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監獄裡的單身「母親」(真實故事連載)

他們來找她的時候,她很平靜,甚至沒有懷孕那幾個月慌張,後來在法庭上,她也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辯護。

女子監獄裡的單身“母親”(真實故事連載)

女子監獄關押的服刑人員,罪名多是詐騙、非法集資、持毒販毒。即便在這裡,“故意殺人”也是一個非常扎眼的詞。

晚上服刑人員集中學習完會有一段相對自由的時間,其他人在打水、聊天的時候,她總是坐著發呆,有時會不易察覺地抬起手臂,攏成一張弓,像一個失去手風琴的演奏家。

那時候我還是個剛實習的愣頭青,經常冒失地和服刑人員搭話。

“你多大了?”我問她。

她抬起頭,我看到一張青白色的臉,眼距很寬,一撮白髮在粘著頭皮屑的發窠裡輕微地顫抖。她神經質地著搖著頭,彷彿在否認著什麼。

“二十二。”

我愣住了,服刑人員顯老是常事,外貌與實際差距如此大的卻不多。

師傅過來攆我,“她腦子有點不好,看著悶不吭氣,但特別倔。”

“犯的什麼事啊?”

“故意殺人。她把她小孩殺了。”

她的名字叫尹燕,進來之前從家鄉逃到南方打工,那時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那是一個最為常見的南方小城,馬路兩邊的店面嶄新而俗氣,手臂粗細的香樟完全不足以安撫地面蒸騰的暑氣。這趟行程對尹燕而言並不輕鬆,她的手緊張地摁住行李,不斷後撤的街景給她帶來一絲新奇,更多的是失望——這裡與她想象的大城市不一樣。

工廠在離城區三十分鐘的一個鎮上,下了公交,拐進粗陋潮溼的小巷,尹燕看到了拉著紅色橫幅的大門——“江陰市XX紡織有限公司”。

她跟在老鄉身後,走進一座灰禿禿小樓,二樓辦公室坐著一個油膩的女人,聽完尹燕的學歷、工作經驗,眉毛之間吊著兩條豎線,但還是讓她交身份證填表。

“只能做普工。”

普工就是流水線上最基層的工人,尹燕心裡最起碼的期待是辦公室內勤。她隔著口袋不易察覺地摸了一下肚子,清楚自己不能扭頭就走。

老鄉卷著袖子站在旁邊,一臉疲倦。幾周前她在初中QQ群裡問,“廠裡招人待遇不錯,有沒有人願意來。”半小時後,屏幕底部彈出了尹燕的對話框。拉一個人廠裡獎勵一百,否則她也不會帶尹燕來。

舍管塞給尹燕印著企業logo的工作服和編織袋,三角眼灼灼地盯著她,尹燕的心臟止不住顫抖起來。套上工作服,尹燕想起辦公室似乎沒有人穿它,她意識到這衣服是低人一等的標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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