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1929年,北京周口店发掘出来的“中国北京猿人”轰动了当时的世界,被誉为“整个地球人类的震撼!”但极其荒唐的是,在岁月烟尘雾土中委屈了50万年的“北京人”仅仅面世了12个春秋,便又突然神秘失踪……

距北京50公里处的西南郊方向有一座山,叫西山。

在西山的东南山脚下有一个店,叫周口店。

这个叫周口店的小镇在70年前,除了当地附近的村民外,可以说世上几乎无人知晓。然而在1929年那个大雪飘飘的下午,当一颗沾满了石灰和泥土的“北京人”头盖骨从这里被发掘出来后,周口店这个名字很快便像那个冬天的雪花,纷纷扬扬飘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中国人知道周口店这个名字,恐怕多数人都是从小学课本里读到的;对“北京人”的了解,或许就只限定在了小学课本所设定的范围之内。当然,有一个道理是人人都明白的,即:没有“北京人”,就没有周口店。但多数中国人也许并不了解的是,“北京人”的发现,与一个叫安特生的瑞典人紧密相关,甚至完全可以说,没有安特生便没有“北京人”;正是安特生的出现,才叩响了50万年前“北京人”的大门。

“北京人”现身

那是1914年的春天,瑞典著名地质学家、考古学家和探险家安特生教授怀揣中国政府的聘请书,以“中国北洋政府农商部矿政司顾问”的身份,开始了他梦寐以求的通往中国的探险考察之旅,同时也踏上了他此后最辉煌的人生之路。

5月16日,安特生结束了在中国西部一个多月的艰难考察后,顺利抵达北京。第二天,他便兴高采烈、踌躇满志地前往中国农商部赴任。

1918年3月22日这天,安特生从北京安定门外乘坐火车,踏上了前去周口店考察的路程。

两天后,安特生离开周口店,回到了北京。他对这次周口店之行,非常满意。他终于在北京附近找到了一处可能存有“龙骨”的产地,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1921年初夏时节,奥地利古生物学家师丹斯基怀揣着维曼教授的介绍信来到了北京。安特生接待了这位年轻人后,安排他去周口店发掘鸡骨山。师丹斯基二话没说就去了周口店。而且,一去周口店后,他便很快在当年安特生住过的一个破旧的寺庙里,建起了一个很有点声势的田野发掘指挥部。

时间到了1926年。

这年的夏天,师丹斯基整理标本时,从周口店发掘的化石中明确地认出了一颗人牙。这颗人牙虽然有些残缺,牙冠却保存完好,没有磨损过,鉴定起来极为方便。经过一番考证,师丹斯基将这颗人牙鉴定为“真人”,并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

1926年10月17日,瑞典皇太子偕夫人从日本来到北京。10月22日下午2时正,由中国地质调查所、北京自然历史学会和北京协和医学院等学术团体,在北京协和医学院礼堂联合举行了欢迎瑞典皇太子的大会。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作为最后一个压台人物登场的,是安特生。他首先向中外学者表示了真诚的谢意,而后便代表维曼教授郑重宣布了在周口店发现两颗人类牙齿的重大消息。接下来,他又将研究论文《亚洲的第三纪人类———周口店的发现》在会上作了绘声绘色的宣讲:

……周口店动物群可能是上新世的。周口店发现的牙齿中有一颗是右上臼齿,大概是第三臼齿。从照片看来,它那未被磨损的牙冠所显示的特征本质是属于人类的……

现在比较清楚,在第三纪末或第四纪初,亚洲东部确实存在人类或与人类关系十分密切的类人猿。这一点在史前人类学领域里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周口店的发现,给人类起源于中亚的假说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在一连串链条中又增加了重要一环。

安特生的报告几乎让所有的与会者都懵了。演讲完毕长达一分钟,台下竟然还没有人作出反应———也没人敢轻易作出反应。

的确,这突然而至的消息所带给人们的震撼力实在太强大了,即便是早有预见的科学家,面对这一带有爆炸性的大大出乎意料的消息,一时也很难适应。因为在亚洲大陆上还从未发现过年代如此久远的人类化石,可现在偏偏出现了,这怎不使人感到强烈的震惊呢!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消息很快在北京和世界范围引起轰动,中外新闻媒介随之纷纷报道了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北京人”的现身,使安特生终于实现了叩见远古人类老祖宗的梦想,从而把他的事业推上了一个辉煌的顶峰,并使他的名字在人类文明的史册中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一席之地。以致于多年之后,人们还会从《中国大百科全书》和《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中读到他的名字和有关他的介绍。

藏匿50万年的人类祖先露出尊容

1928年冬,为了更好地做好周口店的发掘工作,步达生和丁文江、翁文灏等人经过频频磋商,决定用一项新的、内容更加广泛的合作计划,来取代即将到期的周口店研究计划。此计划为期三年半,由中国地质调查所和北平协和医学院共同进行,预算出来的11万美元的发掘经费,则由洛克菲勒基金会提供。为避免日后工作中可能出现的麻烦,步达生、翁文灏和丁文江还决心把刚刚成立的新生代研究室,办成一个“真正的中国机构”,一个隶属于中国地质调查所的特别部门,使今后所有的发掘计划都由该研究室统一掌管。

1929年4月19日,中国政府的农矿部正式批准了这两个具有非凡意义的组织章程。不久,洛克菲勒基金会第一批资助款项也通过北平协和医学院拨给了新生代研究室。新生代研究室的建立,开拓了整个中国新生代研究的新局面,从而使中国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从事新生代地质、古生物学———特别是古人类学研究的研究室。而周口店的发掘工作,正是因为具备了它应该具备的一切条件,才导致了一年之后那震惊世界、誉满全球的最伟大的发现。

转眼间,中外古人类学家寻找祖先的脚步不知不觉便跨进了1929年。到了这一年,当我们说到中国的周口店,说到周口店的“北京人”时,就不得不谈到另一个叫裴文中的年轻人。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20世纪30年代聚集在周口店的学者们(左一为裴文中)

经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翁文灏和新生代研究室名誉主任步达生商量之后,负责周口店发掘“北京人”遗址的担子,便历史地落在了裴文中的肩上。

1904年1月19日出生的裴文中,当年挑起这副担子时,只有25岁。正是这一多少有些巧合与无奈的安排,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人类本已写就的历史,使原本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或者政治家的他,最终成为享誉世界的科学家!

1929年12月2日下午4时,落日已经染红西山,发掘场地上,除了北风的呼号,便是荒草的哀鸣,虽然人人都感到寒意彻骨,但为了心中那份难灭的希望,大伙在连脚都站不稳的情况下,仍坚持用最原始的运土办法,用绳子把一筐一筐的土从洞中拉上来,然后再用人工一筐一筐地抬出洞外。

由于天气太冷,已经冻得浑身发抖的裴文中准备下令收工。就在这时,远古祖先的大门“吱”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他们很意外在空隙的底部凿穿了一个神秘的洞。裴文中爬过去仔细一看,洞穴至多能容得下一个人,并且一部分已被砂土填满,仅为一个薄隙。“这个洞穴,会不会是猿人行走的通道呢?”敏感的裴文中顿时喜出望外,心里一阵窃喜。他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找来一截绳子拴在腰上,再点燃一根蜡烛和攥着一支手电筒,而后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将绳子的这一头拽住,我先下去看看!”

裴文中坠绳而下,进入洞中。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蜡烛的火苗在忽明忽暗地跳荡,裴文中辩不清洞的长度,只感到阴森恐怖的气氛笼罩着全身。他摸着洞壁往前大约走了五六米,便停下脚步,将弓着的身体慢慢蹲下来,然后瞪大眼睛仔细察看。这一看,简直让他惊呆了:一片片的白骨———远古动物的化石全都安详地躺在洞底的尘土之中,只要用手一扒,一块块的化石便清晰地显露出来,像是上帝有意保存下来的一座化石宝库!

望着眼前的一切,裴文中那多少有点恐怖的心被骤然而来的兴奋替代了,这一极度兴奋使他忘记了是在窄小的洞穴之中,以致当他猛地站起身时,脑袋竟撞在了洞顶那坚硬的石壁上,随着一声闷响,差一点使他昏倒过去。

稍待片刻,裴文中在工人们的齐声叫喊中开始顺着绳子往上爬。他一边往外爬,一边用手电筒向洞壁的四周反复照射。说来真是奇怪,就在他的腿即将迈出洞口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圆圆的东西。凭一种直觉和多年的经验,他感到有重要的事情似乎马上就会发生,使他本来就很兴奋的心再度燃烧起来,以致于多年之后,跟他发掘的工人还清楚地记得他刚走出洞口时的情景———裴文中一手捂着凸起血包的头,脸上飘荡着因高度兴奋才有的红晕,语言极不流畅地说:“我……我感觉到这里将有很重要的发现!”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裴文中爬出洞口之后,把洞内看到的情况向工友们作了简单介绍,工友们听了后,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经过简短的商量,裴文中和工友们又把洞口开大了些,然后才与乔德瑞、宋国瑞和刘义山三位工友一起下到洞底。

裴文中他们平常在洞中发掘,一般是点汽灯,因汽灯比当时所有其他照明设备都好用。但由于这个洞穴的空间太小,他们每个人只好点燃一只蜡烛。他们一步步地往前走着,尽管四支蜡烛都在燃烧,都在跳动,但洞内却越发昏暗,惨淡的光亮使4名发掘者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由于裴文中的一只手上拿着蜡烛,挖掘时就只能靠一只手了。含大量化石的堆积物被一铲铲小心地挖出,又一筐筐拉出洞口……此时此刻,山野中寒风呼号,零星的雪花在风的裹挟中无目的地乱飘乱荡,不时地洒落下来,给人带来几丝冷气;惨白的太阳从西方的山顶悄悄钻出云雾,向世界作了最后的告别,便再也没有露面。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天就要黑了。

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冷,或者是由于到了下工的时候,周围显得异常的寂静。越发黑暗的洞穴深处,4个人不说一句话,全都屏住呼吸,沉寂中只有锤镐、探铲发出的冰凉的碰撞声,才证明洞里还有四个高级生命的存在。

突然,刘义山大叫一声:“这是什么?!”

裴文中和另两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围拢过去。

“小心,先别动!我看看再说。”裴文中将左臂轻轻举起,一豆烛光悠悠荡漾开来,照耀着洞底,映射出一个凸露的圆圆的东西———

“是什么?”三位工友齐声问道。

“像是人头?”裴文中有些迟疑地回答说。

“真的?”

“我看看再说。”

裴文中又仔细看了看,少顷,他突然惊喜地喊叫起来:“对,没错,是人的头骨!是人的头骨!”

“真是太走运了!”三位工友也高兴得一起喊叫起来。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而这一刻的裴文中,真是惊喜得简直有些忘乎所以了!是啊,藏匿了50万年的人类祖先,终于向她的子孙第一次露出了尊容———裴文中方才看见的那个黑黑的、圆圆的东西,原来竟是一块完整的猿人头盖骨!这块很完整的猿人头骨,已经露出了一大半,其余尚埋藏在坚硬的沙土中。此时此刻,她静静地躺在那儿,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如同一位刚从梦中惊醒的睡美人,正惊讶地瞧着眼前这位只有25岁的如疯似狂的年轻人。而裴文中也痴痴地注视着这位姗姗来迟的睡美人,她的“美”令裴文中热血沸腾,身心颤栗,甚至连碰也不敢碰她一下。因为凡是搞考古的人都知道头盖骨化石的重要性,它最能体现它所代表的一定发展阶段上的古人类的原始特征;原始人和现代人相比较,差别主要就集中在头盖骨上。

就在裴文中与那块隔了四五十万年的头盖骨相互注视的时候,天越来越黑了。有人提议,天色已晚,最好等明天再挖,免得弄坏了。再说,老祖宗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十万年,她哪里还会在乎这十几个小时呢,还是让她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先睡上一宿再说吧!但也有人反对,认为应该立即把它挖出来,万一晚上出点意外,岂不成了历史的罪人!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裴文中没有回答,陷入思考中的他只摆了摆手,又摆了摆手……怎么办?是今天挖,还是明天挖?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还是果断决定:由于夜间在野外放着不安全,今晚必须把头盖骨取出来。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操起了手中的铁锹……

当裴文中在微微的颤抖中做完一切后,一个完整的猿人头盖骨便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这一时刻,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身心的颤栗和激动,面对这辉煌夺目的伟大发现,竟一时不知所措了。”他心里除了兴奋,就是忐忑不安;

他明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又怕这一切会是一个梦。片刻,他才找来一根小小的撬棍,轻轻插入头骨底部,然后慢慢撬动。遗憾的是,由于头骨已朽化成石,撬动中造成头盖骨破裂。这使他非常后悔,但恐怕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用什么东西将头盖骨装上带出洞去呢?裴文中一时犯了难。是的,都是因为这个发现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即使最伟大、最有远见的科学家,也断然不会想到这人类研究史上照耀千古的发现就在今天,就在眼前!最后,裴文中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于是他很快脱下身上的棉袄,将头盖骨轻轻地包藏起来,而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躬腰走出洞穴。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挖到宝贝了,这是真正的宝贝儿……”和裴文中一道走出来的民工,情不自禁地向等在外边的人争相传播着消息。众人听到喊声,目光“刷”地射向裴文中手中捧着的棉袄。

“到底挖出了啥宝贝儿?叫我们看看。”众人围住裴文中,眼里放出奇异的光。

裴文中急忙转了个身,几乎是哀求大家说:“大家不要抢,小心碰坏了。别着急,回去打开好好看,好好看……”

“走,快回去,快收拾东西回去看看这个人到底长的是啥样子。”民工们吆喝着收拾发掘工具。

周口店的震撼

夜幕降临了,起伏的山峦在沉沉的夜色的包围中,显得格外的肃穆而空旷。风已停歇,雪却下得越发的大了起来,看样子,一场真正的封山大雪就要到来了。衣着单薄的裴文中紧紧搂抱着怀里的头盖骨,在起伏不平的山间小路上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着,走着,一片片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肩上、身上,还有那冷飕飕的风,裹着那浓浓的夜,如同细细的皮鞭一般不时地抽打在身上,让人生出一阵阵的恐惧与寒意。裴文中尽管冻得全身直哆嗦,可他的怀里像是搂着一团火,直撩拨得他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多年之后,他对此情此景依然记忆犹新:

我像一个淘金人突然遇到了狗头金,不,我怀中的头骨比狗头金要贵重得多,意义更大得多。尽管是寒雪飘洒的冬夜,但我只穿了两个褂子的身体,却没有感到一点寒意,只觉得心在怦怦地跳,两腮和耳朵根热辣辣的。

我怀抱头盖骨,在沉寂的山野中走着,思绪不住地翻腾。多少人的向往、梦幻和追求,今天终于付诸实现了,50万年前的人类就躺在怀中,实实在在地躺在怀中,这就是我们的祖先啊!这是一件多么有趣和了不起的事情!想到这里,我的眼窝开始发热、发烫,最后泪水哗哗地淌了下来……

夜色中的裴文中摸索着回到当年师丹斯基和步林等人住过的乡村寺庙———也就是他现在的指挥部兼宿舍后,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奋笔疾书,向北平的翁文灏所长报告这一惊人的发现。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北平方面接到裴文中的信和电报后,消息迅速传开。科学界在一片哗然之后。

是的,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的发现,以无可辩驳的事实宣告了周口店的发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并使一切怀疑和贬低裴文中的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此前,古人类学家发现的最早的人类,是德国的“尼安德特人”,距今约一二十万年,属“古人”阶段。也就是说,在裴文中未发现这块“北京人”头盖骨之前,人类只有一二十万年的历史。然而这个世界却因年仅25岁的裴文中的出现,便使人类的“寿命”一下子多了几十万年!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很快,中国北平周口店发现“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消息传遍全球。全世界的人类学界、考古界都被震动了。北平城里的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谈。与此同时,国外报纸纷纷登载周口店发现“北京人”头盖骨的消息,并以“地球人类的震撼”、“古人类研究史上的一道闪电”等耸人听闻的标题,概括了头盖骨发现的重大意义和影响。

有文称:“北京人”遗骸是考古学为体质人类学提供的珍贵非凡的实物资料,它不仅对人类起源的研究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而且使人类学学科体系进一步牢牢奠定在唯物主义的坚实基础之上,使整个人类学的面貌焕然一新。

离奇失踪的“北京人”

历史的转折,常常带有突发性和偶然性。

不难想象,如果撑饱了肚子的日本人在1937年没有发动侵略中国的这场战争,那么有关“北京人”的故事,肯定将是另一种结局,也是另一种过程。

然而,战争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周口店和“北京人”的命运也由此而被改变。而且,战争一旦发生,便势如破竹,难以阻挡,尽管许许多多的中国爱国将士对日寇进行了英勇而又顽强的抵抗,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造成了正面战场的全线溃退。

1941年,日本企图将触角伸向美国。于是,太平洋上空,乌云密布……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面对如此险恶的日美战争局势,几乎所有关心“北京人”研究计划的科学界人士,都开始担心起“北京人”化石的安全问题了。因为如果日美战争一旦爆发,“北京人”化石的命运肯定凶多吉少!而已晋升为新生代研究室具体负责人的裴文中,对“北京人”化石的安全问题自然比任何人都更加着急。

于是,珍贵的“北京人”化石怎么办?究竟应该采取什么切实有效的保护措施?怎样存放才能真正做到安全可靠万无一失?便成为摆在中国地质调查研究所所有中外科学家们面前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1941年3月初的一个下午,裴文中和魏敦瑞便一起来到美国驻华公使馆,请求美国公使馆的负责人向远在重庆的翁文灏发去一封他俩共同签署的请示电报。因为翁文灏是地质调查所的老所长,现在又是国民党政府的经济部部长,而当年与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签订的合同又是他亲手所为,所以,如果没有他和国民党政府的同意,“北京人”化石要想运出国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封电报的内容是:

北平情势日趋恶化,“北京人”化石转移之事宜势在必行,不可再有延迟。余等再三思虑,转移方向有二,分别为重庆、纽约。最终去往何处,请指令。

电报发出后,魏敦瑞和裴文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余下的事情,就是在焦虑中等待,在等待中焦虑。

然而,或许是由于战乱的缘故,或者出自别的什么原因,一个多月过去了,却迟迟等不到重庆方面的任何一点回音。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1931年裴文中(左)与翁文灏(中),步日耶在周口店

其实,从北平发来的有关“北京人”化石到底作何处置的请示电报,翁文灏早就收悉了。刚收到电报时,他便与国民党驻美大使胡适进行了联系,就“北京人”化石存放在美国的可行性问题,进行了具体的商谈。接着他又与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进行了多次的联系。由于局势很乱,数月之后,几经转折,才好不容易得到了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同意“北京人”运往美国的回音。但由于“北京人”化石早已享誉全球,事关国家荣誉,他个人也难以完全作主。所以,为慎重起见,他又给在外视察战事的蒋介石本人拍发了一封措辞激烈的电报:

“北京人”化石在平安全无望,极有被窃取之可能。倘有险失,乃为世界人类之一大损失,其价值和影响无可估量。为救国之珍宝于危难,请速作迁移之去向。

蒋介石接到电文后,由于一个拳头要抗击小日本,另一个拳头还要对付共产党,再加之各种事务缠身,外交活动不断,即使很想顾及此事,也根本无暇顾及,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据说,直到翁文灏第二次催促此事,蒋介石才召集政府有关人员开会。会上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和比较,最后终于作出决定:同意将“北京人”化石运往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避避风险,待战争结束后再如数归还中国。

李鸣生:下落不明的“北京人”,竟是这样离奇失踪……

在日美关系交战之前,这些化石于1941年11月初分装在两个木箱内,准备运往美国。12月5日凌晨5时,携带“北京人”化石的海军陆战队的专用列车,在冬日寒冷的雾霜中离开北平,沿着当时的“京山铁路”,悄然驶向了位于渤海边的秦皇岛。因为按计划,“哈里逊总统号”轮船将于12月8日驶达秦皇岛,接走在华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和装有“北京人”化石的两个箱子。

然而,当载有“北京人”化石和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专用列车抵达秦皇岛后,12月7日突然爆发了“珍珠港事件”。紧接着,12月8日日军便迅速占领了美国在北平、天津以及秦皇岛等地的所有机构,载有“北京人”化石和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专用列车也在秦皇岛被日军截获。而美国的“哈里逊总统号”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开航以后,一直被一艘日本舰追逐,最后在上海附近扬子江口触礁(也有说是被日本炮火击中),搁浅在了上海以东长江口附近,最终未能驶往秦皇岛港,“北京人”化石自然也就没有装上“哈里逊总统号”。

从此,世界人类最珍贵的文化遗产“北京人”下落不明。

本文节选自李鸣生、岳南《寻找“北京人”》


听听我的故事,写下你的故事,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微信搜索关注:我的好故事(ID:zghgsw)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