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在你荒蕪的純真里瞭望(七)

是真的有人這樣艱辛地過著

·

我愛冬日難得的暖陽

也愛冬日馳騁的風雪

更愛留在我純真歲月中唯一的你

连载:在你荒芜的纯真里瞭望(七)

1

玥銘對遠笙有輕微的知曉——除了得知自己在某次暈倒後遠笙幫忙叫了醫務室老師之外,這知曉還歸功於允雨有意無意的提及。

能從優秀又不愛多言的允雨口中出現的男生,想必是優質少年一枚。

剛分班不久。鄭遠笙的目光由於允雨座位的關係長期平行於正前方,跟以直諫著稱的魏徵似的不擅拐彎抹角。而玥銘一直以來只會安安靜靜埋頭做題,不探討不提問,連舉手回答問題都是鮮有。所以他對她所抱有的印象便幾乎是沒印象了。

所以當允雨領著額頭淌汗的玥銘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是有些疑惑的。允雨輕輕地撫摸著玥銘地背部,一直頻繁地安慰著“沒事沒事沒關係的”,而玥銘卻身體僵硬著怯生生地想要後退,頗為難的樣子。

2

“遠笙,有個忙想請你幫一下。”

遠笙抬頭:“有什麼你說,不必客氣。”

连载:在你荒芜的纯真里瞭望(七)

允雨拿著張紙,指指玥銘:“她媽媽給她報了一個作文比賽,這是參賽稿,已經寫完了。”

“其實,其實這個,哎……我,我真是……”

允雨捏了捏身旁緊張不安的玥銘的手,頓了頓:“她媽媽挺看重這個的,一心希望她獲獎,獲不到獎估計——就得獲一頓打。其實她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就是,想讓你幫她改改。你,會幫忙的吧?”

遠笙雖然認為比賽更看重的是競賽精神和實力的比拼,但已經聽到“獲不到獎估計就會獲一頓打”實在開不了口拒絕,於是點點頭道:“好,放我這吧,我一定會認真看的。”

玥銘大喘一口氣,既驚又喜,再次露出她標誌性有些扭曲的僵硬笑容,不住道謝,甚至鞠躬好幾下。

“可是既然是比賽,隨機性就一定很高。我也不能保證我修改過的就會得獎,只能說,盡力而為。”

遠笙又看向銘玥:“我想你作文水平應該不差,要不然你媽媽也不會幫你報名。說不定老師就喜歡你的風格呢。你確定需要我來修改嗎?”

銘玥漲紅了臉,顯得十分難為情,嘴角抽動,好像一會兒就能飆淚出來一般:“我,我其實完全不會寫作文的,寫出來也是一般,根本到不了去比賽的地步啊。是我媽,我媽她總是逼我參加各種比賽,我一點辦法也沒有。”說話間,兩手的食指已經是糾纏不已,臉漲紅到有些偏紫。

“好吧。盡人事聽天命,別的也都不是我們能夠干預的了。”遠笙聳聳肩,看她還是一臉難為情的樣子,寬慰道:“你也別想太多。這都沒什麼的,舉手之勞,不必這麼擔心。”

连载:在你荒芜的纯真里瞭望(七)

3

“獲獎這種事怎麼能用捱打來逼迫呢?我挺不明白的。”

答應完李玥銘的事情後,允雨和遠笙到走廊上攀談。

“她媽媽對她的確有些苛刻,要求很高不說,還常常以暴力施壓。”允雨提到玥銘,言語裡有些憤憤不平和難過。

“這麼可怕?”

“不光要求嚴格,指標也是很明確。比如分班考一定要得多少分,年級排名一定要高於多少名,還有什麼要獲哪些獎要得哪些稱號……全部都逼迫著玥銘去完成。”

“沒完成就打?”

“嗯。拳打腳踢應該算是家常便飯吧。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次她的暈倒就是因為一次模擬考得一般,被她媽毆打的後續反應。”

“啊?上次那個就是她?”

遠笙當時急於去找老師,並沒有注意到倒下姑娘的樣子。如今回想起來,沉吟一聲,嘆氣。

教室裡突然出現大聲的叫嚷:“這什麼鬼味兒,燻死人了。”

4

味道的來源是李玥銘

连载:在你荒芜的纯真里瞭望(七)

她的桌上放著一個年代感厚重的黑瓶子。她正拿著棉籤手足無措,頭埋得快要縮進去,呼吸急促。

“是你啊,你在——擦藥嗎?”來人顯然是發現了奇怪味道的來源。見是有人擦藥,有些尷尬。

李玥銘愣了一會,急匆匆地蓋上蓋子,小聲重複地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出去。”

“沒,沒事,你繼續,我先不知道你是在擦藥。”男生顯然並不是不講情理的人,在知道情況後,立刻表示理解。

而玥銘卻開始不敢妄動,試探地看著男生。許久後才又挽起褲子。

是塊不小的傷,好像是被燙過的疤痕,又好像被細條狀的東西抽過出的印記,兩種狀態夾雜著,血肉甚至有些模糊。玥銘咬著牙倒吸氣,艱難小心地擦拭著。

教室門外的遠笙和允雨目睹了這一切,因為離得近,連看上去極其可怕的傷口都能眼觀。允雨看著就肉痛,皺眉衝裡揚頭道:“喏,那傷肯定就是……”

遠笙的悲憤愈發盛了:“怎麼能這樣!李玥銘就不會反抗嗎?”

“呵,反抗?可能你們家環境太寬鬆了吧,一定不知道,在許多的家庭裡,面對父母的暴力壓迫,別說是反抗了,連制止的機會都沒有。”

“制止都不行?”

“嗯。上次我和她一起出校門。她媽媽第一件事就是問她分班考考了多少分。她已經進一班了啊,就只是得分比她媽媽要求的具體分數低那麼一點而已啊。她媽知道之後,抬起就是一腳,還說:‘你怎麼那麼沒出息,這點要求都達不到。’她看我在旁邊,很小聲地抗議說‘不要這個樣子’,還沒說完她媽媽就開始訓她了。什麼‘我養你這麼大教訓你一下就不行咯?’‘我不打你你能長記性嗎?’之類的,說完又是一巴掌,特重,臉上立刻就有紅印了。我站在旁邊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又尷尬又心疼。最可怕的是,她媽打完後,還轉臉對我笑,說什麼‘她這孩子哦,打了就記住了,下次很快就進步了。’”

遠笙不說話,回想起她剛才請求幫助時的唯唯諾諾和受到幫助時的受寵若驚,以及那混合著血肉的傷口,心中酸澀和苦悶更加泛起來了。

其實他也料想過,每個家長管理孩子時都會有著自己不同的方式。他們把自己的處事風格轉化為暴力強加給孩子,讓他們成為受害者的情況,也大概並不少見。但這是他自己身邊第一次出現家長因為名次、分數對自己的孩子強迫偏激至此的,不免悲從中來又生氣又無奈。

他想到,這種家務事,不光是自己作為同學幫不到什麼,連允雨這樣作為朋友的也幫助不到任何,實在是有些揪心。

少頃,他摸摸允雨的頭:“你呢,你是自由的吧?”

“自由?嗯,我想我至少是擁有人格上的獨立吧。”

“不受控制、不被拘謹在有些人看來居然還能成為這麼艱鉅的事。哎,什麼時候生活開始變成這個樣子了……”遠笙感嘆道。

一時也找不到言語形容這份艱辛。於是默默和允雨並肩於走廊上,黯淡的神情與遠方操場空曠的寂寥正好相當。

喜歡你的時候眼睛裡的光

可以點燃歷史書

圖|來源網絡

连载:在你荒芜的纯真里瞭望(七)

楊印子 著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