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不讲理,宋诗才讲理

一次和朋友谈及诗歌,说到唐诗和宋诗,我的评价是:「唐诗不讲理,宋诗才讲理!」语从何来呢?

唐诗不讲理,宋诗才讲理

我们从后面说起,先说宋诗。为什么说宋诗才讲理呢?我们翻看一些宋诗,如程颢的《春日偶成》,后面两句是这样的「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这就是讲理,前面好好的说春天的景色如何如何好,其乐融融,写了一半,怕读者误会,就解释一下:「我并不是老顽童,实在是内心快乐啊!」文字尽管很美,但前后隔为两截了。

再比如说,朱熹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就是更直截的说理了。宋一代,理学兴起,文人都太正经,作诗也不免时时讲道理,以上两例都是著名的理学家,他们讲理自不比说,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潜移默化,纵是纯粹的文人也难免讲理了。

唐诗不讲理,宋诗才讲理

苏轼是宋一代最伟大的文学家,他作诗同样不免讲理。《题西岭壁》中前两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都不同」是很自然的写景;但后两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还是摆脱不了说理的痕迹。

相对于宋诗,唐诗很好有这样的情况。李白的《望庐山瀑布》与苏轼的《题西岭壁》选址相同,结果也类似,但从前到后没有一句在说理:「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纵然写事,也很直截。贾岛的《寻隐者不遇》全文如下:「松下问童子,言事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识处。」同样没有半句是讲理的。

即时当真已经是说理了,如李白的「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等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饮者对另一个饮者的交谈,丝毫不觉得突兀。

唐诗不讲理,宋诗才讲理

现在综合分析一下,唐诗是不讲理的,他是「我在说」的心态;宋诗是讲理的,是一种「你要听」的心态。因为是我在讲,创作的重心就在自己的感受而不是读者,是一种自信的体现;而宋诗是为了你要听,所以会在意怎么讲、讲什么……因此给人的感觉是诲人不倦。

我个人更偏爱唐诗,因为在我看来,讲不讲是讲话人的事,听不听是听话人的事,凭什么有一个人很高明似的对我指手画脚?

2006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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