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栗子醬 /模特：貓小歷
中國人情感表達含蓄這個說法，在我印象中大概小時候開始就有了。可能更早追溯到國門打開的兩三百年前。
當時拿外國人喜歡講我愛你，對比中國人的婉轉迂迴。
細究下來，其實這說法站不住腳啊。
我們的古人，那麼佛系的王維給裴迪寫詩：“攜手本同心……相思深不深。”
李白崇拜孟浩然，就直接喊出來：“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還有元稹白居易一對好友，唱和往來，動不動你夢見我，我夢見你，纏纏綿綿肉麻兮兮。
宋詞不用說太多，滿紙都是淚眼婆娑，個個都是多情人兒。
即便是元曲，也大談愛情，嚷嚷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中國人的情感表達一點也不含蓄啊。
在愛情上如此，在葬禮上尤其轟轟烈烈。
我國國人的白事送別，大多數人哭得昏天暗地，涕淚橫流，唯恐落個不孝之名。有些還邀請戲班子唱戲，熱熱鬧鬧的，大家族尤其要面子，排場越大越好。當時那一刻表演成分居多，面對內心偏少。往往事後漫長歲月，深夜夢迴，悄無聲息潸然淚下，餘生都用來消化哀傷。
相反，西方人送殯默哀沉寂，上天堂了，祈禱祝福。照舊去工作，上班上到禮拜天。比較之下，外國人顯得格外的含蓄。
但是西方人動不動愛來愛去，也未必真的濃情厚意，同樣很會表演。文明本來就是外在的表演。我跟不少的老外打交道，這些傢伙當面熱情洋溢地不得了，回過頭一封郵件也不回，石沉大海。
外國文學掌故新聞事蹟看多了，我發現西人腹非心謗的技藝，簡直登峰造極。他們當然也擅長人情世故。
人類的感情自然有內在規律，其實西方人和中國人，都有各自的含蓄和熱情。歸根結底，但凡誇張，都不會是真情。因為大悲無聲，情深難掩。以心證心，何需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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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柯作品 《與歲月溫柔相待》武漢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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