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黎提着一盒粽子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老公李昊光膀子捧着手机，躺在床上一边刷抖音一边傻子浑身乱颤。
见她回来，李昊头也不抬的继续刷抖音，整个房间里都是糟杂的音乐响声。
菜没买，脱掉的上衣随便扔在地上。
她忙了一天，下班时公司提前发放端午节福利，原本的好心情这个时候一扫全无，回来还要洗衣做饭。
苏黎想哭，她也想躺在床上看看书，或者听会音乐放松放松。
“老公？”
李昊没吱声，依旧抖着肩膀傻笑，时不时伸手滑动手机屏幕播放下个视频。
她离他不远，李昊却听而不见。
“李昊。”
第二次喊，她已经失去耐性了，走到李昊身边，加大分贝：“李——昊！”
“听着呢，有事你就说，叫什么叫，我又不聋。”
苏黎瞬间来气了：“不聋我叫你你听不见？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下班早，就不能把衣服洗了？不做饭顺便买点菜回来也好啊。”
“上了一天班我累的要死，你还让我干着干那，烦不烦啊？”李昊似乎比她还要委屈。
2
他累？
她比他还累才对，六点半起来做早餐，他七点慢吞吞起来洗漱干净吃完直接走人，她还要收拾家里洗了碗筷才上班。
忙了一天回家，公司还时不时加班，苏黎觉得，她要是加班几天不回来，李昊一准儿能饿死。
苏黎不想和他吵，憋了一肚子气系了围裙，准备烧菜，瞥见一旁的粽子问：“到时候你们公司也发粽子，这盒我就寄回娘家吧，端午节还有几天，刚好赶得上。”
“寄什么粽子，快递不要钱啊？再说了我们公司今年效益不好，老板说了端午节没有福利，粽子就你这一盒，回头爸妈来了还要吃。你妈家在农村，包个粽子还嫌麻烦吗？想吃他们会自己包，还管够。”
苏黎要被气岔，动了动唇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索性将围裙扔在一边，回了侧卧休息。
3
苏黎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想当初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李昊追她可是下足了功夫，什么蜡烛点燃摆心形表白，甚至为了给她生日惊喜，还特意学了一首曲子在生日当天抱着吉他弹奏。
那时的李昊阳光帅气温暖浪漫，受不住他的猛烈追求，他们迅速坠入爱河，那是她最幸福的日子，虽然没有钱，可李昊疼她爱她，她想有这些就够了，穷不怕，大不了一起打拼。
这一场恋爱，他们足足谈了五年，后来她不顾家人反对远嫁到李昊所在的城市，声称宁可坐在单车上笑也不要坐在宝马里哭，还用两个人的积蓄付了首付安了家，五年来的省吃俭用才算到头。
可她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改变，也有什么东西逐渐呈现出弊端。
比如李昊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送过花或者礼物，她以为他是为了他们的新家节省，可想想搬家后这两年里，李昊也从来都没有给她买过一针一线。
她的工资大半用来支付房贷，一小部分留给自己开支，至于李昊的，说是存起来以后养孩子用，她没有多问更没有多想，其实想想这些年李昊不是节省，是真抠，对自己抠，对她也抠。
他可以抠到下雨宁可让她淋着雨去等公交，也不愿意她打车或者再买一把伞，理由是家里人手一把伞已经够了，打车太贵。
至于公婆，他们见面次数不多，却每每对她数落，声称她花钱手大不知节俭，数落身为设计师的她一手操办的装修不仅难看浪费钱还没品味，末了不忘加一句，早知道不让儿子娶一个那么远的媳妇。
4
她怼过婆婆，可婆婆一句话刺中她心窝，婆婆说要不是当年你未婚先孕，我家李昊能那么着急？
的确，她有怀孕过，那是三年前的事，因为劳累意外流产，公婆非但不安慰，还背地里说她自己不爱惜身体行为不检点。
她问过李昊，爸妈为什么这样说我？
李昊却说爸妈年纪大，你和老人家计较什么而不了了之。
她默默的承受着一切不让父母知道，想离开，但又想八年的感情实属不易，还是舍不得。
八年了，她流逝的不仅仅是青春，还有对这段感情所付出的心血。
她还念着李昊曾经阳光帅气温柔浪漫的时候。
她想，他抠可能是穷怕了，毕竟两个人苦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有了孩子就好了，她还是渴望着他们一起经营属于他们温馨的家。
5
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是端午节前一天夜里。
电话里妈妈用带着鼻音的浓浓嗓音问：“黎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知道你和李昊可都喜欢吃我包的粽子，你爸刚还在说忘记给你邮一些过去。”
只是这一句话，苏黎的泪水就模糊了视线，却还是强撑着镇定的语气：“妈，我们公司也发粽子的，你不用担心我，等过一段时间公司不忙了，我就回去看你。”
匆匆挂了电话，苏黎胸口疼到无法呼吸。
因为远嫁，再加上工作忙等等原因，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去看父母了。
就连过年，也是直奔婆家。
远嫁的女人说不想家那是假的，苏黎擦干净眼泪，拿了手机给妈妈转了五百块钱，末了发短信告诉妈妈，说钱不多，拿去买点好吃的。
她能做的，眼下也只有这些了。
苏黎洗澡回来的时候，李昊冷着一张脸躺在床上看着她。
“苏黎我说你家是不是无底洞？逢年过节就背着我给你家里打钱，你还拿不拿我当人看？”
苏黎惊呆了，盯着李昊：“李昊你偷看我手机？”
李昊一脸嫌弃：“是又怎么样？不要以为你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不知道！”
苏黎再也忍不住了，瞬间爆发——
“李昊你混蛋！我给我爸妈一点心意怎么就叫偷鸡摸狗了？还有你什么时候看到我逢年过节就给？钱是我赚的，我乐意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你爸妈就是爸妈，我爸妈不是？”
“苏黎你发什么疯！我不过随口说了两句你嚷嚷什么？我告诉你小声点！我爸妈还在这里呢！”
事实上李昊的声音比她的还大。
6
“怎么了怎么了？”婆婆推门而入，立马也嚷嚷起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我说苏黎，不是我说你，你平时拿我儿子的钱给你爸妈我就不说你了，我儿子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娶一个那么远的媳妇，瞧瞧这都什么事儿！不会生还想骑到我们头上，让不让人活了！”
婆婆说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
李昊立马推开苏黎，伸手去搀扶，冲她喝着：“苏黎，你给我滚出去！你看你把妈给气的！”
看着这一对母子，苏黎的心越发冰凉，冷笑一声干脆夺门而出，就在她踏进电梯的一瞬间，苏黎听到李昊冷冰的声音飘进耳膜：“追她干嘛，反正她没地方去自己会回来的。”
苏黎这才明白，原来她在他心里那么贱！
7
出了小区门苏黎发现她真的无处可去。
偌大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有的只是表面过得去的同事。
手机嗡嗡响起，苏黎接通电话。
“黎黎，你怎么给我们打钱呢？我们有手有脚还能动，轮不到你给我们钱花。你们现在还在还房贷，这两年轻松一点了就赶紧存点钱生孩子，这钱妈就先收着，到时候一并给我的乖外孙子。”
“妈……”苏黎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出声，泪水像是决堤了似的泛滥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委屈了？别怕还有你爸妈在，要是受委屈了难过了就跟我们说。”
她听得出来妈妈也在跟着哭。
“没有。”苏黎抹干净眼泪，将眼泪生生咽回去：“我只是……太想你们了。我过几天就回去看你们。”
8
挂了电话，苏黎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她发现突然想通了很多。
房子有她一半，凭什么是她滚出去？
重新回到家里，李昊并没有一点好脸色，依旧冷着一张脸，公婆也不拿好脸看她，苏黎进了房间重重关上门，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醒来苏黎就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李昊抱着胳膊冷笑“怎么？想玩离家出走啊？”
她不是在玩！
收拾完行李，苏黎将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扔在床上：“李昊，我们离婚吧。”
“离婚？苏黎，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没钱了你就想着离婚想着去找一个有钱的？”
苏黎冷笑：“哦？感情以前你是百万富翁？”
李昊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苏黎，算你狠，离就离，到时候别回来求我和你复婚！”
说完刷刷拿笔签了字，苏黎觉得痛快，前所未有的轻松。
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的时候，苏黎给妈妈发了个消息：“妈，我回来了，今年端午节我陪你们过。”
她想，那句话说的很对。
宁可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在单车上笑，可有的男人，不仅仅让你坐在单车上哭，还是让你吹着风淋着雨的哭。
还好，这一切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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