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老去,人之嚮往

最近在讀一本書,忽然對年老有了這樣一番感慨。

對鏡,雲鬢邊一絲銀白,觸目驚心,毫不猶豫拔去。然,無法阻擋,白髮以野火燒不盡之勢,蔓延開來。直到不能再拔,只好用青春的顏色塗染,似乎烏髮如雲。但眼眸不再澄澈如水,肌膚亦刻上了歲月的痕跡。夜晚驚醒,竊笑,這並非是夢,彈指間,自己已然步入深秋。

三月,桃紅柳綠,大自然的花樣年華。每天上班,通勤車都要路過濱河路十里風情線。這個季節的黃河是旖旎清澈的,流淌著春天的綠。我喜歡坐在前面,靠窗。看那些花兒一朵一朵綻放,看春意一天一天漸濃。風,吹面不寒,柔軟芬芳。空中風箏飛舞,牽著孩子們的歡笑。我心中的小女孩人面桃花,和柳一起風情萬種地嫋娜著。

在這個季節,滿眼靚麗的青春簡直飛揚跋扈,不斷地提醒我:老了,你已經老了呀!我微微一笑,那又怎麼樣?她們,遠遠走在前面的她們,背影優雅從容,雪小禪稱她們為雲端女子。

優雅的老去,人之嚮往

楊絳,出身書香門第,性格溫婉,才情卓然。她通曉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經得起風花雪月,耐得住柴米油鹽。為了錢鍾書的《圍城》,楊絳甘做“灶下婢”,錢鍾書說她是“最賢的妻,最才的女”。

文革期間,楊絳遭受了非人批鬥,被剃成了“陰陽頭”。她連夜用女兒剪下的大辮子做成了假髮,第二天出門,優雅依舊。紅衛兵懲罰高潔的她去打掃汙穢不堪的廁所,楊絳將其擦洗得煥然一新,從此有了安靜讀書的場所。

老了又如何,96歲老了吧?楊絳依然氣質超群,筆耕不輟,出版了哲理散文集《走到人生邊上》。102歲足夠老了吧?她出版了《楊絳文集》八卷。直到105歲,楊絳才帶著一份平靜和安寧,泰然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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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念,被譽為最後的貴族,她是優雅堅韌的代名詞。鄭念淡定從容地描繪了人生最曼妙的風景,她天生麗質,家世顯赫,典雅高貴。燕京大學畢業後,遠赴倫敦,獲取世界名校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碩士學位。

1966年,鄭念已年過半百,被關入上海第一看守所,開始了歷時七年的牢獄之災。納粹式的精神虐待與肉體折磨,沒有摧毀她的尊嚴。出獄後的漫長歲月裡,唯有文字和回憶與她作伴,為了死去的女兒,和疼愛自己的丈夫。她嘔心泣血寫下了《上海生死劫》,成為風靡歐美的暢銷書,被被翻譯成各種文字,在多國出版。

鄭念八十歲時,依然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地穿梭於各大高校做演講,和學生們一起談論東西方歷史。歲月的磨難留給她的是美麗、智慧和堅強。她飽受摧殘後愈發美麗的容顏與氣質,攝人心魄。鄭念不是孤獨的老人,而是遲暮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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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允和是著名的“合肥四姐妹”之二姐,是“民國最後的大家閨秀”、“最後的才女”,她集聰慧、秀美、才識於一身。在美國去世時,享年102歲。

張允和一生熱愛崑曲、書法和繪畫。她吟詩作畫,信手點染仿古山水,隸書對聯:“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84歲高齡時,臨唐代書家孫過庭的《書譜》第一百通長卷,形神兼備,令人嘆止。她帶著崑曲走過萬水千山,與蘇州曲社的曲友們歡聚時,90歲高齡的她,一襲絳紅色的絲絨旗袍,搭配一方黑色的披肩,面容清麗,氣質優雅,儀態萬方。一亮嗓子,博得臺下掌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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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妹中的小妹張允和與語言文字學家周有光是情篤伉儷,他們相敬如賓,幾十年保持每日碰杯兩次,上午紅茶,下午咖啡。允和常說:多情人不老,多情到老人更好。在79歲時,她寫了《溫柔的防石浪堤》,記敘了與愛人定情的全過程。允和先生86歲開始學電腦,成了“世上最小的雜誌”的“最老的主編”。歲月無情,但我們仍能透過時光感受到她那奪目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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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楊絳、鄭念、張家四姐妹這樣的女人不勝枚舉,她們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高齡少女,靈魂帶著香氣。她們是光陰從不敗的美人,寵辱不驚、去留無礙,自有一番風韻仙姿,永遠散發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老有何懼?春華秋實,四季輪迴。少有少的天真,老有老的風骨。少有少的明豔,老有老的優雅。我們即使留不住如花容顏,也可以保有一顆少女心,單純、善良、有夢並充滿好奇。

優雅的老去,人之嚮往

我是穿行在紅塵陌上極平凡的女子,今生註定只能與雲端女子隔空相望。歷經人生悲歡離合,流年風刀霜劍後,一些夢想早已煙消雲散。但我有幸於塵世煙火中 ,依舊保留著一份天真,依舊相信善良和美好的一切。

生活是該鬆弛有度,濃淡相宜的吧。行至暮年的我,倦了,累了,安靜地住在自己的美好裡。聽花賞月,總有一片鵝黃嫩綠在淡然易感的心中。讀書碼字,任時光清淺漫過,佳茗入口,文字入心,只訴溫暖不言殤。在輕柔的音樂聲中,素手調羹湯,享受家庭主婦的樂趣。

為春天第一顆新芽歡欣,體會夏日一枝青蓮的孤寂,在秋風秋雨中放飛思緒,與冬季的雪花一起飛舞。如此這般,守著從容、恬淡、平靜、安寧的生活狀態,靜雅地老去,淡然淺笑,安靜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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