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山,先來看看總統為這個牛人開出的四大條件有多優厚:
1.國務院決議,總統保證不擅改一字;
2.閣員由總理選擇,不必徵求總統同意;
3.公府秘書長由總理推薦;
4.總統致各省的電報,須由院方核發;
說白了,國務院總理幹什麼事自己做主,不用考慮總統意見;總統做什麼事,得總理同意。這哪是老大請人當助手,簡直就是老大請個人來當自己老大,和“無條件投降”差不多了。
這個窩囊的總統是誰?
黎元洪?
非也。
馮國璋?
正是。
黎元洪孤身在京,武漢山頭被袁世凱派去的乾兒子段芝貴佔領,黎又非北洋系出身,表面上是副總統(後為總統),實際上是傀儡。馮國璋不一樣,不僅有“長江三督”為外援,自己也是北洋領袖,卻被段祺瑞欺負成這樣,簡直比黎元洪還慘,怎麼混到這步田地。
因為馮國璋收到一封特殊的電報。
1918年3月19日,15個省的督軍(相當於省軍區司令)以曹錕領銜,聯名給馮國璋發了公開電,要求總統請段祺瑞出山,重任總理。電報把段祺瑞捧得很高,似乎中國缺了段公就沒法運轉了:“錕等互相約定,我公復任揆席,則同人當誓當一致,共扶危局,否則亦惟從公高蹈,不問世事,全國安危,同人離合,均系我公一身。”
馮國璋看到這份電報,氣得夠嗆。一氣電報語氣——這哪裡是請願,分明是威脅,言下之意,如果馮國璋不把段祺瑞請出來做總理,15個省的督軍要集體辭職;二氣電報落款者,自己好歹也是北洋領袖之一,可這幫督軍居然全向著段祺瑞去了;三氣“長江三督”,江蘇督軍李純、湖北督軍王佔元、江西督軍陳光遠是自己的鐵桿兄弟,居然也“叛變”到段祺瑞陣營……
生氣是生氣,事兒還得照辦。接到各省督軍聯名通電第四天,馮國璋就准許代理國務總理王士珍辭職,請段祺瑞重任總理。這離馮國璋解除段祺瑞總理職務(1917年11月22日)才4個月。
其實,馮國璋早就對段祺瑞“投降”了。解除段祺瑞總理職務不到一個月,馮國璋給了老段一個新職務——“參戰督辦”,規定“參戰事務均交參戰督辦處理,不必呈送府、院”。馮國璋有安撫段祺瑞的意思:政治的事兒歸我老馮,軍事的事兒歸你老段,明確劃分勢力範圍,井水不犯河水, 我們兄弟不要再起衝突。
馮國璋的軍事才能不錯,但政治智商讓人著急,他這樣安排太理想主義了。參戰督辦既不歸國務院管,也不歸總統管,只要關於軍事的一切決定完全由段祺瑞做主,對內可以對軍隊發號施令,對外可以直接獲取經濟援助(如向日本借款),比當年清朝的軍機處還軍機處。就算馮國璋沒文化不知道軍機處那些事,總知道袁世凱當年是靠小站練兵起家的吧,居然把軍權放手給了段祺瑞……
這叫找死。
1.來新夏:《北洋軍閥史稿》,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83年
2.近代史叢書編寫組:《北洋軍閥》,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年
3.張黎輝等編:《北洋軍閥史料》,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年
4.杜春和:《北洋軍閥史料選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
5.公孫訇:《馮國璋年譜》,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89年
6.胡曉:《段祺瑞年譜》,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7年
閱讀更多 腦洞大開的歷史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