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嫁給了家暴男,生了智障女,卻並不值得同情

青草是不幸女人的標本,她的不幸平凡的有如塵土,並不引人注目。但是她的不幸又帶有共通的特點,為婚俗而嫁,麻木的生活和忍受,在繁重的勞役中慢慢變老。晚年能坐在竹椅上嗮嗮太陽,可能是此生最大的安慰。

那個年代,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年代。男女都掙扎著鑽進一個套子裡面,相互刻薄而且憎恨,居然還不離不棄,直至終老。

青草在我年幼的記憶裡面,是個文青。經常舞文弄墨寫點小詩,很多人還不會說普通話的時候,她就能說斷斷續續的英語。

他們家孩子多,但青草是最優秀的,這指的是聰明和智力方面的。她對個人問題也很挑剔,那個年代沒有富人,所以青草喜歡有文化的人或是軍人。

青草結婚那天,婚宴很是豐盛,很多人都喝醉了酒,都知道青草嫁了個體麵人。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見到了她,容貌的變化已經超出我的想象。當然了,這已經是很多年後了。

一副鬆弛的乾癟皮囊包裹在掙扎的骨架上,就像一個醫學模型。

身上的骨節如果能縮小一號,就是一個標準的嬌小的女人。

她的神色時常顯露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笑容,有時會突然提出個質疑,以表示和對方陌生的心裡距離。

她有著敏銳的思維能力,總是能發現你的笑點,然後用冷峻的帶著嘲諷的眼神瞥你一眼。

在和對方微信聊天時,她有自己獨特的方式。先是鏈接一個無關緊要的新聞片段發給對方,然後等著對方的消息。對方如果表現出動物的本能,那麼這條無關緊要的新聞所起的作用叫做條件反射。

她做事的方式同樣也是詭詐的

請客人去家裡吃飯,是因為隔夜的飯菜扔掉可惜,剛好用來盡地主之誼。

如果有可能,她會把自己的內衣脫下來,放在精美的包裝裡,說是從遠方帶給你的禮物。

她會想辦法騙取你的一切。

她男人癱坐在輪椅上,腦袋歪向一旁,因為害怕跌倒使勁抓住輪椅的扶手。別人走近像他打招呼時,他的眼神是迷惑的,不做出任何反應。

他吃飯要喂,當女主人的服務不夠精心時,勺子和他咀嚼的速度不一致,他會一巴掌打到對方臉上,嘴裡喊著:“操你媽”。

她的一生都是這樣度過的。閨中待嫁時,雖然生活不富裕,但個人生活空間還算舒展。還有詩和夢想。

她男人一生家暴,對她的憎恨大於呵護。她的靈魂就是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被捆綁,被鞭打,使得她的面目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男人是個食慾淡薄的人,從來不願意在食材和烹飪上花費過多的錢。他也要求青草過著道姑般的生活。

每次青草想回家探望她年老的父母時,都會遭到男人的辱罵。因為孃家分家產時並沒有考慮她。

就這樣,兩個互相憎恨的人,生下了她們智障的女兒。

她的女兒眉宇也算清秀,從小到大就是出奇的聽話,從來沒給家長找過麻煩。上到初中就已經念不動了,整天在家裡做家務。

男人退休前在上海某大學正式的職工,所以就給女兒在大學圖書館找了臨時工幹,負責門衛的收發登記。

女兒雖然不夠聰明,但是對感情之事有她自己的敏感,經常把老師們之間的私人情愛到處傳播,弄得很受人憎恨。學校有好幾次想趕她走,但因其是學校子弟,再加上青草到處活動,以誠懇的態度祈求,最後還是勉強留下來了。

以前家裡事都是男人說了算,包括女兒的婚事,青草倒感覺壓力不大。她還經常去公園的相親角為女兒碰碰運氣。

青草後來退休,也沒有福氣在家閒居片刻。跑到城鄉結合部給別人打工,週末才回一次家。

一雙發紅的手,指關節大的像小核桃,頭髮蓬亂很少梳理。一個人落寞的神情更加顯著衰老。

男人總算到了年老體衰不能再武力征服的時候了。因為腦萎縮而半身不遂,意識也漸漸模糊了,整天趴在陽臺的扶手欄杆上傻笑。

青草終於可以舒展一下了,但女兒的婚事又成了她的煩心事。

青草不願做的偉大的母親,終生沒有獲得幸福的人,不願意再把幸福傳遞給別人,包括自己的女兒。

他們家是有一些房產的,當週圍親戚得知青草準備以養老院作為歸宿,便開始了各自的謀劃。

首先是他弟弟,要她最大的一套房子,100多平,願意給她幾萬塊的感謝費。

有的親戚從她家裡借走一些現金說急用,從來不還。

家裡的生活用品也在不停的丟失,有人來串門就順手拿走喜歡的。

有個關係好的熟人,給她女兒介紹了男朋友,四川的小夥子,在上海艱辛的打拼。青草有點動搖了,這個小夥子能吃苦,並且能夠受很大的委屈,使得青草那絕望的雙眼難得溼潤了一次。

她為了鼓勵小夥子繼續忍辱負重,準備付費讓其靠個駕照。結果小夥子把她銀行卡里的錢取了乾淨,從此玩起了失蹤。

同情她的人很少,她也不祈求別人的幫助,每天都在不停地勞作。

她有個聊友,已經住進了養老院。每次聊友給她眉飛色舞講養老院歡樂的老年生活,青草聽的都很開心。她覺得,老年人群居的歡樂是對她一生最好的報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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