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恨那個男人，給自己帶來了種子，卻沒有付一丁點的責任。五年來，她含莘茹苦養育孩子，在孩子面前，她說爸爸去天國了。
晚上剛回家，就得知自己的總裁不見了，要自己這個秘書去找。顧歡氣得想摔手機。
l “北冥陌你個王八蛋，讓老孃安生睡個好覺都不行！”
l 不得已，她爬起來，穿衣。
l 接著進了洗漱間。
l “媽媽……”
l 一道稚氣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l 顧歡顏正在刷牙，咕噥道，“腫麼了，洋洋？”
l 程程靠在門邊，仰起頭，認真地看了顧歡顏一眼。
l 剛剛的電話，他其實都聽到了。
l 尤其聽到媽媽說北冥陌三個字時，他還是忍不住從床上爬了起來。
l “媽媽要出去嗎？我好像聽到媽媽說什麼北冥陌王八蛋的……”程程小心翼翼地問道。
l “唔？”顧歡顏一邊刷牙，一邊咕噥，“你聽到了哦？唔……那個是媽媽的老闆……唔……”
l “喔。”程程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小心臟還是忍不住小小雞凍了一下。
l “嗯……”顧歡顏點點頭，然後咕嚕咕嚕刷完牙。
l 洗完臉。
l 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門邊不動的兒子。
l 疑惑了，“怎麼了，洋洋？是不是媽媽的電話吵醒你了？”
l 程程默默地搖搖頭，“媽媽要出去麼？”
l “嗯。媽媽的老闆不見了，媽媽得出去找他。洋洋要在家陪姥姥好好休息哦。”
l 說著，她就一把抱起兒子，親暱地親了親他的臉頰。
l 程程這幾天以來，似乎漸漸習慣了顧歡顏的親暱。
l 忍不住膩進她溫暖的懷抱裡。
l 想起那日與爸爸仇恨滿滿的一幕，程程的心不由得揪疼起來。
l 靠在顧歡顏的肩頭，他小聲道，“媽媽……洋洋的爸爸是誰？”
l 程程問的，是洋洋的爸爸。
l 顧歡顏身子猛然一顫！
l 血液瞬間凝結。
l 她低眸看了一眼懷裡乖巧的兒子。
l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她的嗓音有些發飄，笑著想掩飾過去，“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媽媽不是早就說過了，洋洋的爸爸去了天國了？”
l 好吧，她承認，她並不想這麼咒洋洋他爸。
l 可是隻有這樣才一了百了，免得洋洋越大就越好奇自己的父親是誰。
l 況且這個問題，顧歡顏也永遠答不了兒子。
l 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l 呵，很失敗，是不是？
l 程程睜著晶圓璀璨的眼睛，仰頭看著顧歡顏。
l 她的表情很明顯在說謊。
l 但是程程聰明地沒有揭穿她。
l 只是忽然同情起這個洋洋來。看來，他從小沒有媽媽，洋洋是從小沒有爸爸。
l “呵呵，洋洋你最近是怎麼了？怪怪的，老問些奇怪的問題。”顧歡顏抱著孩子快速進了裡屋，將他重新放回被窩裡，“乖了，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嗯？”
l “晚安了寶貝。”溫柔地在他小額頭親吻一下，顧歡顏微笑著準備離開。
l “媽媽……”程程忽然小手拉住她的大手。
l “寶貝，怎麼了？”
l “那個……”程程說得非常小心，“我聽同學說，皇后東路190號有個文具店，媽媽可以去那裡幫我買一盒蠟筆麼？明天的畫畫課要用。”
l “蠟筆啊？”顧歡顏雖然總覺得洋洋這孩子最近有點怪，卻又說不上是哪裡怪，但終歸是自己兒子，她不疑其它，微笑著點點頭，“好，媽媽去給你買回來。”
l 程程這才安了心，睡下……
l 拖著一具快要睡趴下的皮囊軀體，顧歡顏回到了家。
l 此時，於芬和程程已經起身了。
l 剛一開門，顧歡顏就看見兒子那似是充滿期盼的眸子，緊緊盯住了她。
l 她累得整個兒往沙發上一癱。
l 對著小包子勾勾手指，“過來。”
l 程程乖乖地走過去，一臉安靜的樣子。
l 顧歡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將兒子打量個遍。眉頭鎖得卻是越來越緊。
l 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l 怎麼辦，她竟然發現兒子跟北冥陌越看越像了……
l 這一定是噩夢！
l “洋洋，來，告訴媽媽，為什麼要對媽媽撒謊，嗯？”
l 程程依舊淡定的小身子，一動不動，只是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媽媽，洋洋沒有對你撒謊啊。”
l “沒有嗎？皇后東路190號明明不是文具店，為什麼你要撒謊呢？還有，三更半夜地叫媽媽去買蠟筆，又是為什麼？最最重要的是——你怎麼知道媽媽的老闆會在那裡？”
l 顧歡顏心裡有很多解不開的疑問，噼裡啪啦就問了出來。
l 她半摟著兒子，想要在兒子亮晶晶的眸子裡，看出一絲端倪來。
l 卻還是失敗了。
l 嘆息一氣，她一把摟住小包子，“洋洋，告訴媽媽，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媽媽，好嗎？”
l 程程依舊是淡定地搖搖頭，“媽媽聽錯了，是王侯東路190號的文具店。洋洋的確是沒有蠟筆了，所以才叫媽媽去買的。只是……洋洋也不知道，原來三更半夜文具店是不開門的。”
l 程程的話，沒有絲毫的破綻。
l 事實上，他早就預料到媽媽會這麼問他。
l 其實他並不肯定，爸爸昨晚會不會在那裡。
l 只是記得小時候有幾次，他曾賴著刑火叔叔帶他去找爸爸。
l 當然最後的結局，是爸爸每次連樓都沒有下來，一個電話就轟刑火帶他直接走掉。
l 王侯東路190號，也確實是有這麼一個文具店的。
l 那是他後來無意中發現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他常常想去找爸爸的時候，便會讓司機開車帶他去那家文具店，然後在店老闆殷切的目光中，買很多盒很多盒蠟筆才心滿意足離開。
l 現在，他家裡已經有一整整櫃子的蠟筆了。
l 每買一次，就鎖了起來。
l 就像是鎖住對爸爸的想念那般。
l 有父親的歲月就是這麼一點一滴在程程心裡積累的。
l 不苦，卻會酸酸的。
l 程程說這話的時候，乖乖巧巧的樣子，不吵不鬧的，讓顧歡顏頓覺慚愧。
l “噢，原來是這樣！”顧歡顏用力抱緊孩子，“對不起寶貝兒，媽媽不該懷疑你……你是我兒子啊，又怎麼會跟媽媽撒謊呢？媽媽神經過敏了，媽媽向你道歉好不？”
l 她溫柔地一邊扶著孩子的頭髮，一邊揉擦他小小的身子。
l 一股暖流，就這麼流入了程程的心裡。
l 他用力眨了眨眼，想將眼眶裡那些水狀物給眨回去。
l 因為爺爺說，男生是不可以哭的。
l “媽媽……”程程嗓音啞了，怕自己真的會保持不住冷靜，在哭倒之前，他一股腦兒就縮進了顧歡顏溫暖的懷抱裡。
l 於芬這時從廚房走出來，隨口問了聲，“歡歡，早晨洋洋說你出去找同事了，找到了嗎？”
l “找到了。那丫黑燈瞎火的，折騰個人仰馬翻。有這種上司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比古代的皇帝還難伺候……我啊，就是那任人魚肉的小太監，不僅要管他正宮的事，還得搭著處理他後宮的事兒，丫就是一現代版《甄嬛傳》嘛……”
l 顧歡顏一說起北冥陌，就滿肚子火沒處發。
l 於芬聽這話，忍俊不禁，“你該偷笑啦，《甄嬛傳》裡悽慘的基本都是妃嬪丫鬟王爺什麼的，你一太監有什麼悽慘的。”
l “媽呀，太監還不慘吶，隨時砍掉腦袋，還都是被豬頭主子給拖累的呀……”
l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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