星龍、路易和安德烈在這包廂內坐定。
他們身前的桌子是英式長桌：安德烈坐在主人位，而路易和輝星龍坐在他的左手邊，亞彌獨自坐在他的右手邊。而納爾遜和羅德尼則站在門外，並沒有進來就坐。
“話說安德烈，你這麼寵溺納爾遜姐妹，竟然讓她們站在門外站崗？”路易毫不忌諱地問道，“平常你不都是讓她們在你身邊坐著的嗎？”
“理論上提督聚餐期間戰艦少女是不得入席的，這是英國皇家海軍的禮儀，更何況她們兩姐妹已經用過餐了。再者，這算是剛才那聲鳴炮的懲罰，我這邊還是賞罰分明的。”
“不愧是安德烈大神！”輝星龍的崇拜之情那叫一個沒有遮攔，兩隻眼睛都快放光了。“我的長矛願追隨你的腳步！”
“話說，安德烈前輩已經有了四名戰艦少女……好厲害。”亞彌掰著手指頭數過來，“納爾遜，羅德尼，胡德還有歐根親王……”
“還有兩位你還沒見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會見到她們的。”安德烈說話的時候，臉上突然掠過一陣失意，此時，歐根推門而入。
“打擾了~”她打開門後便轉過身去將餐車拖進了房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可愛，其實大家都在生怕她出什麼岔子。她每一次端菜送上桌的時候，大家都死死地盯著她，彷彿生死只在一瞬間。
總算是上菜完畢了，大家懸著的心也都放了下來，“祝各位好胃口。”說罷，歐根便推著餐車就要離開，整個傳菜過程鴉雀無聲，氣氛僵化到了極點。
“辛苦了。”安德烈很溫柔地慰問了一聲，歐根一聽立刻身子一哆嗦，趕快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包廂。“諸位，不用拘泥禮節，可以用餐了。”
“好！”路易一聽這話，第一個放縱起來，他抄起一瓶紅酒，照著桌子角哐當一下砸開了瓶口……還真是簡單粗暴的方式。“滿上！”轉眼間，他就將安德烈身前的高腳酒杯給灌滿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直來直去。”安德烈稍稍抿了一口，沒敢多喝，要知道紅酒的後勁很大，雖然現在感覺沒什麼，過一段時間就會讓你欲仙欲死。“這瓶酒很醇香，大家可以細細品。”這句話的含義就是不要喝太快，否則就算是酒神附體也回天乏術。
“雖然我不怎麼喝紅酒，但今天還是奉陪到底！”亞彌也學著安德烈的動作，抿了一口，這股酸甜的味道讓亞彌難以接受，這和他以前喝過的日本清酒和這完全不一樣。他幾乎是哭喪著臉說，“嗯，是挺醇香的……”事實上恨不得趕快喝點白開水讓嘴裡這股味道散去。
“亞彌，你可算是給我面子了，要知道你的姐姐第一次喝紅酒的時候可是噴了我一臉啊。”安德烈苦笑著，“那個時候也是現在這樣一個坐法，輝星龍那邊坐的是學院長，亞彌你這裡坐的是你姐姐，路易還是路易，我還是我……”有種懷念過去的語氣，沒曾想到姐姐加奈以前和安德烈是同桌而食的朋友關係。“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了。”
“安德烈前輩，我的姐姐和你的關係很要好麼？”
“何止是要好，我們可是被稱為‘學院五巨頭’過啊！”路易很自滿地補充道，“安德烈、田宮、我、學院長，還有那傢伙。”
“那傢伙？”亞彌開始在意起來，這第五個人到底是誰？
“適當的時候自己去見一見他吧。”安德烈直接把這個問題掐死在了搖籃裡，也不知他在迴避些什麼，“他每天十二點左右都會在別墅區附近的海灘上出現。”
“我也有聽說過‘五巨頭’的傳聞，不過只聽說過安德烈大神和田宮加奈大神，沒想到路易大神也位列其中！”
“我只是跟著加奈和安德烈他們沾了點仙氣罷了！”路易聳了聳肩，“我的戰艦少女們的實力跟他們的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竟然這麼直接地就承認了自己不如別人的事實，這個男人也算是豪爽到了一定的程度。
“大概是前年的時候吧。”安德烈鋪上了餐布，拿起了刀叉，準備用餐，“你的姐姐突然被召回本國，而學院長由於事務變得繁忙也就沒有再聚過，我們這個小團體一下子就分崩離析了……怎麼了，輝星龍？菜品不和你的口味麼？”安德烈看到輝星龍戰戰兢兢地拿著刀叉，愣是沒下手。
“不……只是覺得這菜很貴的樣子……”
“沒事，隨便吃吧，今天全都算我的。”安德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四人晚餐也就只有三萬五的油和鋼。”
“只有……”輝星龍一下被打擊到了，臉色變得更黑了，“屌絲的人生沒有解釋……”
“油和鋼？”亞彌拿出了自己的資源卡，“就是從這裡面扣除麼？”
“沒錯，資源卡里有四種資源，分別是燃油，彈藥，鋼材和鋁，每小時會定期增長資源，也可以通過國家政府幫自己補充資源，在這個學院島上的一切經濟活動都是通過資源卡進行的。”安德烈細心地解釋道，“不止是這樣，戰艦少女的艦裝如果受損了，也需要用資源來進行恢復，不過提醒你一句，有些交易是非法的，比如提督之間私下的戰艦少女交易，一旦被抓住了，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安德烈的微笑突然消失了，氣氛變得異常嚴肅。
“我哪會做這種事。”亞彌不自覺地猛喝了一口紅酒，這股難以接受的味道瞬間在口腔內擴散，他差點沒能忍住這侵略般的酸甜味。
“有很多新來的學員提督都有過這種購買戰艦少女的想法，安德烈是生怕你誤入歧途才給你打個預防針的。要知道，毛奇學院長最討厭那種把戰艦少女當做物品的人了。”路易一口悶掉了紅酒，“唔哈~好喝！不如趁著酒興，我們吃完一起去船廠賭一把？”
“毛奇學院長……”亞彌完全沒有聽路易說話，他想到了那個不正經的男人和他那‘和善’的微笑，看來他剛到島上就被叫去辦公室就是為了給他打預防針，“提督和戰艦少女……”不知不覺，他幾乎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不行，一想到兩者的關係，我的頭就好暈……”宣傳冊上明明寫著‘戰爭道具’，在她們身上投入這麼多感情真的好嗎？她們被擊沉了再去大哭一場嗎？她們到底是誰，人類還是戰艦少女？我們到底算什麼？我們又在幹什麼？
“亞彌？”安德烈發現亞彌不對勁，他的臉脹得通紅，身體有點左搖右擺，“怎麼了？亞彌？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的……戰艦少女……”亞彌的眼前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整個人彷彿被這黑暗吸了進去一樣，他似乎能感覺到他即將和這個世界切斷聯繫，耳畔依稀能聽到朋友們急促的呼喊聲，但就像深陷沼澤一樣，任憑別人怎麼拉他，他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2015-03-31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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