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白馨兒後傳

狐妖白馨兒後傳

狐妖白馨兒後傳
































































1、

姐姐們又下山了,臨行前叮囑我不要亂跑,想玩就去找黑木伯伯家的黑山玩。黑山與我自小一起長大,比我年長兩歲,法術卻比我高很多。

我知道她們不讓我亂跑的原因,因為我的靈魄玉石丟了,唉,玉石丟失,我哪裡都不能去,否則被妖魔嗅見氣息,小命難保。

可是,我也想像姐姐們那樣,去涼城裡轉上一遭,看看人間的模樣。

黑山跑來青山找我,見我鬱鬱寡歡的樣子,自告奮勇要帶我去,我將姐姐們的告誡告知,他眼珠一轉,便從靈墟掏出一件亮閃閃的寶物遞給我。

“這是什麼?”我拿在手裡,是一個珠子,裡面像含了一汪水,剔透晶瑩。

“莫管它是什麼,把它吞下去,你的狐妖之氣將被掩蓋,保你下山玩得愉快。”黑山總是能弄到稀奇之物,上次竟弄了鳳羽來為我做披風,害的黑山伯伯跟鳳凰大娘賠禮道歉,獻上一章失傳百年的樂曲,才算作罷,若不是鳳凰大娘急需那章樂曲,去排為王母祝壽的殿前舞,此事又怎會罷休。

“黑山哥哥,這寶物不會又是你偷來的吧?”我有些踟躕,上次披風事件,他已被黑山伯伯罰了面壁,我不想他再挨罰。

“你放心,馨兒,這次不是偷來的。”他拍了拍胸脯,憨厚地笑著。自我弄丟玉石,黑山哥哥一直很自責,他覺得,如果他當時跟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弄丟玉石,不弄丟玉石,我就可以隨意走動,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待在青山上。

真想去人間看看,既如此,我便答應了黑山哥哥。

2、

“最近典史大人也不知怎地了,府衙閉門許久了,前日,我去報官,被告知典史大人在休假,近日不受理案件!”坐在旁邊桌上吃茶的兩人,聊天的聲音很大,想必心情很是鬱悶。

我和黑山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邊吃茶邊聽他們說閒話。黑山選的糕點很好吃,我吃了很多,有點撐。

“噓,小點聲!典史大人的事,豈是你我能多嘴的。不過,我聽人說,典史大人不是休假,而是身體抱恙,有人說,他的夫人被人擄走,下落不明,典史大人才無心升堂辦案。再等等吧,唉,也是個可憐人。”

對面之人嘆息之際,黑山看了我一眼,這一眼,看得我不明所以,“你看我做什麼?”我問他。

“大姐她們沒有管你吃飯嗎?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吃成這個樣子,我都後悔帶你下山了。”黑山對我很好,可僅限於他不說話的時候,每次他挖苦我,我都想變回狐狸咬死他。

吃喝完畢,黑山說要帶我去城外的玉女河,據他說,今日是花街選花魁的日子,各院、坊包了花船,定是熱鬧非凡。

我有點膽怯,因為姐姐們的怡紅院應該也在,被她們發現我私自下山,定要責罰的。黑山說,不怕,他有辦法。

可是,我若知道,他說的辦法,是這個樣子的,我定是不肯的。

3、

我坐在花船裡,花枝招展,黑山一襲白衣飄飄,賤兮兮地攬著我的肩膀,手裡的紙扇嘩啦打開,一副風流倜儻的欠揍樣子。

“馨兒,開心點嘛,你看你這樣一打扮,多有美人的樣子,坐在船裡,大姐她們也不會看到我們,一舉兩得,美哉樂哉啊!”

“你們是何人,怎會闖進來?”還沒等我的手肘撞到黑山的心窩,門口就傳來了一聲斷喝。看穿衣打扮,應是鴇母,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男人和一群姑娘。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老者眼藏精光,白髯飄於胸前,年輕的公子有些憔悴,一副被勉強的模樣。只是,他們進了房間,竟都盯著我看,黑山將我往懷裡摟了摟,我手掐著他腰間的軟肉,做嬌羞狀,不動聲色。

“怎麼?難道這裡不是花船?我不能約喜歡的姑娘?”黑山這廝,裝起架勢來,還真挺有一套的。

許是看他做足了貴公子的做派,鴇母連忙換了臉面,堆笑道:“公子,見諒,這間房是一早定給典史大人的,若公子不嫌棄,旁邊的房間也很寬敞明亮,賞風景也是絕佳,我這就派人請公子移駕。”

典史大人?想起今早聽茶館裡那人所說言,其夫人被擄,剛又見年輕公子一臉頹喪,我不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馨兒?”不想,他突然欺近幾步,口中喊著我的名字。

我疑惑不解,他怎知我叫馨兒。黑山警惕地將我藏在身後,“喂,這是我的姑娘,你的姑娘在你後邊。”

“馨兒......”他還待向前,黑山已經暗自運功,老者卻上前幾步攔住了年輕公子:“周鼎,你認錯人了,既然是人家先到的,咱們去旁邊房間即可。”說著就半扶半攬著把他帶出了屋子。

臨走之前,我看到,年輕公子看著我的眼睛裡,全是哀慼。

呼啦啦一屋子人都離開了,房間變得安靜異常。黑山還抱著我不撒手,“喂,
放手啦,小心我咬你。”我掙脫開他的懷抱,他才覺羞赧地放開手:“馨兒,你對他......”

“怎地說話吞吞吐吐,說啊!”等了半天,不見下文,我不禁奇怪。

“沒什麼!”他忽地把手中摺扇收起,轉過身去看著河水,面目便隱在光影裡,有些辨不清晰。

“黑山哥哥。”我輕聲喚他,並湊到他的身邊,捉住他的手臂,很乖。

“嗯?”他扭頭看我,“咱們晚會兒回青山好不好?我們去聽壁角!”我小聲湊到他耳邊說,手指輕點著隔壁房間。

“馨兒!”黑山彷彿被驚住了,他捉住我放在他臂彎的手,“你不能......”我不禁驚訝,我不能什麼?

“黑山哥哥,我就是覺得好玩,你若不願意,咱們這就回青山啊。”我知道,他雖然浪蕩愛捉弄我,但最受不了我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心裡默唸著一、二、三,還未待數到三,“好!我帶你去。”他已起身,捉住我的手,唸了口訣,我們已變作兩隻蜻蜓,趴在隔壁房間的窗戶上。

4、

“周鼎,你整日如此不思進取,真是令為師失望。”老者坐在桌邊呵斥,周鼎坐在床邊低著頭。

“那妖狐已經被我奪了靈魄玉石,妖體受損,可我剛剛見她,周身竟有無窮仙氣,她旁邊男子,也不似尋常人物,定是有神仙寶器在他們身上。”老者撫了撫胸前的白髯,言語裡盡是熱切。

“當日,我將你的心換成石心,就是想讓你斷絕男女情愛,潛心修行,若不是那妖狐作怪,你也不會失去童子之身,白白毀了為師二十年的心血。”老者的話,讓黑山有些激動,他的翅膀扇動,聲音很大。我不得不飛到他的身上,壓制住他。他的身體顫動著,安靜下來。

“老師,馨兒當日苦苦哀求我,說她並無害我之心,肯跟我白頭到老,我卻言人妖殊途,狠狠地傷害了她,可是,細想那段時日,確實是我心甘情願啊。”

周鼎彷彿陷進了回憶了,“當日,她隨她二姐離開,我便再守不住心了。你裝進來的石心,每日裡都在發燙,我相思難耐。後來,她竟又回來了,我歡喜極了。我忘了修行之事,不管不顧地與她在一起。”

“”你告訴我她是妖,讓我謹守修行之心,你說你只要她的玉石,不要她的性命,可是若不是我攔著,她的姐姐們又來得及時,她早已命喪。總歸是我對不起她。”周鼎終於抬起頭,他的眼睛血紅,滿是痛苦。

“這顆石心壓得我好難受。老師,我答應你日後刻苦修行,你能否將玉石還給馨兒,她......看她剛才表現,她應是已忘記了我。也罷,這樣也好,日後我潛心修行,定不負老師栽培,就把玉石還給她吧!”

周鼎的話,引起了我的疑惑,玉石?馨兒?難道我曾經認識他,還被老者奪了玉石?

“休再說傻話!自那狐妖走了之後,你整日裡神思昏沉,又沒有了童子身護體,若再沒有了玉石,拿什麼來餵養你的石心,我又如何能快速得道。”話剛出口,老者已然發覺失言。周鼎驚愕地抬頭看著他:“餵養石心?你可快速得道?”

老者掩飾地乾咳一聲:“休要多問,為師不會害你!”

“原來,你當日遊說我,將人心換成石心,並不是助我修行,而是另有企圖?哈哈,我與馨兒歡好,失去童子之身,你日日逼我喝處子心頭血,說能讓我忘卻前塵舊事,其實是為了澆灌那顆石心吧?你根本不是為了我好,而是為了你自己!石心餵養好了,你作何用途?石心給了你,我還能活?”周鼎站起身,步步緊逼老者,形態瘋癲。

“馨兒並未害我,她並未害我!你卻要殺她,為何?是因為只有真身死去,玉石才能真正屬於你,是也不是?”周鼎的話,讓我和黑山既驚又喜,驚的是,原來事情竟如此曲折,裡面竟隱藏如此陰謀;喜的是,玉石現了蹤跡,拿回它指日可待。

黑山看了我一眼,未待我反應,已變回人形,落入屋內,我只得緊隨其後。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老頭兒,交出玉石,小爺我還能饒你一命。如若不然,休想離開這裡。”黑山搖著紙扇坐在桌邊,我挪到他身後,暗自腹誹,都什麼時候了,還耍帥。

我們的出現,讓二人的爭執停了下來,老者看著我們哈哈大笑:“妖孽,真是大言不慚
!”

“依我看來,你比那狐妖道行要深,身上定有好物護身,交出寶物,饒爾不死,如若不然,休怪我無情!”說罷,老者竟已施展法術攻了過來。

5、

“哈哈,區區小妖,自不量力。”老者踩住黑山的身體,黑山口中正綿綿不絕地流著鮮血,而手裡緊卻緊攥著從老者身上搶來的靈魄石。

怎會如此?黑山哥哥的法術怎會如此不堪一擊?我突然想到臨下山時,他讓我吞下的那粒珠子,“黑山哥哥,你給我的那粒珠子是你的魂珠,是不是?”我呆愣愣地問出了口,卻聽黑山哥哥大喝一聲:“馨兒!”

然而他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我還沒反應過來,老者一記法術已經劈到了跟前,我剛要做結界,老者的手已經伸至我的胸口,五指為抓,直逼心臟而來。

“馨兒!”黑山哥哥艱難地撲向我,可是鞭長莫及。我被老者的法術困住,動不得身,眼見就要命喪於此。

看著黑山哥哥痛苦的臉,我微微笑著對他說:“你哭起來好醜哦!”他一愣,“可是我很喜歡。”說完,我就閉上了眼,還好,有些話說出來還不晚。

凌厲的法術打在身上,奇怪的是,我竟沒有覺得痛。睜眼去看,周鼎正站在我身前,身子搖晃間便委頓下去。

他胸前有個大窟窿正汩汩冒著血,而沾滿血的心臟已到了老者手裡。老者瘋癲著仰天大笑:“哈哈,魂珠,我拿到了魂珠,我要成功啦,我要成功啦!”說著,便越窗而去,不見了蹤影。

“馨兒,馨兒”周鼎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我從驚愕中回神,先去扶了黑山哥哥,黑山哥哥又將周鼎扶起。

“馨兒,你原諒我。”他渙散的眼睛盯著我的方向,我蹲在黑山哥哥旁邊,淡淡地對他說:“周鼎,我是否原諒你,還有什麼意義?愛你的那個馨兒已經死了。不過,她若知道,你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應該也會釋懷吧。無論怎樣,謝謝你救了我!”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嘴唇開合間,只聽得見原諒二字,終究,一切還是恢復了寂靜。

“馨兒,我懷疑你是否真地什麼都不記得了!”黑山將周鼎的墓碑刻好,回頭對我說。

“真的假的,還有什麼意義?”我看著墓碑上週鼎的名字,一陣清風拂過,彷彿吹散了一切。

6、

回青山的路上,我把魂珠還給了黑山,剛想把失而復得的靈魄玉石掛在脖子上,卻被黑山一把將玉石奪了過去。

“喂!”我剛要發作,卻見他正吐納靈氣,將玉石團團裹住。

“那些腌臢之氣,不能沾你的身,之後,你的玉石上只能有我的氣息。”他把玉石還給我,想幫我掛在脖頸上。

我羞惱,一把拿了過來,往前跑去。

“馨兒,你剛剛說喜歡我,是不是真的?”他在後面緊追不捨,賤兮兮地笑臉掛在我的肩膀上。

“誰喜歡你啦?”我的臉上飄滿了紅霞。

“你啊!”

“我才沒有!”

“反正我聽到了!啊,啊,不要打我,你這個粗魯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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