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刷《我不是藥神》: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我不是藥神》是我唯一連刷兩遍的片子。因我好奇:第一遍莫名淚目,那麼,若我看第二遍是否會麻木?抱著對自己的好奇,我又觀影了一遍。

好吧,我還是會淚目,但不再是“莫名”。記得第一次看片的時候,從我看到各病友群群主到小飯館聚集時,看著一個個戴著口罩的臉,一種憋悶感油然而生,不由得就鼻子一酸了。此後,更是頻頻地莫名地哭。

第一遍觀影,由於並不瞭解內容,總會被一種來自胸膛的感覺一次次以排山倒海之勢席捲。席捲程序大致相同:胸悶,難受,鼻酸,淚湧。

你襲擊了我,我卻不知你用的招數。

這是讓我有些鬱悶的。這種輸得稀裡糊塗的感覺,於我,實在是不太能接受的。

於是,隔了不到五天,在第二遍觀影時做足了心理準備:哼,本姑娘倒想看看你到底用什麼賺了我的眼淚。

好吧,我相信全身上下閃耀著理性之光來看這部片子時,我斷然不會被莫名擊中。

理性之光果然有用。

這次,我明明白白地有了三次感動。

第一次,當領班讓本來

做為客人來店消費的劉思慧跳鋼管舞時,程勇甩了幾萬元讓領班跳,當領班跳時,劉思慧在臺下瘋狂地大喊:脫!脫!脫!

由興奮大叫到淚水盈眶。

我被打動了。

二刷《我不是藥神》: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生活如此艱難,誰能替誰負擔?

且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作為一個孩子患了白血病的單身母親,她做出了多少犧牲。不管之前她是多麼自尊自愛的女人,為了給孩子籌集藥費,她無數次把自尊踩在腳下,被逼著站上了人生的鋼管舞舞臺,大眾是看客,她是不顧廉恥的表演者,在看客的起鬨聲中,一邊脫到無可再脫,一邊保持冷豔傲嬌的表情。這冷豔也罷,傲嬌也好,是她為自己的心建構的琉璃城堡,就象皇帝的新裝,她只需堅定地認為這城堡有用,欺騙自己才能讓兩條命苟活下去。

她是隨風飄零的花,不知何時落盡最後一片花瓣,在未落盡之前,強撐著淒厲的鮮研。

生活如此艱難,誰能替誰負擔?

也許,她若沒有機會做一次鋼管舞臺下的看客,也就沒有機會體驗到自己是何等可憐。

那晚,她淚眼模糊地看向舞臺上的領班,起初是一種快意恩仇,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痛快;慢慢地,在熟悉的“脫脫脫”的起鬨聲中,舞臺上的領班已然幻化成 了自己:可憐,可嘆,戴著腳銬跳舞,永遠下不了臺的劉思慧。

二刷《我不是藥神》: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第二個令我淚目的鏡頭是:當程勇宣佈不再賣藥,把渠道轉給張長林後,黃毛有怨有怒,第一個離場;劉思慧有怨有嘆,第二個離場;神父有怨有恕,第三個離場。只剩下呂受益,這個最文弱的男人,曾經把生存的希望全部寄託在程勇身上,幻想著能活到兒子結婚那一天的男人,也是最不願意從夢中醒來的人。看著眾人離去後,他小心翼翼地捧出討好的笑臉,對程勇道:大家。。都喝多了。。。

鏡片後的眼神期盼著一個答案,一個明知不可能的答案。然而,程勇大聲衝他:“滾!”

不得不佩服王傳君的演技。

只一瞬間,呂受益的眼神從滿懷希翼到不可置信再到吞天噬地的傷悲,眸子化作了一個的黑洞。這黑洞明擺著不再有光明的可能,除了空洞,虛無,傷悲……了無生機,毫無活力。但凡有點怨或恨,也是生機啊,但凡有點怒或慨,也是活力啊,但凡有點恕或憤,也是……

然而,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虛無,一片帶了傷悲色彩的虛無,若仔細看來,還有點慈悲和憐憫,只是這悲憫也是少少的,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轉身回望,下意識地把口罩戴上。是的,從此,他的天與地都有菌的。他飄進了雨中,象無處可依的死魂靈,又象隨處為墳的活殭屍。

我在心中默唸:God, please have mercy on him!

當一個人做好了認命的準備時,另一個人出現了,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且告訴他,你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光鮮多彩;

當他認為人生真的可以改寫時,這個人又走了,用行動宣告:你本就是個垃圾廢物,沒有了我,你只不過回了原形!你該感謝我才是!

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告訴我們:人,應該感恩。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別人並沒有讓你報答,只是不願意再施恩而已。

可是,可是……你向溺水之人伸出解救之棍,當他緊緊抓住,你卻忽然鬆手……

當我試圖扮演一下程勇,很快我也能理解他:畢竟賣走私藥有坐牢的風險啊。他只想人生少些風險,又有什麼不對?

我無法判斷誰對誰錯,深刻感到智商告急。

二刷《我不是藥神》: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讓他母親知道了,該有多麼心疼啊,該有多麼心疼!

第三個令我淚目的鏡頭是呂受益去世了,許多病友來家弔唁。而與呂受益關係最近的黃毛卻獨自一人坐在離呂受益家比較遠的樓梯上,一句話不說,淚水湧泉。

這令我想起生活中很多象黃毛這樣的青年,他們性格內向不擅表達,也不會說什麼令人舒服的話,甚至當他開心時,也只是學小狗叫表達開心。可是,他肯為了程勇冒險引開警察,導致車禍身亡。

當他得知有了白血病,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寧願數年不回家,導致家人都認為他早就死了。而他也寧願讓家人認為他死了。在程勇的勸說下,他終於決定回家,就在回家的當天,為了保護程勇冒險開車引開警察,車禍身亡。

他把黃毛刮掉,他願用真面目面對這個世界,他從“死人”中復活,他願讓家人知道:他雖有病,但他仍然是個活人。

可是啊,上海到凱里,8小時車程,他卻無法帶著呼吸回到凱里了。他死的時候才二十週歲。得病時呢?估計才十幾歲啊。十幾歲的孩子為了不連累家人,去屠宰場打工。拖著病體,苟延殘喘,最終卻只能“魂歸故里”。

讓他母親知道了,該有多麼心疼啊,該有多麼心疼!

有人沉默寡言,或因負擔太重,或因從小缺少愛憐,或因熱情被屢次打擊。於是,他沉默了。因了沉默,反而增強了覺察力,因而越發敏感,越易受傷。

請擅長表達的人尊重他們的沉默,也體諒他們的寡言。當你遇到叫了幾次才應聲的蒼白少年,當你遇到似乎反應遲鈍的服務人員……請相信,他們不是不禮貌 ,也不是素質不夠,更不是挑戰你的自尊和耐心,而是,他們已然在勇敢地從事不適合或不擅長的職業,他們做事情時往往專注度高卻在注意力轉移上面比一般人速度要慢許多。

請對與我們不同的人多些尊重和理解,接納和欣賞。

二刷《我不是藥神》:我不知道,這個救贖的人該不該出現

在這種強烈的內疚情緒推動下,誕生了“藥神”。

也即,從完形療法的角度來看,他有未競事件:沒有及時挽救呂受益的生命。

這個事件讓他充滿內疚,他卻無法表達。在這種強烈的內疚情緒推動下,誕生了“藥神”。

可以想象,如果國家不採取醫療改革把格列寧列入醫保,但凡有機會,程勇依然會繼續做“藥神”。

因為,他把拯救“呂受益們”的生命,視為己任。為此,他把兒子送到國外前妻那裡,不再結婚,把所得收益用來買藥再賠錢“銷售”。

但他忘記了,他真的不是“神”。

還好,國家出面了,他的未競事件終於畫了個句號。他終於可以展開屬於自己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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