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笑笑爹帶著我離開了狗乳孃，繼續向西。餓了，找個人家討口飯吃，渴了要碗水喝，有時遇到個好心的哺乳期婦女，也能給我討幾口奶，可能是我已經習慣了乳孃狗奶的味道，口味變得挑剔起來，對人奶反而排斥起來，總是很不情願地勉強吃幾口人奶。
哎！我將就吧，別講究了。也許是乳孃溫順的緣故吧，我也很溫順，但離開乳孃後，我變得有點兒急躁，餓了哭，吃飽也哭，準確地說，那不是哭，是狗嚎……
施捨我們的人很納悶“這孩子是不是病了？”
笑笑爹很清楚，適應了狗乳孃身上味道的我，一下子離開還不習慣……
但走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就開始“發病”，不停地狗嚎，喂什麼都不吃，臉色發青，已經奄奄一息的樣子了。
笑笑爹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他發現一個破廟，趕快走了進去，破廟的神像已被破壞，無法判斷供奉的是哪位大神，神像的右側地上鋪著一些亂草，上面還有一床破被，堆積了很多塵土。
看來有流浪的人住過這裡，笑笑爹也顧不上那麼多，簡單整理了一下草堆和破被，把我放了上去，他必須儘快找點兒水和吃的，最好能找到一個郎中……
“看來笑笑活不過今晚了”，笑笑爹悲慼地這樣想。
正當笑笑爹準備出去找食物，已經奄奄一息的我，忽然再一次像狗一樣的嚎叫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的確是我的嚎叫聲。
笑笑再慢慢細聽，好像遠處有狗的長嘯，那長嘯淒厲響徹雲霄，猶如撕心裂肺般，難道……
笑笑爹快步走出破廟，只見離破廟不遠處，狗乳孃花花站在那裡，對著笑笑爹仰頭長嘯。
真的是它，狗乳孃身邊沒有狗弟狗妹們，八隻狗奶鼓脹鼓脹的……
狗乳孃再次救了我的命。
02
那天，我和笑笑爹剛走不久，狗乳孃像發了瘋似的汪汪叫個不停，跑來跑去……失魂落魄的樣子，它對圍在身邊的狗弟狗妹們顯得很不耐煩，狗弟狗妹們得不到媽媽的關愛嗷嗷地哭泣著，不知怎樣才能讓狗媽媽停下來。
它們幾乎一天沒有吃奶了，雖然已經能吃一點狗食了，但依然喜歡媽媽奶汁的味道，它們安靜地躺在那裡，也不在互相嘻戲，它們不想惹媽媽生氣。但我的狗乳孃依然煩躁不堪，不停地嚎叫哭泣……
最後狗乳孃做出一生中又一個大膽的決定：拋棄親生子女，找我去！
一旦決定了，狗乳孃就開始行動，它不在嚎叫了，吃足了喝飽了，躺在狗弟狗妹們身邊，讓孩子們一次吃個夠，以後是死是活就看它們的造化了。
“孩子們，別怪媽媽狠心，丟棄你們不是媽媽無情，也許你們被人發現還有活命，但你們的人類姐姐，失去了媽媽就不會活下來”乳孃心裡這樣想著，吃飽了的狗弟狗妹們很快進入了夢鄉。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狗乳孃慢慢起身，在狗弟狗妹們身上、臉上舔了又舔……
最後望了望自己的親生骨肉，跑出老遠老遠，仰天長嘯，這長嘯劃破了寂靜的天空和曠野，似乎祈求孩子們的原諒，然後乳孃義無反顧地衝向那黑色的夜……
狗乳孃知道我和笑笑爹不會走的很遠，人類的腳步趕不過狗的跑步。
何況，笑笑爹是盲無目的走走停停，他是要尋找食物，讓自己和我活下來，而狗乳孃就一個目的：找到我！
它已經熟悉了我和笑笑爹的氣味，它嗅著我們的氣味一路尋找。
看著乳孃失魂落魄、邋里邋遢的模樣，人們指指點點，懶得施捨吃的給她，甚至它還被人欺負；那些路過的郎狗們都色迷迷地盯著我乳孃的乳房，勾起了它們的情慾，追逐著、調戲著乳孃，希望求歡，乳孃不為所動！惱羞成怒的郎狗們求歡不成，就把乳孃咬的遍體鱗傷。
但乳孃不忘初心，只要不死就一定把我們找到！乳孃一路奔波，風餐露宿，它的奶已經脹得很疼，必須儘快找到我……
當我和笑笑爹在破廟臨時安身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它的腳步明顯緩慢了許多，因為它的奶已經脹得很疼很疼了，再不出奶水，乳孃的奶可能會憋破。
笑笑爹覺得笑笑有救了！當然那天得救的還有狗乳孃……笑笑爹把狗乳孃當作我們的正式成員，它的地位無人能代替。
三個月後，狗乳孃沒有奶了，它的哺乳期已經超期服役了一個多月，我總算活下來了。
又過了三個月，奶奶派出的人馬四處打聽，終於找到了我和笑笑爹，還有我的狗乳孃；也從那時起，奶奶和養父的關係就很緊張，當然是由於我的緣故。
奶奶不喜歡我，我也不怎麼喜歡奶奶，而奶奶也不喜歡我的狗乳孃……
03
我開始學習說人話的時候是7歲以後，在此之前一直不會說人話，我的性格很孤僻，從不和人類的孩子玩耍。
奶奶和村裡人自從養父帶我和乳孃回來以後，就把我當做一個另類了！
而我的確是個另類，我不懂人言，但我懂狗語，因為我的乳孃就是一條狗，我只有和狗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快樂。
我回來時已經六個多月了，乳孃已經斷奶，如果想繼續餵我奶的話，乳孃必須儘快找到一個情人讓自己懷孕，順利的話那也得四個月以後才會有奶。
但是，乳孃在這個地方也好像不被同類接受，它沒有找情人的打算。
笑笑爹還自作多情地給從村裡村外找了幾個不錯的狗先生讓乳孃相，那些到了發情期的狗先生看到我的狗乳孃，個個都撕下斯文的假面具，嗷嗷大叫，蠢蠢欲動，無論狗先生們想出什麼招數討乳孃歡心，可乳孃就是不為所動，始終躲避它們。
那些狗先生們一個個都欣欣而來，悻悻而去。
有的向我的乳孃發出示威式的吼叫，也有脾氣急躁的狗先生，想用強迫的手段來個霸王硬上弓，但都被乳孃嚴詞拒絕，同時擺出一副打架的姿態，低聲吼著，露出那可怕的犬牙，這出乎那些狗先生們的意料，它們一個個終於偃旗息鼓了，從此再沒有人給我乳孃介紹對象，乳孃也懶得搭理它們。
乳孃除了和我玩兒之外，就是臥在自己窩裡想心事，它肯定在想自己的孩子們了，它們活著？還是死了？
沒有了乳孃的奶水，我像小狗一樣的嚎叫，儘管奶奶對我不待見，但我畢竟是個嬰兒，總得讓我活下來。
奶奶求了好多村裡有奶水的女人過來或者把我抱到人家家裡，但我就是不吃，女人們都納悶兒，還有餓了不吃奶的孩子？
大家都束手無策，只好作罷，只能喂一些粗茶淡飯，讓村裡人們意想不到的是，只有半歲的我，對粗茶淡飯來者不拒，吃了狗奶的我，消化功能出奇的好，這也成了村裡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還有一個談資的就是我不會說人話，哭聲像狗，只有和狗狗在一起才興奮。
“哎！你們說老朱家那個老二撿回來的野孩子是不是狗孃養的？”
“有次我去他們家串門，那孩子哭起來就像小狗一樣，他們家那隻母狗就在野孩子身邊，從不讓人靠近，好害怕……”
“那個小不點兒只喜歡狗……哎！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有次我去他們家，老朱家沒人，我從窗戶玻璃發現那隻狗躺在老朱家炕上，那個小不點兒含著狗的乳頭睡著了，那隻狗也睡著了……奇怪了……”
關於我和狗乳孃的事，村裡人就這樣慢慢傳開了。
04
我被撿回一年後，有天乳孃早晨起來後就顯示出焦躁不安的神態，心神不寧地在院子裡轉來轉去，腳掌不停地挖門，它有事想出去！
最後她退到牆角，猛地奔跑起來，踏上狗窩，從牆頭飛身躍到地下，而奶奶此時剛從外邊回來，之間一個黑物從自己頭上越過，奶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扭頭一看是自家越牆而出。
“畜生！嚇死人了！”罵了一聲，然後爬起回家。“冒失鬼，今天怎麼了，丟魂兒了？”
乳孃大清早跑到一個土崗上，東瞅瞅，西瞧瞧，不時仰天長嘯，好像等待著什麼？
它一會兒跑進林子裡，一會兒又跑出樹林，最後沿著出村的路狂奔而去……
笑笑爹出地回來後沒有見到我的乳孃花花，下午從地裡回來依然沒見蹤影……
難道乳孃不辭而別了？而我從上午就開始嚎叫，怎麼哄都不管用。
1歲的我，嗓門比同齡孩子大的多，哭起來中氣很足，依然發出的是狗哭的聲音，傳出屋外很遠，那聲音悽慘，也令人毛骨悚然，人們不知我們家出了什麼事，總覺得我是個“掃帚星”。
自打我和狗乳孃進了這個村，就沒有安寧過，人們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家，這讓要強的奶奶很不爽。
“你看你，帶回來一個掃帚星，我們家成了別人的笑柄……你還不如不回來，我這是作孽呀……”奶奶指著笑笑爹又開始撒潑起來。
看到我一天狗嚎，鄰居們指指點點。
奶奶氣不打一處來，拿起雞毛撣子就往我身上敲打“都是你這個掃帚星，你把這個家給毀了，你到底是人還是狗？”那“是人還是狗？”幾乎是吼叫發出的聲音，震的牆皮跟著掉落了幾片。
“我這是作孽呀……”
這是我出生以來第一次捱打！
就在奶奶哭著撒潑的時候，忽然門外發出“汪汪”的狗叫聲，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是對我捱打的抗議。
我停止了哭聲，笑笑爹飛快地衝到大門口，一看，花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兩隻幾乎和乳孃一般大的狗狗舌頭吐在外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像兩個護衛似的分列在乳孃兩旁，三隻狗、六隻眼盯著那個被驚呆了的笑笑爹。
我的狗弟狗妹狗，在半年後終於找到了乳孃，來和我們團聚……
關於狗乳孃的故事，咱們下期再講！
……
（文/北斗物語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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