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銀川「7·23」空難紀實

1993:銀川“7·23”空難紀實

1993年7月23日下午,銀川民航機場晴空朗朗。

14時40分,一架英國產146型客機啟動引擎。

這是西北航空公司由銀川飛往北京的2119航班。

飛機和往常一樣,轉了一個大彎,離開停機坪進入跑道。

送親友的人們揮手致意。

14時41分,飛機開始加速,由南向北沿跑道起飛......

橫禍飛來

然而,飛機快到跑道盡頭了,還沒有升空,機頭抬著,後輪仍在跑道上,像脫了韁的野馬,剎那間衝出跑道盡頭300米以外,栽進一片湖水之中,飛機身、首、尾斷為三截,引擎甩在一邊。

機場上的人們驚呆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幾分鐘之間,送別即成訣別。

經過片刻的沉寂,送親友的人們拼命向機場衝去。

為了群眾的安全,治安人員含淚堵截這失控的人群。

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機場調度室的工作人員,通過高音喇叭報警:“飛機出事了!除值班人員外,全體出動!”

警衛機場的武警戰士向北跑去;機場的救護車、消防車向北急駛;機場200多名職工、家屬向北衝去……

與此同時,在銀川機場東北方向約1公里的銀川郊區蘆花鄉顧家橋村,村民張正禮正躺在床上午休。

他的房子坐北向南,躺在床上經常可以看見銀川機場飛機起降。

突然,他聽到幾聲悶響,立刻驚坐起來。

“飛機出事了!”他閃過這個念頭,來不及多想,拎起鞋光腳向南跑去。

村民劉玉華正在給稻田淌水,村民李金林正在往漁湖裡抽水,還有村民劉軍國、楊自文都是聽到飛機動靜不對,斷定飛機出事了,他們都向南跑去。

這幾位在五六分鐘內最先趕到的青壯年農民兄弟,立即下水救人。

事後他們回憶先後共救出20多名乘客。

機場的職工家屬們心急如焚,他們是抄近道艱難地從湖水中趕到現場的。

在後援人員未到的情況下,他們爭分奪秒救援倖存者,不停地在機艙裡搜尋,一趟趟從泥水中把傷員背到湖畔上。

與此同時,經過一陣難以名狀的顛簸之後,中央電視臺軍事部駐寧夏軍區記者彭山中校睜開了眼睛,先是像在夢中,後又聽到呻吟聲,才意識到“出事了”,繼而想到挨著自己坐的侄兒,又記起了剛才發生的一切,記起了飛機上最後的幾種聲音——

“隆隆隆——”飛機加速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空中小姐的聲音。

“爸爸、媽媽,再見!”一個小朋友的聲音。

接著是“咚!咚!咚!”幾聲可怕的悶響之後,整個機艙裡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任何響動,沒有一人驚呼……

現在,彭山掙扎著,摸索著,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要找到侄兒,13歲的小侄兒是隨他到北京治病的。

可是周圍的情況不容他再遲疑,他顧不上再找侄兒,立即救助起身邊的人。

當他從機艙的裂口處爬到機翼上,第一個感覺是想大喊,他“啊——”的一聲長吼之後,聽到下面壓著的一個人在向他呼救,就跳到水中和救援的人們一塊用肩膀猛抬機翼。

民航的救援人員發現他頭部受傷,把他拖上岸。

他脫下襯衫包在頭上又去救人,他三次被人拉上岸,又三次衝下去。由於流血過多,背上的傷員把他壓倒在地,他讓傷員趴在自己身上一起向外爬,終於昏了過去。

就這樣,他一直沒有顧上找自己的侄兒。

事後,彭山告訴記者,他的侄兒不幸遇難,他自己的顴骨骨折,頭部、面部的傷口共縫合了100多針。

1993:銀川“7·23”空難紀實

1993:銀川“7·23”空難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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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救護

時間回到15時,當空難消息報告到寧夏自治區黨委,常委會議中斷,領導同志立即調動救援力量,組織搶險。

15時40分左右,武警部隊官兵、公安幹警和銀川各大醫院的醫護人員紛紛趕到現場,緊急救援全面展開。

16時左右,自治區黨委書記黃璜、自治區主席白立忱、寧夏軍區司令員李良輝等和銀川市黨政領導也來到現場指揮,還有一位自治區領導,忍著愛人遇難的巨大悲痛,堅持組織救援。

解放軍、武警官兵是救援的主力,解救傷員、運送遺體、連續幾個小時在水中奔跑,不時有戰士累倒。飛機上裝的8噸油料溢在湖面上,很多人皮膚過敏,有的被燻昏過去。

為了防止起火,不能用切割機械,只能靠鋼鋸、撬槓,救援工作十分艱難。

16時20分,第一批傷員送至距事故現場最近的寧夏自治區人民醫院,40多位醫護人員仔細檢查傷員,分頭治療。

20時30分,機上人員全部救出。傷員分別住進各個醫院。

這次空難事故造成55人死亡,其中機組人員一名,死難者中有英國和香港乘客各一名,死難者年齡最大的65歲,最小的6歲,其餘58人生還,其中機組人員4名。

1993:銀川“7·23”空難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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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北京

當夜,國務院副總理鄒家華飛抵銀川處理善後,隨行的有勞動部部長李伯勇,國務院副秘書長席德華和民航總局局長蔣祝平等。

彙報會通宵進行。

在聽取了彙報之後,鄒副總理指示,一定要抱著對人民及遇難人員極端負責的態度,全力以赴,千方百計做好受傷人員的搶救治療工作,要深入細緻地做好遇難者親屬的撫慰工作,各方面互相配合,通力合作,儘快查清事故原因。

民航部門要認真總結經驗教訓,全面檢查航空運輸工作各個環節上存在的問題,振奮精神,加強管理,推進民航事業的發展,以適應國民經濟發展的需要。

搶救工作也在徹夜進行。

最忙碌的要數骨科,年逾古稀的骨科專家牛今,剛剛為全身多處骨折的法國乘客安鴿樂做完手術,一個腰椎骨折的10多歲男孩又被推入手術室……

這天晚上,共有122人獻血,僅部隊官兵獻血就達1.6萬多毫升。

24日清晨,鄒家華副總理一行到事故現場瞭解情況。

24日上午,鄒副總理又趕到醫院,代表黨中央、國務院看望了受傷人員。下午再次聽取了彙報。

這天,銀川機場經過一夜整修,北京至銀川、銀川至北京,銀川至西安的航班恢復正常運行,機場秩序井然。

下午,記錄飛機飛行狀況的黑匣子被打撈上來,並送往北京檢測。

事故調查小組的調查在繼續進行,善後領導小組的安撫工作全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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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說紛紜

目前,事故的原因還不能斷定,身受重傷的副機長吳火員回憶說:“當時我坐在駕駛員右側,飛機啟動,滑跑到飛機抬頭時,一切正常,只是在準備起飛拉操縱桿時沒反應,機身開始往右傾斜,緊接著聽到飛機的斷裂聲。”

此間,有媒體記者採訪到這樣幾位輕傷員——

王先生,44歲,北京華能集團公司職員,到寧夏大壩電廠出差。他說:“我常乘坐飛機,今天感到飛機起飛速度不快,而且兩後輪聲音特大,不一會就聽到‘咣噹’一聲,那聲響就像一把竹筷折斷的聲音。緊接著我看到一片天。我是第一個從座艙裂縫爬出跳進湖中的。”

這位自救的乘客脫險後沒有離去,而是搶救他人,直到大批救援人員趕到。

唐先生,35歲,寧夏青銅峽市幹部,左腿骨折,與他同行的10歲的兒子身亡。他說:“出事時,我覺得前輪離地了,後輪還在上下顛跳,突然一聲巨響,機艙可能是進水了,座椅也散了,當我明白怎麼回事時,我聽到了哭聲,我是一個小時後被救出來的。”

在醫院裡,他的妻子淚水漣漣,不停地泣語:我的兒子沒了......

黃先生,23歲,寧夏隆湖鐵合金開發有限公司職員。他說:“我4次乘這趟飛機,感覺每次飛機在起跑前都稍微停頓一下,然後加速滑行後上升,這次卻沒有感到停頓,只覺得飛機顛簸得很厲害,巨響之後一片黑暗。好一會,我覺得嘴裡灌進了水。我清醒之後,救摸索著解開安全帶往前爬,最後從裂縫中爬出來。”

周先生,40歲,在遼寧撫順化工廠工作。“此次事故,我是被兩個靠背擠壓著,胸部被夾住,兩腿屈著不能動。黑暗中,我聽到同伴喊我的名字,說他憋得很,喘不過氣來,我告訴他彆著急,做深呼吸。”

他說,大約20分鐘後,我聽到前面有人說再掰一下我就能出來了,我想我有救了。

愛的回聲

連日來,經過醫護人員的精心治療和護理,銀川“7·23”空難傷員已大部分脫離了危險。

空難是無情的,空難是不幸的。但在黨中央和國務院的直接關懷下,銀川軍民通力合作,緊急救援,盡了最大的努力,把傷亡降低到了最小限度,譜寫了愛的樂章。

請聽一位深圳乘客的心聲:“銀川是我的再生之地,銀川人民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要將銀川人民對我的情和愛加倍回報給社會。”

1993:銀川“7·23”空難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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