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北故事夜讀」一路豪情一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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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從事過多種職業,幹過好多事情,出彩的雖不多,卻都是問心無愧的!

--周文崗

他很聰明,很豪爽,對誰都很熱情,關心同事們的生活。從不推卸責任,敢作敢當。 --趙寶森(周文崗同事)

他工作認真,能力強。為人實在、豪爽、不拘小節,是可交之人。

--張登山(周文崗同事)

他有知識、有涵養、有擔當,善於用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 逯夯(周文崗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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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崗1959年調入濰北前,是一名教師。當時濰北要對職工開展文化教育,需要部分文化教員,工作異常出色的周文崗被濰坊教育局選送到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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濰北的好多幹部出身軍武,文化水平有限,有的甚至大字不識幾個。農場設置了掃盲班、小學班、初中班。掃盲班與小學班是複式教學(同在會議室),一群鬍子拉碴的“學生”卷著旱菸識著字,上課就跟拉呱一樣。每天早上,支隊長、政委和所有幹部一起學習,一段日子後,好多人能獨立看信甚至給家人寫信了,這群粗獷的漢子嚐到了有文化的甜頭,學習氛圍愈發好轉,周文崗的付出終於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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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麥收期間,周文崗隨工作組到了四場。這一去,竟與四場結下了不解之緣。當時土地貧瘠,不少條田小麥長勢不好,稀稀愣愣的像些蘆葦,畝產僅有幾十斤,收割起來異常費力。周文崗看在眼裡,聯想到農村老家割麥子的情景,於是回老家借來一套特殊的工具---扇鐮。服刑人員燒起紅爐,連夜打造了幾把鐮刀,綁紮在長木棍的頂端,周邊用網兜兜起來,這樣“扇鐮”就做成了。這樣一掄一圈,一割一小堆,一個“扇鐮”頂十幾個人,大傢伙都高興得不行。周文崗帶工之餘,還把四場的宣傳工作搞得有聲有色。他把各隊的工作進度(割麥、滅茬、下播的畝數)、提高功效的做法及吃苦耐勞的幹部的事蹟進行宣傳,每天在黑板上公示,大家覺得稀奇,都圍攏著去看。場領導看在眼裡,喜在心頭,於是教導員郭效舜向監獄黨委要求把他留在了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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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秋,四場跑了一名服刑人員,周文崗奉命抓捕。他騎著自行車獨自一人沿顛簸的泥路前行。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前面走著一個人,那人手裡提個麻袋、頭上戴頂草帽,眼睛不住地四下亂瞟,行動鬼鬼祟祟。周文崗頓生疑竇,正好前路有了岔道,一條通濰坊,一條斜往莊稼地。他心裡暗想,要是此人避開大道去往小路,那肯定是服刑人員無疑。正想間,那人回頭瞄了他一眼,快速往斜路而去。路兩旁的高粱長勢正旺,一旦他跑進莊稼地想抓捕就難了。周文崗不再遲疑,他快步跑到那人面前,大聲喊了一個服刑人員的名字,厲聲問:你是幹什麼的?你給我站住。那人一驚,臉色當即變了,支吾著說:我不叫XX,我叫XX,我在北邊割菜來。因心裡慌亂,一把鐮刀從麻袋掉了出來。周文崗上前一步,飛起一腳踢飛了鐮刀,掏出手槍,對他說:你老實交代!你到底是幹什麼的?那人立時半蹲在地下,垂頭喪氣地說:我是試驗隊的,我的隊長叫XX……。周文崗從附近村子要了根繩子,把那名逃犯捆綁起來,押解回七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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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此事,他感覺到獨自一人外出抓捕逃犯有難度,於是回場裡申請,場裡又給他派了名同志。他倆騎行了大半天,趕到本場逃犯村外,在村外的橋頭上蹲了一夜,第二天到逃犯村裡做了佈置。早飯是在村民家吃的,因為連續幾日的勞累,僅僅吃過自己捎帶的幾個饅頭,實在是餓空了肚子。同事一口氣吃了人家7張餅,他自己也吃了5張,兩人走出村子,還開玩笑說沒吃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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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年,周文崗代表濰北農場參加了省公安廳組織的全省勞改工作會議,並被授予省先進工作者榮譽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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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公安廳指示調查即墨縣刑滿釋放人員的表現情況,濰北農場派周文崗等一行三人,拿著公安廳出具的介紹信,到他們所屬公社、村莊展開調查。周文崗暗想,要是直接找到派出所,事情可能會簡單一些。事實果真如此,派出所的領導爽快地派人和週一起,沒白沒黑的走訪調查。他們一個村一個村地詢問村委和村民釋放人員的表現情況,再找來當事人進行談話,而後形成詳盡的材料,工作量很大很繁瑣。

這期間正好開三幹會,周文崗趁機去到會場,說明情況後,留下了好幾個村的幹部,一下子調查了不少人,他們都特別高興,以後再去村裡,不用再找村委,直接找幾個村民後再和釋放人員談話就可以了,這樣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們調查了一個月的時間,最後形成詳盡的材料上報給了農場,圓滿完成了工作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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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家屬還鄉後,第二年場裡派周文崗去安置還鄉人員,這可是件苦差事。當年家屬還鄉時有部分幹部也隨同離職,為了妻兒,他們做出了艱難的選擇。但也有部分家屬是獨自還鄉的,生活相當艱辛。在老家,她們無房屋、無住處、無土地,甚至飯都沒著落。周文崗奉命到了北三區(現在的德州、濟寧、聊城等地),先去公社開好介紹信再到村裡去。北山區屬於貧困區,人民生活非常貧苦。周文崗手裡提著包,沿荒涼貧瘠的土地步行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到達村裡後,居無定處。村裡有自行車租賃,可必須得主人騎帶,周文崗坐在破舊的後座上,身子將就得難受不說,兩腿抽筋腳也凍得僵硬。他和人家商量說:你儘管放心去幹活,我一定小心騎,車錢一分不少你的……這樣吧,我把工作證留給你。人家見他說得懇切,就單把自行車租給他,他很是高興,一來自己騎車能禦寒,二來輕便出行,省了不少心力。到了家裡,看著家屬借住的房子,破舊不堪家徒四壁,心裡悽然,即便肚子餓的前胸貼後胸也不好意思留下吃飯。他找到村委,苦口婆心做工作,幸好村領導都是講究原則的,大多力所能及地幫助解決了問題,可還有確實不能解決的,周文崗詳細做好筆錄,回場後向場領導反映,場裡就再想辦法解決。北三區範圍很大,交通又不便,周文崗受了不少罪,但年輕的他絲毫沒感覺到辛苦,也不曾有過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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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崗熱愛管教業務,他說要管人那就必須先摸透他的心理,對症下藥。他的管教業務是很精湛的,曾得到過原勞改局原局長李鳳德的表揚。

有年,一名中隊上的服刑人員砸碎了圖書室的玻璃,情況反映到周文崗這裡。周文崗立時意識到事情蹊蹺,他立馬向圖書室走去。遠遠地就看到那名服刑人員滿臉不在乎地坐在門口,見到周文崗他有氣無力地說:教導員,你把我關起來吧!這名服刑人員患了嚴重的脈管炎,當時醫務室的醫生沒有看出症狀,拒絕為他開具請假條。他又實在難受,不想出工,於是才自編自演了那出戏。周文崗瞭解情況後,對他說:你這樣做不得當,應該向隊長講清楚,怎能做這樣的糊塗事?事後,場裡為那名服刑人員辦了保外就醫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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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崗從事教育改造多年,一直保留著個習慣,就是早上必定進監獄隨服刑人員跑操。服刑人員都知道這件事,所以無人敢偷懶。他在服刑人員中的威信很高,退休後,好多出獄的服刑人員都回來看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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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周文崗騎自行車去工地,半路上碰到一名婦女,她提著重重的包裹吃力地朝場部方向走著。周文崗得知她是去監獄探望她的丈夫,這位服刑人員周文崗很熟悉,而且知道近段日子他情緒很不穩定。周文崗把她的東西放到自行車後座,兩人邊走邊談。那位婦女很激動,說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和丈夫商量離婚的事。周文崗和顏悅色地開導她,向她說了好多厲害關係,並把他丈夫的表現如實說了一番:你的丈夫本性很善良,他很疼你,想出獄後好好和你過日子。離婚對他打擊多麼大?他哪還能安心改造?你們孩子都那麼大了,需要父親的呵護,你改嫁人家能對你孩子好?快趕緊地打消這個念頭吧,見到你丈夫好好勸勸他,讓他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回家……你要是不這樣做,以後就別來接見了!那位婦女低頭沉思了良久,感激地說:您說的很有理,我想開了,見到他我絕不提離婚的事了,我會勸他好好改造。

她丈夫刑滿出獄,回老家創業,開了幾家加油站,資產上億。他很感激周文崗,經常給周打電話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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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四場為提高土質,叫培養隊人工培養了部分菌肥,可惜培養壞了。那年正好要種夏稻,而種夏稻前都要鋪上一層好土。一名技術員建議把菌肥倒入稻田裡,沒成想三畝多剛漏土的稻苗被全部燒死。這時還有另二畝稻田已灌好水,等待秧苗,改種別的莊稼已遲了。逯夯就負責這個項目,他心如炭燒,寫了份檢查去找周文崗。周文崗安慰他說:這事怨不得你,技術員也和我打招呼了。現在不是做檢查的時候,我們應該想辦法挽回損失。說,你想要什麼?逯夯提出購買薄膜,再加派幾個人,周文崗立馬同意。逯夯採用雙層薄膜育苗,竟在最後16天育出了品質優嘉的稻苗,一點也沒誤事。為此,他寫了快速秧苗的報告,全場做了推廣。逯夯說,當時他心灰意冷,假如領導再批的話,他就想撂攤子不幹了。多虧周文崗處置得當,事情才得以扭轉,並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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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崗做事堅持原則,從不貪汙枉法。那些年,監獄會用簡報形式公示廉潔人員名單,周文崗也在其內。

有年一名犯屬接見時,趁周文崗不在家硬塞給他孫子500元錢後,迅速離開了。周文崗知道後,騎上自行車直追到車站,幸虧公交車走得慢,那人還未上車。週上前一步拽住他,把他拖到一旁,聲色俱厲地說:你這是幹啥?孩子犯了罪你一人在家已是不容易了,怎還想著做這個?以後還來接見不?那人很是慚愧,默默流下了眼淚。

還有一年,承包場部藕灣的人悄悄留了500元錢給周文崗。周文崗把錢送到財務股,說:這是**包藕灣的預付款,到時他交錢時少要他500元就是了。

還有不少寄東西過來的,他包也不看,當場寄回。多少年來,他不貪不沾,他說:這點誘惑都抵制不了,還算什麼共產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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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崗說他這一生什麼都幹過,只是沒幹出什麼名堂,其實是自謙的話。他做過老師、當過炊事員、種過菜、種過莊稼、抓過改造,當過管教助理、指導員、政治協理員、副教導員、教導員,他在舞臺上演出過話劇《智取威虎山》,扮演剿匪英雄楊子榮;他參與過勞改局在三場進行的“勞改細則”試點,形成經驗材料在全獄推廣;獨自一人抓捕過逃犯,蹲荒坡野嶺,幾日不眠不休;孤身南下湖南、浙江、安徽,還與他人輾轉三個省到達青海調查干部的政歷問題,青藏高原稀薄的空氣使他窒息,山上一天曆經四季的變化,憋氣、頭暈,手錶跑偏、手腳皸裂……不管做什麼,他都豪情滿腹,問心無愧,同事們尊敬他,領導們賞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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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八十多歲的周文崗,腰板筆直、精神矍鑠。耄耋之年的他記掛著濰北的老友,掛牽著濰北的變化,他人在寒亭,心繫濰北。那份眷戀與不捨,那種深情與摯愛,就那麼顯明地表現在他的臉上。他一生執著勤奮,無怨無悔,在濰北這片傳奇的土地上,他譜寫了一曲樸實卻耐人回味的凡人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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