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往事

西安火車站的改造方案是:鐵道以北自強東路、二馬路、連同含元路陝棉11廠家屬區都在拆遷範圍,拓寬後的自強東路將達到60米寬,馬路兩側分別連接火車站北廣場和大明宮遺址公園,與大雁塔南北相望,是西安又一個地標式建築景點。

這次改造將使 “道北”,這個神秘的河南人街區徹底消失。說起“道北”,西安本地人內心是牴觸的,從兵荒馬亂的年份到繁榮的令人炫目的信息時代,幾代河南人都在這裡繁衍生息。

老早的記憶中,第一代河南移民含辛茹苦,幹苦力、跑運輸、在鐵路系統謀一個卑微的職位,養活成堆的兒女,只要兒女能過上溫飽有著落的生活,他們便感到滿足的幸福。直到現在二馬路和自強東路還有很多私自搭建的棚戶區,沒有戶型的區分,也不講究什麼居住功能,只求能遮風避雨,說明了道北的疏於管理。家庭子女多,生活只能在溫飽線上徘徊,有的孩子尚未成年便被父輩帶到單位幹臨時工,能給家裡增加一些家用,教育缺失和繁重的體力勞動往往造成人彪悍的性格。打架是不怕的,提刀玩命也是常有的事,在沒有脾氣的時候又變成一個笑眯眯的、嘴甜、手勤的居家良民。“道北”人特有的行為方式,造成了“道北”街區的江湖氣氛。一般人是不適應這裡的,他們崇尚暴力至上,語言都是攻擊性的而且夾雜著罵罵咧咧,並且在本街區有強大的組織能力,你敢惹他,基本上出不去。

曾經有個私企老闆,在雨天開車飛馳在道北街區,雨坑的水,濺到了路邊幾個正在聊天的道北人身上,道北人一路飛奔,在紅綠燈下把私企老闆從車裡拉出來扇了十幾個耳光,賠了幾百塊錢了事。

以前道北居民見面問候的話語是:“你娃出來了沒”。這裡犯罪率是西安最高的,經常一家兄弟好幾個都在監獄裡面,父母不堪其擾,乾脆不管任其自生自滅,想拍一張全家福都是比較難的事情。很多“道北”人,從偶爾犯罪變成了職業犯罪,監獄的大門一旦邁進去便關不住,以後就是簡單的數數。有的把生命貢獻給了犯罪事業,有的人到老年,精力不濟才改邪歸正,對家庭和親情的折磨才告以段落。在“道北”這個小社會,親情是有害的,父母能狠下心來,大義舍親還能保住家庭,有的為了拯救執迷不悟的逆子,把居住的房子都賣了,一家人回農村老家生活。

曾經有個“道北”人的女婿,基本是個兇徒,老丈人一家被他打遍了,最後木納的老丈人戳瞎了女婿的雙眼,一家子才算得到解脫,換來的代價是在監獄關了幾年。2000年前後,吸毒盛行的時候,“道北”菸民騎著自行車,三三兩兩急匆匆的遊走在背街小巷,說不定哪天清晨,便橫臥在街頭,沒有了生命體徵。

在砸三鐵那個年代,舞廳盛行,兩塊錢就可以跳一晚上,裡面各色人等都有,道北的女人在裡面找到了歡樂,有私奔的、有離婚的、有男人爭風吃醋打出人命的、有為了漂亮小生割腕自殺的。有的人把紡織城叫西安的“小香港”,我覺得應該把道北叫做西安的“上海灘”,有許文強,有丁力,魏振海就是道北的許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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