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活還原生活,她帶著2歲貨郎在淘貨路上野蠻生長

用生活還原生活,她帶著2歲貨郎在淘貨路上野蠻生長

這是「不只媽媽」遇見的第7位媽媽

用生活還原生活,她帶著2歲貨郎在淘貨路上野蠻生長

她素素的、淡淡的,像春末夏初的風,不燥熱、不凌冽,輕盈又柔軟,暖的剛剛好。

在這個浮躁的世界中,她安靜的守著一個雜貨鋪5年,在她的世界沒有數據報表、勾心鬥角、沒有豪奢大牌、美妝時尚,不管周圍的風怎麼變換,她都在自己的步調上,不急不緩。她就是朱軼,一個穿著樸素,大隱隱於城的媽媽。


初 衷

焦家巷形狀很奇怪,前面寬,後面窄,之後越來越窄,再一拐彎兒又是另一條巷子,不熟的人都以為這兒是條斷頭路,少有人往裡走,朱軼卻一眼就相中了這兒,並讓雲集雜貨鋪在這條巷子上紮紮實實的開到了第5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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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朱軼其實有很多次機會選擇不一樣的人生。

「以前想當個仗劍天涯的俠客吧,嗯,女俠客」,她堅定的說,可能小說看多了的人,對江湖都有一種嚮往,這樣的人都帶著一顆滾燙的熱心腸,對人間的草木有一份憐惜,對周遭的弱者有一份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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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大學的時候她選擇法律專業,覺得律師可以解決很多現實問題。她接過很大案子,面對殺人犯、強姦犯的重刑事案子中,從未感覺過恐懼。但時間一長她發現一個人終究只是一個點,而現實是一個面或者一個體,一個點想要改變面或者體是很難的,懲罰與藏避的狀態,讓她疲憊。

但是心中公平正義的理想還在,帶著公益律師的想法,她尋找到一處可參與公益與環保的工作點,開始了志願者身份的體驗,工作地通常在鄉村,這樣一干就是四年。

翻過很多山,住過很多村,那些生活在自然中的鄉民他們家裡的手作讓朱軼產生了興趣:「很神奇,經過他們的手,那些自然的材質,幻化成各種生活的器物,不似工藝大師那種活靈活現,但用它的人能感觸到生命的力量。」

朱軼會對一個農戶家坐了十幾年的小板凳讚歎不已,也會對村民家裡的老茶罐愛不釋手。

這幾年紮在村上的生活,讓朱軼的心慢慢舒展,雖然鄉民們也會因為教育、經濟而焦慮,但也很容易歡笑、滿足。她似乎在心裡有了一個模糊的方向:

想去嘗試一種生活方式,不像商業那樣只注重經濟利益,不像公益偏重社會效益,而這個想法可能註定只能是用一個小店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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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平衡的是人心,用自己的方式在鄉村與城市,傳統與現代中作為一個交點,可持續的,不止於錢與物的交換,而是一種共同創造,創造生活之用、生活之美。

進 階

小店一開就是五年。五年前巷子上有賀水餃、老茶館、快遞發送站,五年後還是這些店,日子靜靜的流淌,只是巷子裡多了一個「巷霸」——貨郎。

貨郎是朱軼兒子,在他2歲的世界裡,巷子裡的兩條狗歡哥和點哥是他的好兄弟,穿亮橘色打掃衛生的婆婆是他的好朋友,門口掉下來的樹葉是他的玩具,店裡的地板就是他的床,從在朱軼肚子裡到出生,他都和雜貨鋪一起在「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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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夏天,朱軼和老公賈磊照常訂了去淘貨的機票,賈磊是大學老師,每年寒暑假都是兩口子淘貨的日子。要出發的日子才發現貨郎「來了」,那時候貨郎還不到拳頭大才一個多月,兩個人也沒多想,就瞞著家人跟往常一樣出發了。

一路上貨郎都很乖巧,對採貨的爸媽很是照顧,讓朱軼沒有任何過度的妊娠反應,除了有一天晚上,發瘋般的想吃中國餃子,剛來的這世間的一個多月都在吃各種口味的菜,貨郎估計就在肚子裡鬧脾氣了,害得他爹騎著摩托車,在深夜的異國他鄉跑了好幾趟小吃聚集地,最後在711勉強買了一盒速凍餃子,才算安分了。

三個月之後,朱軼的肚子慢慢大了,鋪子的貨要更新,所以淘貨依然還是要繼續,朱軼只是把地點換在了比較近的雲南的各種村寨,和成都周邊的手工村。

貨郎在肚子裡的最後一次淘貨是去的夾江的手工造紙村,那時快過年了,朱軼從一位畫家朋友處得知一位造紙手工師傅的老婆得了白血病,想為手藝人的家裡提供一些支持,正好畫家朋友需要購些畫紙,雲集也需要採購一些放在小店使用 ,於是說走就走了,當時朱軼的肚子已經八個月了,她穿著厚棉衣,穿過竹林小路,爬山轉村反而比朋友還要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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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2次出去淘貨,一呆就是一個月,大部分時候都是和正值寒暑假的丈夫一起,偶爾會捎上對鄉野有興趣的朋友、有大學老師、大學生、設計師、從事環保的志願者。

在國外,淘貨的地方往往在語言不通的山區,朱軼為此特意去報班學習泰語。

一次在市集上,遇到個來擺攤的手作人,天很晚了,那時沒有導航,對方就在紙上畫了個地圖。第二天朱軼準備前往對方的手作工坊時,一打電話才發現沒有了肢體語言的幫助完全是「雞對鴨講」。不過問了50公里路,居然還是把對方家找到了。

語言不通朱軼就靠比劃和蹦泰語單詞,加上繪畫,訂做了很多東西。那時候沒有微信支付寶,就把全款付了。但是疏忽了交貨和運輸的問題,當時對方說是三個月可以完成的訂單,變成了遙遙無期。走的時候只留了一個電話和一個模糊的地址,根本沒辦法跨國催單。結果一年後,這個手作人自己揹著貨送到了快遞公司。

淘貨這麼多年,信任這關,最難,也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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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故事的發展總不是我們想象當中的雲淡風輕。朱軼懷孕快9個月時,因為奶奶家的保姆感染了肺結核,導致傳染了朱軼的父母和奶奶,奶奶病危躺在醫院,爸爸也住院了,只有媽媽稍微好一些但依然是每天都要去醫院輸液,照顧朱軼一日三餐的人都病倒了,反倒需要她一人照顧三個病人。

之前她都是一人守店,不得不重新招人照顧店鋪,她回家全力照顧家人。

那段時間簡直死撐下來的,她天天都默默的告訴肚子裡的貨郎「你懂事點哦,晚一點出來,家裡夠亂了,你出來誰來照顧啊」,早上她就大著肚子去早市買菜,然後回家做飯,有時候媽媽回來幫她搭把手,做完飯再叫跑腿的送到醫院。每天都跟打仗一樣,連菜市的大媽都誤以為她是「單親媽媽」。

就這樣忙到了預產期,但奶奶還是走了,沒有看到重孫。

在路上

剛出月子,第二個月貨郎就去店裡「上班」了,朱軼在小房間給他安了一張店裡客人交換來的小床,喂完奶就把貨郎放在小床上,然後再理貨、做手工。

不守店的時候,朱軼和貨郎的日子也是滿當當的,週末都是在郫縣安龍村的菜地裡度過,因為貨郎的姥姥姥爺在這兒租了一塊地,家裡的蔬菜都是姥姥姥爺自己種的,每週都需要來翻翻土、除除草,讓貨郎體驗自然的農耕生活。

夏天就在蟬鳴中玩玩泥巴,伴著稻田的和風睡睡覺,冬天長大一些了就在草堆上打打滾或者幫姥姥姥爺摘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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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小朋友熱愛自然的方式有很多種,朱軼用了自己覺得最適合貨郎的一種,就是「打得粗」,去親近土地、去親近觸手可及的一切。

貨郎10個月的時候,迎來了的寒假,朱軼和賈磊又得出去淘貨了,這也是貨郎第一次出國,在每天氣溫高達38度的泰國村落,揹著一個20斤的肉淘貨,很不容易。

「用揹帶背起,吃喝拉撒睡都在我身上」,朱軼說這些話的時候滿是自豪,沒有一點覺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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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貨郎總是讓人欣慰,「特有禮貌進店會學著做手勢說學說薩瓦底卡,會跟人熱情笑,會哇啦哇啦講會講的話,會和媽媽認識的手工藝人套近乎,簡直小活寶一個,偶爾還會立功,給意外發現的小店老闆買個萌,還會收穫到驚喜的折扣」,在朱軼看來自己身上背的並不是個累贅,而是一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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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貨的媽給了貨郎淘貨的命,貨郎在路上從來不扭捏,吃飯也不挑食,天生就適合在路上。

剛開吃吃輔食的時候,朱軼為他背了一個小鍋,早上就去附近的菜市給貨郎買菜做輔食,放在保溫杯裡,餓了就給他吃,比在家裡吃飯還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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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走之後,朱軼每次出去淘貨給貨郎一個小布包,讓他把自己喜歡的石頭、木棍、樹葉都放在小布包裡。

「給他取名貨郎,就是想讓他從小跟我們一起淘貨長大」,別的媽媽可能還帶著孩子在小區裡遛彎兒的時候,貨郎早已經走遍了東南亞,吃遍了各種奇瓜異果。

還原生活

雲集的大多數東西都是竹製或者木質,一切都是接近自然的,因為貨郎的出現,讓雲集雜貨鋪的東西變得更有意思的,朱軼在路上看到跟兒童有關的東西都會格外留意,比如竹製的口哨,木質的玩具.........

五週年的時候,雲集做了一個很特別的小展——掃把展。因為貨郎從小特別喜歡玩家裡的掃把、玩小區清潔阿姨的掃把、玩雲集街上環衛婆婆的掃把,於是媽媽也開始研究上了兒子眼中好玩的掃把,並從民間收集各種大小各種趣味的掃把,想佈置一個掛滿小掃把的房間,給貨郎造了一個美好的夢,讓他長大後能看到照片裡媽媽為他所喜歡的東西辦了一個展覽,這是多麼驕傲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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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郎的誕生,讓朱軼和賈磊的生活靈感不斷,在他兩歲生日的時候,作為木工匠的爸爸想給兒子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就給兒子在自己的木工坊做了一個拼木的生日蛋糕音樂盒,上下兩層蛋糕會隨著生日快樂的音樂旋轉,很是特別。

在這個浮躁的紅塵中,開個小店和愛的人相守到老,是很多少女的夢想,朱軼把夢想實現了,守著一個小店,結婚生子悠悠散散的過日子。

在她眼裡,帶娃不需要焦慮和苦惱,就讓他在雜貨鋪長大、在路上長大,沒有嬌慣寵溺,只有自然風雨。

雲集雜貨鋪有一句話:以時間記憶時間,用生活還原生活。朱軼用一種恬淡的方式,把日子過得如詩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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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不只媽媽Mamore」原創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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