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老師、同學們以及各位家長，大家晚上好！
回到母校，還是很激動，我覺得在座的各位同學比我們當年要幸運的多。我記得我當年畢業的時候，畢業典禮沒有這麼的盛大，第二點，我，包括自己的同學，是不敢對自己的女同學表白的，為什麼呢？因為當時的大學不允許談戀愛的，是要被處分的。據說現在的大學裡是可以談戀愛的，甚至可以結婚，我覺得你們真是處在一個最美好的時代啊。
我是在1986年畢業的，已經32年。我個人認為正常的情況下，人生是分為4個20年的，：第一個20年，長肉體；第二個20年，長思想；第三個20年，收穫事業的成功；第四個20年，平靜地面對死亡。人生的最高境界，其實是超越生死。
在座的各位，畢業是一個新的開始，你們正好處在第二個20年的起點，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起航。
剛才我講了，我已經畢業32年了，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不算是很油膩的老男人。我覺得有幾點想跟各位做一個分享，因為在大家這樣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新的人生起點和出發點，有些東西是首先必須要在出發之前要想清楚的。
一、什麼是成功的標準？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即將離開浙江大學的時候，大家都很焦慮，因為這個社會都很焦慮，大家都渴望成功。
那麼我第一個要分享的問題就是，什麼是成功？成功的標準是什麼？
我個人認為，在我的心目中，成功有兩個標準。首先，所謂成功，不是戰勝別人，而是超越自己。我記得若干年前，美國的一位著名作家弗裡德曼曾寫過一本書，他說世界是平的，其實世界從來不是平的，人和人之間的能力其實是有非常大的區別的，就像我們當年在讀小學中學的時候一樣，誰都想成為第一名，但是永遠都只有一個第一名，其他的人都只能成為尾隨者。我覺得未來大家面對的這個社會，挑戰是巨大的，你必須要學會承受壓力，但你不必逼迫自己去承受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其實，如果你超越了自己，你就已經成功了。這是我心目中所謂成功的第一個標準。
第二個標準，這個世界最稀缺的一定不是金錢，而是思想。美國的一位著名諾貝爾獎獲得者科斯，他曾經說過，中國已經是全世界最大的生產力市場，但中國最缺乏的是一個思想市場。就這一點來說，中國的未來任重而道遠。
今天我們很多年輕人衡量自身成功與否的標準，毫無疑問是從金錢的角度出發，那麼如何才能獲得更多的金錢呢，我們可能想到的第一點就是追逐技術。我個人認為，這個世界永恆的一定不是技術，而是思想，技術只是催生思想的工具。技術就像是可樂，他可以讓你解渴，但是思想是酒，日久方能醇香，歷久而彌堅。
技術日新月異，它永遠是跟年輕在一起的。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東西就是每個人都會衰老，每個人都會死亡，你對抗衰老的唯一利器就是不斷地累積思想。當然了，我從來不排斥金錢，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有思想，你就一定有錢。
二、我們怎樣才能獲得成功？
首先，你必須懂得堅持和專注，努力成為思想的工匠。我們一直認為工匠只能是手藝人，但是做學問同樣可以有工匠精神。我給自己的人生定位就是努力成為一個思想的工匠。那麼怎麼樣才能做到這一點呢？你必須付出的代價是時間。
在大學畢業不久的時候我就鎖定了一個目標：做浙江發展模式與中國區域經濟領域觀察研究有話語權的強者，剩下的你只要跟別人拼時間就是了。你關注一天我就關注一年，你關注一年我就持續關注30年、40年。其實，到10年的時候，99%的競爭者都已經死掉了。不是因為你自己比別人聰明，而是因為你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做一件事。
人的一生時間是有限的，所以你如果要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情，那你就得選擇，你儘量不要去做別人都能做的事情。你會發現，一個“人”字就是一撇和一捺，95%的中國人都喜歡往一撇這個方向跑，什麼意思呢？大家為什麼都往這邊跑呢？那是因為他不自信，沒有自我的獨立判斷，喜歡扎堆才覺得有安全感。但是我卻堅決地往另一個一捺的方向去，我更願意做有個性的自己。在這條路上，你會很孤獨，你要忍受得住寂寞，但是你放心，只要你方向對了，只要你堅持了，你就有可能成為規則的制定者和方向的引領者。
這是第一點：堅持並且專注做思想的工匠。第二點，要學會說“不”，懂得對這個時代保持批判與質疑的姿態，這點很重要。現在社會上有個流行的說法，就是不要和趨勢作對。我個人認為，趨勢是需要你去把握的，但是你決不要做趨勢的盲從者和尾隨者。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新生事物都是美好的。
我經常跟我所管理的記者講，做一個記者，做一個人，內心世界要純淨，但是你的目光要“渾濁”。因為這個世界是骯髒而渾濁的，如果你觀察問題時太過純淨就被騙了。當你出去採訪的時候，你首先要用否定的眼光把採訪對象當作壞人，然後你用事實去證明，他也許是個好人。另外，你要學會辯論，保持自己獨立的觀點，要努力做一個“好鬥的小公雞”。
第三，學習並形成自己良好的思維方法。我個人認為，在大家未來將面對的職場競爭中，其實最根本的競爭是思維方法的競爭。一個良好的思維方法包括你的思維高度、超前思維以及逆向思維等。你比如說一個精神病人，他一定是點狀思維，他兩個眼睛像鬥雞眼一樣緊緊盯住一個地方，好像很專注，其實他就是個傻子。而正常的思維一定是一個線狀思維，就像我們在看別人打乒乓球，從左到右滴答滴答滴答兩點成一線。更好的思維方法一定是三點成一個面，最好的思維一定是無數個面所形成的一個多維思維。這種思維方法的優勢是立體、多元，懂得在事物的聯繫中發現其背後的本質，這是靠長期的時間積累去形成的。
另外一點，我希望大家能夠學一點地理和歷史，用歷史為橫軸，用地理為縱軸，形成你觀察世界的一個座標。還有，人在培育自己的思維方法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興趣要寬，讓你的思維底座打得很堅實。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應該逐步的把你的視野變窄。因為只有變窄，才有可能“專”和“精”。你不要顛倒順序，不要一開始很狹隘地只關注一個東西，到後來對什麼都有興趣，你顛倒順序了。人生一開始的興奮點、興趣點必須是寬泛的，最後要慢慢地收緊，這種金字塔式知識積累基礎上形成的思維方法，在你人生後半場的競爭中是極其重要的。
三、什麼才是成功者的價值和意義？
一般理解成功就一定意味著得到，但我個人認為，付出和給予比得到更有幸福感。曾經有人問我，什麼是記者？因為大學畢業到現在，我一直是堅守媒體崗位的，我認為記者就是一團永遠燃燒的火，你的價值就在於你燃燒了自己映照了他人。
我一直擔任浙江一個非常重要的企業家獎項叫“風雲浙商”的評委。我始終認為，一個人和一個企業家一樣，曾經在某一年叱吒風雲一點都沒什麼了不起的。人最難的就是當你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的背影是否依然高大，以及你給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麼？
今天的世界我認為正變得越來越迷失。但是無論這個世界有多迷失，你不能迷失的是你的精神世界。就像剛才很多的老師和我們的學生代表所說的一樣，浙江大學是浙江最優秀的大學。在座各位，你們所在的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同樣是浙江最優秀的人文學院。如果大學畢業過了若干年，你告訴我，你成了一個老闆，我恭喜你，但是我並不認為你有天大的成就，因為浙江不缺你這個新的老闆。
作為一個浙江大學的文科優秀畢業生，最重要的是應該為浙江、為這個世界，高擎起人文的大旗。這是我個人對成功者的價值和意義的一個理解。大概十天前，我去加拿大參加了我女兒在多倫多大學的畢業典禮，當時我是以學生家長的身份去見證的。就在那天典禮的晚上，我在朋友圈裡為我女兒發了一條微信，我想在這裡把這條微信最後給大家做一個分享。原文是這樣的——今天，參加女兒雨桑多倫多大學的本科畢業典禮，人生之美好，莫過於看見年輕生命的綻放。若干年前，在浦東機場，我告訴雨桑：18歲，你爺爺從鄉下到十公里外的縣城讀中學；18歲，你爸爸站在你爺爺的肩膀之上，到一百公里外的省城念大學；18歲，你站在你爸爸的肩膀之上，去往一萬公里之外的大洋彼岸。人生就是這麼一場基於他人——包括親人、摯友抑或是陌不相識者——的一種因果傳承。我還告訴雨桑：所謂大學生活的本質目標，並不在於學會戰勝對手的技能，而更在於學會超越自我。今天，在這樣一個迷戀自拍與自拍杆的精緻利己主義的時代，超越自我就意味著你要懂得感恩他人，以及勇於承擔對他人和社會的責任。由此，你將發現一個豁然開朗的新世界。路很長，夢很遠，祝福你，我的女兒！同時，我也把這一份祝福送給即將開始一個新的人生征程的你們。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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