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銀諾氣勢洶洶地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往批發小店趕的時候，蘇言已經唯唯諾諾地站在門邊，乖乖等著被訓了。
街道兩旁滿是梔子花，一人多高的梔子花樹掩合著便利店店門，清香在乾燥的空氣裡浮動。這是個溫潤而美麗的城市，但蘇言的心情焦躁不已，無心欣賞任何。
批發店的老闆娘叉腰站在門邊，三角眼微眯，粗糙的手指順帶著點過蘇言的額頭，尖銳的話一字一句地傳入路人的耳中。
“這個小娃子，這麼小就成了小偷，冒（沒）娘才會缺教養哦！”
老闆娘帶著本地方言的聲音洪亮，整個街道的人似乎都聽到了，引得路人頻頻側目。蘇言也是第一次“犯事”，被發現後自然也是心虛的，只得羞紅了臉低著頭，恨時光不能倒流。
唐銀諾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吹鬍子瞪眼叨叨著罵人的話，一瘸一拐弓著揹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擼起柺杖就朝蘇言的背上打了上去。
“咯吱”一聲骨頭響，一陣鑽心的疼蔓延全身，蘇言忍著痛眼眶裡銜著淚，愣是一滴淚也沒落下。
那聲“咯吱”的骨頭響讓老闆娘愣神了幾秒，反應過來後馬上阻止了他柺杖的第二次下落，慌忙勸道：“唐老你不要發怒，才多大的孩子，哪能經得住您柺杖的力道啊，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別打傷了還要進醫院。”
老闆娘紅著臉，似乎也覺得他有點氣憤過度，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他極其疼愛這個小女孩，現在當著她的面教育反而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老闆娘的勸解讓唐銀諾氣憤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只瞪著眼呵斥著蘇言說回家要好好教訓她。
蘇言完全相信他的話，畢竟他一向都是如此啊，唐銀諾似乎一直就是個喜歡用“棍棒”說話的人。他信奉棍棒之下必出好子，最引以為豪的就是教育出了幾個出國的優秀高材生子女，最失敗的就是教育出了她媽那樣的不孝女。
蘇言的媽媽是個愛情至上的人，小時候就很倔，不聽勸，長大了更是直來直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包括嫁人，也是沒有徵得唐銀諾的同意，和唐銀諾嫌棄不已的窮小子私奔了。
這在唐銀諾看來是極其不孝的，哪怕以斷絕關係來威脅她母親，也沒能達到目的。
每次想到這個，唐銀諾就氣得吹鬍子瞪眼，柺棍在地上敲得“啪啪”響。
“都是你爸把我的女兒拐走了。”
他每次都這樣抱怨，像個老孩子。
蘇言每每無奈。
1
回到家，唐銀諾第一時間卻並沒有教訓她，而是從小櫃子裡拿出了報紙包著的一疊錢，從中抽出一張一百塊遞給她。而後兇巴巴地瞪她，他嘴裡不饒人，“去把你偷的東西買回來，以後需要什麼就和我說，想買什麼拿錢去買，不要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說完也不等她反應，就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間，蘇言這才發現他的頭髮似乎又長出了白髮，她記得前不久他才叨叨著讓她幫忙染黑過的。
唐銀諾很注意自身形象，放在整個小區，他也是個“潮老頭”，染髮染得勤，衣服也要穿名牌，還經常叫嚷著換一個更漂亮的柺杖。
他並不是一個非常健康的人，他小時候得過嚴重的小兒麻痺症。
在他那個年代，小兒麻痺症是一種恐怖的病症，因為醫術並不發達，他的命雖然是保住了，但頸椎已經嚴重受損，造成了持久性功能障礙。從那時候開始就駝了背，腿腳不方便，要拄著柺棍才能走路，但依然不損他的威嚴，眼睛一瞪，氣勢頓時來了。
好在幾個混得好的子女經常給他錢，生活也還過得有滋有味，而蘇言最近做的這件事，很明顯讓他毀形象了。
在她即將升學的這一期，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正慚愧起來，慚愧的並不是指今天偷水壺這件事，而是她偷偷揹著唐銀諾戀愛了。
自己戀愛這件事第一個知道的是她的女同桌，同桌並沒有打算為她保密，而是以此來威脅她，若不偷來89巷口那家手工小店的水壺給她，就要將這件事公佈於眾。
同桌喜歡那個水壺已經很久了，但買不起，便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
而那個已經算是藝術品的水壺，價格昂貴，自然也不是她蘇言能買得起的。
她非常憤怒，桌裡的日記被同桌偷偷翻看到也就算了，想不到她竟然反過來還威脅自己。
她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給了自己的小男友，本以為可以得到一點鼓勵或者安慰，卻不想他聽完後大驚失色，立即說和她戀愛的事不想任何人知道，否則就馬上和她分手。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的事被別人知道，其他的事，相信你能自己想辦法解決。”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小男友平時不會這麼直接的，而是因為中考接近，他有了更多的想法。他學習成績好，早已經是學校內定的保送生了。
其實他們兩個人保密性很好，交往的事除了他們根本沒什麼人知道，他們連牽手都不曾有過，在學校也只是點頭微笑的關係，除了晚上在手機上用QQ交流以及寫寫日記記錄以外，根本就沒人會發現他們是一對。
雖然他們的交流不多，更像過家家，但在蘇言的心中，他已經是自己的男朋友了，是男朋友就該為自己排憂解難，遇到困難要保護自己。
和電視裡男生保護女生的場景不同，他不但不安慰她還言語犀利，這讓蘇言想說的話頓時就嚥了下去。
其實她並不怕自己戀愛這件事被班上的同學笑話，也不怕老師的批評，她怕的是唐銀諾知道後打自己一頓。雖然他從沒打過她，但早戀這種觸及他底線的事，可能真的會拿他的柺杖招呼她一頓。
所以她最後還是去偷了那個水壺，最後被發現了。
被發現後，唐銀諾以為她只是單純地想要那個水壺，給了她錢，卻不知道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最終沒有去買那個水壺，唐銀諾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對她很兇，但大多時候還是對她很好的，她不忍心拿他的錢去做這種事。
她還是選擇了和小男友分手。
這樣，就什麼秘密也沒有了。
2
最後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中考之後，小男友理所當然地去了市裡最好的學校。而蘇言成績平平，只報了一所普通的學校。
但唐銀諾不死心，當他提出要帶她見這所全省有名的中學的校長時，蘇言愣得說不出話，難不成他想走後門把她弄進這種學校嗎？
聽說裡面都是高幹子弟，攀比嚴重，學費高得嚇人，更何況，把她送進這種學校，她真的就會心安理得地乖乖讀書嗎？
這所學校的校長在見到唐銀諾的時候還是很客氣的，但唐銀諾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塞給他菸酒這種行為很明顯讓他的臉掛不住了。校長僵硬著臉不斷推辭，唐銀諾卻固執地要把東西塞到他懷裡。
“老先生您太客氣了，我不收禮的，東西您還是拿著吧！”校長努力讓自己的臉不冷下來，嚴辭拒絕，不給他一絲機會。
唐銀諾急了，“孫校長，您再考慮考慮，我這人不怎麼會打理這些關係。只要能讓她進你們學校，出多少錢我都願意。”
那樣的急迫，絲毫看不到周圍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這是在學校過道上，周遭熙熙攘攘，那些路人都能直接看到唐銀諾塞東西到校長懷裡，站在旁邊的蘇言當時就想找個洞鑽下去。
周圍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縱使她再能忍受，臉上也掛不住了。
她不客氣地扯了一下唐銀諾的袖子，語氣不耐，“走啦，沒看這麼多人嗎？”
而唐銀諾依然不死心，把柺杖丟在一邊，一個勁地握住校長的手嘮嗑著話，“校長啊，我們家言言成績其實很好的，就是這次發揮失常了，不然也能考進這個學校的，你就給她一次機會……”
其實唐銀諾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如今也鮮少做這種事，只不過是聽鄰居們嘮叨了一句送禮可以讓蘇言進入這所學校，他也就不遺餘力、不顧後果地去做了。
“當年你媽闖禍，學校不收的時候，我也是把家裡的雞鴨鵝送過去了，學校老師才收的。
“你舅舅當年高考復讀的時候，我不是也送了一頭豬，老師才允許他復讀的嗎？”他不以為然，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現在沒當年那些自家養的東西，送錢也是一樣的，你還是個小孩子，不會懂這些人情世故。”
蘇言又氣又心酸，看到平時傲氣嚴厲的人，為了自己這樣低聲下氣去求人又不好說什麼。
這個學校從不缺有錢人，校長哪會在乎他那點“小禮”，送的禮也被他悉數退回。但唐銀諾不死心，一個暑假幾乎每隔一個星期就去一次，他弓著背拄著柺杖走得慢，步履蹣跚。
從城市這條小街到那個學校的路程很遠，但他樂此不彼，堅持了一個夏天，蘇言怎麼也勸不動。直到某一天，她收到了那個學校的通知，通知她去參加入學考試，這個夏天的鬧劇才算結束。
大概那個校長是真的被他感動了吧。
這個時候街道邊的大樹上蟬聒噪得厲害，蘇言卻躲在家裡學習，唐銀諾經常端杯茶坐在她旁邊監督她學習，那根柺杖被他放在手邊。蘇言甚至覺得，只要學習有一點點不用心，他那根柺杖就會“上身”。
她對他那根柺杖，真的是害怕極了。
可在她破天荒地通過了入學考試之後，蘇語卻來了。
哦，蘇語是她的雙胞胎姐姐。
在她媽媽和她爸爸私奔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個話題都成為這個小區的笑談，大家都調侃唐銀諾，說白養了個女兒，隨隨便便就跟人跑了，也有人說他養的女兒太不孝，不聽父親的話。
而實際上證明了不聽話的孩子沒有好果子吃，她媽媽在幾年後生了一對雙胞胎連奶粉都供不起的時候終於回來認錯了，認錯之後順便把其中一個孩子，也就是蘇言丟給了唐銀諾養。
蘇言的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只能唐銀諾一個人養著，仔細想來他也不容易。雖然有怨言，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生的孩子，他不忍心拋下不管。
蘇言沒想到，蘇語也來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若說在這世界上她討厭的人，這個人非她姐姐蘇語莫屬了。
3
不是所有的雙胞胎都因為默契度而關係好的，至少她和蘇語因為小時候沒有一起長大感情不深的緣故，反而對雙方都有點看不過眼。畢竟沒有對方的出生，自己都該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每每別人用好奇亦或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們的時候，蘇言都有種莫名的厭惡。
唐銀諾卻是很喜歡蘇語的，時不時地誇她乖巧。是了，蘇語成績比她好，剛到這邊她費盡心思考進去的那個學校就對蘇語拋去了橄欖枝。
市裡的尖子生到了縣城，註定是個搶手的，他們甚至以減免學費頒發獎學金為由搶到了蘇語。而頒發給她的獎學金卻成了蘇言的學費，這對於蘇言來說是偌大的恥辱。
自蘇語來後，蘇言不記得自己躲在小屋裡哭了多少次，從小到大的對比讓她一開始就不夠喜歡自己的姐姐，而姐姐也並不喜歡她。
蘇語高傲，只懂學習，但也不忘對放學後看電視的她下達命令，“能不能放學後不要把電視開那麼大聲音，我要做作業。”
語氣不善，隱約有不滿。
這時候的唐銀諾就會一瘸一拐地從廚房裡走出來，為了緩解氣氛，會故意板著臉對著蘇言說：“有時間就去做作業，別白白浪費了學費。”
聽到最後一句，蘇言面無表情地“啪”的一聲丟下遙控，故意哼著歌走進自己的房間，到了房間就開始哭。
蘇語多麼幸福，一出生就能和自己的爸媽生活在一起。聽說這幾年家裡做了生意賺了錢，說好的把蘇言也接過去，卻遲遲沒接。
爸媽不喜歡她，姐姐不喜歡她，現在連唐銀諾也不喜歡她了。
發現唐銀諾不喜歡她，是因為前幾天開學的時候，他拄著柺杖堅持要送她們去上學，為了照顧到他的不便，她和蘇語都起來得很早。
秋天有點冷，蘇語裹著的是隻有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名牌外套加好看的圍巾，而她只能穿著唐銀諾買菜的時候，隨意給她買的一件毛衣，毛衣因為穿得次數多早已起球。其實唐銀諾也悄悄和蘇語說分幾件衣服給她，但被蘇言狠狠地拒絕了。
開學這天唐銀諾第一次帶蘇語去吃這個地方的早茶，蘇言一狠心選了最貴的一家店。
蘇語點了一個豐富的套餐，而蘇言只能拿兩個唐銀諾隨手點的叉燒包和一杯豆漿在桌邊啃。
看著蘇語淡然地吃著早茶套餐，而她只能啃一口包子喝一口豆漿，第一次感覺到偏心是什麼滋味了。以前唐銀諾只對她好，平時對她兇她也認了，但當突然出現一個人，讓唐銀諾變了性子地對那個人好，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更喜歡那個人罷了。
同樣都叫他外公，為什麼他要這麼偏心呢？！
從那一天開始，蘇言就不再聽唐銀諾的話了，她不再和蘇語一起上學，因為她和當初的小男友又複合了。
是小男友來找的她，他說自己對她有歉疚，委婉地提出以後要送她上下學。
他每天早上都會在校門口等她，包往肩上一甩，扶著單車，微微一笑，把早餐遞到她手裡，然後沿著原路返回。
他的背影看起來陽光而溫暖，讓蘇言平靜的心又起了漣漪。
或許當初他那些傷害她的話真的只是氣憤，無意中說出來的呢，她很快就選擇原諒他。
但她怎麼都做不到原諒唐銀諾。
他會殺掉院子裡辛辛苦苦養的雞燉給蘇語，卻叮囑她不要吃太多，苦口婆心地正色道：“好的要留給姐姐。”
呵，這世間哪有妹妹讓著姐姐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孔融。
慢慢地，她不再吃那些他“施捨”的補湯了，對唐銀諾也漸漸沒有了好臉色。
而唐銀諾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呢，即便這些天蘇言見到他就轉身不理，他也會悄悄地盛上一碗湯送到蘇言房裡。
而蘇言呢，會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思索幾秒，確定他走出去了再毫不猶豫地把雞湯倒進塑料袋裡第二天扔掉。
她以此來和唐銀諾抗衡，不肯認輸。
當她第四天忍受不住將雞湯裡倒滿了墨汁等唐銀諾來收時，唐銀諾終於盛怒了。
但他的盛怒並不是罵她，而是當著她的面，將那碗倒了墨汁的湯喝了下去，讓蘇言毫無防備。
“你們要氣我，你們都要氣我，我去死了你們就安靜了。”
他怒吼幾聲，柺杖在地板上敲得啪啪響，聲音裡帶著嘶啞和絕望，瞪了她幾秒又看了那碗墨汁雞湯，在她措手不及的時候端了那碗湯，咕嚕咕嚕地幾口就喝了下去。
幾塊雞肉孤零零滾了一身墨汁還落在碗底。
唐銀諾喝完了之後，忽然渾身鬆懈了下來，眼睛裡有著傷心和疲憊。他弓著背收拾好了碗筷，又一聲不吭地背過身，走了出去。
他駝著背，拄著柺杖，他似乎很想逃離這個空間，一步一步踏得很高，動作滑稽而心酸。
而屋內的蘇言，眼淚嘩嘩地流個不停。
原來，即便是有一顆再堅強的心，也無法做到和親人的真正抗衡。
所以，當這個親人還是至親的時候，她只能認輸。
4
好在那天蘇言上網查過喝了墨汁的後果，並不會危及生命。而唐銀諾這幾天繼續幹活做飯，像個沒事人一樣，她才終於放下心來。
那天以後，唐銀諾繼續煲湯給她送來，她沒有倒掉，而是用心地一口口喝掉。
再加上她這幾天認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寫字看書，唐銀諾以為她突然愛學習了，還會額外地給她做個甜酒衝蛋當夜宵，毫無怨言地端來端走。
其實她並沒有在房間學習，而是在和小男友密謀未來的發展。
小男友叫鄒朝，保送到新的學校後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成績名列前茅，而是一落千丈。直到現在，他覺得自己的成績再也沒有升上去的希望，而剛好蘇言覺得自己現在的成績也是在浪費學費，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都決定去外面打工創業。
這個想法太過驚駭，蘇言當然知道唐銀諾不可能會同意，所以兩人都在寫信怎麼密謀這件事。
唐銀諾不知道鄒朝的存在，更不可能允許她放棄學業去外面混。
這幾天於她來說是混亂的幾天，她主動地給唐銀諾做家務，主動地要求給他染髮，但他卻說不想染了，哦，他現在不愛走“潮老頭”路線了。他喜歡蘇語給他按摩，再也不想著買好看的衣服換好看的柺杖了。
蘇言做家務也每次都被他拒絕，他趕她回房間，讓她去好好看書。
他哪知道，這些天蘇言關在房裡，根本不是在看書，而是在查資料，看那座鄒朝說的城市，是否真的有那麼奇妙。
那天鄒朝將她約出來，討論的就是這座中國靠海的城市，據說很有名，也有很多打工者在這裡賺了錢。
“我有個朋友，很早就沒讀書了，他前不久聯繫到我，說他那個地方很不錯，這些年賺了不少錢。我想我們去打個暑假工，看看情況。”鄒朝笑得明朗，眼睛裡亮晶晶，滿是對未來的期盼。
“這個地方靠譜麼？”蘇言皺眉，畢竟還沒出過幾次省，對未來雖有期待，也有擔心。
“肯定靠譜，他是我從小長大的朋友，不會騙我的。”他拍了拍胸膛保證，蘇言的心底也終於有了決定。
出發的前一天，她寫了一封信，信裡是對唐銀諾的感激，同時還去蘇語房裡找她談了話。
蘇語對她依然很冷淡，但當她得知蘇言是過來拿她穿舊了的衣服時，臉色終於鬆動了幾下。
畢竟血濃於水，再多的看不過眼，也終究會隨著年齡變大而慢慢懂得珍惜和釋懷。她們雖然還無法真正像其他雙胞胎姐妹一樣那麼交心，但遲早有一天會變得親密無間的。
第二天一早，她和鄒朝就到了約定好的地方上了車。這幾天，她和鄒朝完全有時間逃離這座城市。因為是暑假，她已經和唐銀諾說好去朋友家玩三天，而第二天下午，他們就能到達那個城市了。
只要她和鄒朝以後賺了錢再回家，那麼外公也能原諒她的吧。畢竟她自己的選擇，她一點也不後悔。
唐銀諾不會允許她戀愛，也不會允許她放棄學業去工作，那她就只能選擇不辭而別，逃離這座城。
蘇言不會知道，自那天以後，她會踏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來到了陌生城市，第一次給唐銀諾打電話的時候，是找他要錢。
外面的世界並沒有她想象中得那麼好，事事都要錢，才出來幾天，她就迫不得已打電話了。
電話那邊的他聽說她缺錢卻又不肯回來很生氣，卻不住地勸說她回去，還是蘇語搶了電話哭著告訴她一些事，她才知道，很多真相，都是因為深愛著。（原題:《外公，我回來了》，作者： 糯米初。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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