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們都不趕時間

路過城市的街頭,桂花樹依然鬱鬱蔥蔥,可是你再也無法聞見濃郁的桂花香味。忽然之間,你會了悟,單純的桂花香味究竟需要多少的因緣和合而成,秋天,適宜的陽光,適宜的溫度,適宜的養分。


畢竟,我們都不趕時間

世間任何一件事的成就,莫不如是。而當秋天不再,即便是國王,也無法讓桂花樹生出桂花香味。此即,自然。

生命亦是一場自然的旅途。也因此,我們無需太趕。

而究竟而言,生命就像是一個繞城的公交車程,一個一個驛站,而末等於初。很多時候,你以為自己已達終點,這個終點只不過是整個旅程的一箇中間節點,一個驛站。於是乎,終點又成了起點。而若是真的了悟,走向終點的每一步都是終點本身。

也因此,終究而言,我們將步入寂靜。也因此,生命裡的每一步都可以是寂靜。寂靜地安處於當下,寂靜地離於過去的牽扯和未來的期待,寂靜地投入於生命裡的每一個瞬間。寵辱皆忘,得失盡銷。

我們不應該對於未來虛構各種幻境、夢想、遠景,用以作為對於自己前進的一種勉勵,而應該嘗試著,真正意義上嘗試著,去體會當下這一刻的真實感受。然後,你會發現,不活在過去和未來,是可能的。

當一位勇士出征時,他不會去想過往的戰鬥經歷,也不會去想未來的結果,只是全神貫注地全力以赴——作為勇士就該如此。如是,當下是全無障礙的。於是,他會發現自身蘊涵無限能量。

如是,我們方是真誠地活著,乾淨地活著。且只是活著,運用活著。而非一味地陷入究竟應當如何活著的迷途之中,在兵荒馬亂的念頭之中迷失。

我們都曾有過當下之感,譬如,閱讀一本小說忘記了時間,觀賞一部電影沉浸其中忘記了自己,等等。也即是說,偶爾的當下之感並不困難,困難的是連續的當下之感,更困難的是,當有意識地自我提醒安住當下,實際上已是當下盡失。

當下,需要我們全然地放鬆,而又全然地投入。我們無需趕時間,一切皆是自然,該來的來,該走的走,而若是無法盡享當下,我們只是虛度,只是過了一個假的人生。

索達吉堪布有一本書,書名叫《你在忙什麼》。我們總是很忙,時復一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起點到終點,就像是乘坐飛機一下子從魔都到了香巴拉,我們無法欣賞途中的任何風景,我們活得很是穿越感,全無當下感。

又或就像那首很火的小詩所寫,紐約時間比加州時間早三個小時,但加州時間並沒有變慢。有人22歲就畢業了,但等了五年才找到好的工作。有人25歲就當上CEO,卻在50歲去世。也有人遲到50歲才當上CEO,然後活到90歲。有人依然單身,同時也有人已婚。奧巴馬55歲就退休,川普70歲才開始當總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區。身邊有些人看似走在你前面,也有人看似走在你後面。但其實每個人在自己的時區有自己的步程。他們都在自己的時區裡,你也是。所以,放輕鬆。

未來會怎樣,我們並不知道。未來是無常,通常我們只想要無常的一個面向,因為這個面向或可以改善自己的處境;而牴觸無常的另個面向,因為這個面向可能痛擊自我。正確的做法是,領受無常的所有面向,看上去助益的可能最終將是障礙,看上去障礙的可能最終將有助益。也因此,不若安處當下,而不用趕時間。

釣罷歸來不繫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縱然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早上的房間,是安靜的。不重要的一天又開始了,當陽光照著,並不急著開放的百合,它像一首不喧鬧的歌。我多願讓時光這麼溜走,就這麼溜走,咖啡在手邊,是熱的,眼睛是腫的,像剛哭過。睡醒的午後,玩耍的狗,窗外海棠樹葉還沒飄落。是的,今天有今天要完成的功課,而明天有明天的煩憂,就讓它去,船自然到橋頭,待船到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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