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詞的人臥軌了,譜曲的人上吊了,唱歌的人是個瞎子

寫詞的人臥軌了,譜曲的人上吊了,唱歌的人是個瞎子

煮海時間音樂專欄第四期:海子、慧生、周雲蓬與《九月》

第一次接觸到海子,是因為高中的語文的老師,他沒事就愛給我們讀海子的詩,剛開始的時候只覺得“隻身打馬過草原、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沒由來的就想多念幾遍,也不懂其中寓意。

從來沒有哪一首歌可以像周雲蓬唱的《九月》那樣悲愴,因為這首歌的詞作者海子死於自殺,而原曲作者張慧生同樣死於自殺。

這首《九月》值得一聽再聽。足夠消化好幾天,它歌承載著是三個人的故事。《九月》是海子、是慧生、是周雲蓬。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我的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我的淚水全無

我把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亡我祁連山 使我牛羊不蕃息

失我胭脂山 令我婦女無顏色

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在草原映照千年的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我的淚水全無

隻身打馬過草原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我不知道是不是身處黑暗中的人,更能體會海子那隻身打馬過草原心境,周雲蓬的《九月》優美、孤寂、悲壯、憂傷。我彷彿看到了海子走過草原孤獨的影,明月如鏡馬頭琴聲在草原的天空飄蕩著,一陣風吹來,草原野花一片。

1

關於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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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寫於1986年,此時海子已在中國政法大學任教三年。多少年來,詩中蒼涼、空寂、神秘的氛圍感染著每一位讀者。

我一直不知道“木頭”和”馬尾”指的是什麼,直到後來去了內蒙,見到了馬頭琴,才知道木頭馬尾為何意。

馬頭琴以木為琴身,以馬尾為琴絃。遼闊的草原的神秘而幽遠,可能對於海子而言,木頭和馬尾不僅是馬頭琴,而是兩個自己: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木頭不說話,馬尾不回頭,他們就這樣共存著,不和解也不妥協,或許,只有等到下一個春天,十個海子全部復活。

海子寫下這首詩的第三年,1989年3月26日,帶著四本書,在山海關的火車軌道上留下遺言“我叫查海生,我的死與任何人無關。”

海子是極端的理想主義,追求詩歌,追求愛情,追求理想,可最終也只是感嘆:遠方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給草原。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不開,還是己經看破了,他們說向死而生才是海子的歸宿。

我只能說,我還沒有走進海子的世界,也慶幸自己不懂,或許,就像鳳凰網讀書頻道主編嚴彬拉夫說的那樣:因為海子,我認為自己並沒有死掉的資格,我還沒有像他那樣,寫出很牛的詩來,穿上昨天的舊衣服,橫心朝向火車。

2

關於張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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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五月到九月,時間感覺總是太漫長,而九月過後,日落總是顯得特別匆忙。後來海子的《九月》被張慧生譜成曲,唱成了歌。

如果有人問張慧生是誰,相比於海子,和唱火《九月》的周雲蓬來說,這個作曲人確實是“鮮為人知”,他幾乎已被世人忘記,照片很少,張慧生沒有組過樂隊,沒有留下任何錄音作品,只有寥寥幾個好友的回憶。

他好客、好酒、寫詩、彈琴,也教過別人吉他,大家都叫他張慧生老師,崔健稱讚他的吉他,他也是周雲蓬每次現場都會提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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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帽子的是張慧生)

張慧生出生在北京郊區,80年代開始彈吉他,自己也寫詩。具體的出生日期不詳,不知與海子相差幾歲。

曾長期租住在圓明園畫家村,後來分別搬到過圓明園東門和北大西門,中間去了一趟西藏,還在大理開了個酒吧,編寫了一套《搖滾彈唱專輯》,並配有教學錄音帶。

喜歡讀海子,喜歡聽涅槃,喜歡彈吉他,喜歡大冬天赤腳穿著拖鞋,每逢飲酒必彈《九月》和《圓明園的孩子》,是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就像那個年代最後一批詩人一樣浪漫卻又桀驁不馴、玩世不恭。

作為譜曲者的張慧生,他和海子一樣,幾乎以同樣的方式絕塵而去。在2001年的冬天,用一根琴絃結束了生命。

3

關於周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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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蓬,9歲時失明,15歲彈吉他,19歲上大學,21歲寫詩,24歲開始隨處漂泊。張曉舟說:他比我們看到的都多。

作為詩人,他的《不會說話的愛情》曾獲得2011年人民文學獎詩歌獎;作為民謠歌手,他的歌詞針砭時弊、辛辣嘲諷,韓寒都是他的粉絲;他用低沉的嗓音將《九月》唱得悠揚婉轉,反覆地唱著“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這是馬頭琴不斷的傾訴,海子、張慧生和周雲蓬對馬頭琴都有真摯的情感,伴著悠揚的琴音“隻身打馬過草原”。

中間的變奏和獨白,很多人都不喜歡,但卻是我最喜歡的處理。“馬過祁連山,使我牛羊不蕃息。 失我胭脂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它源自於海子的《悵望祁連》之二。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看似美好、自由的背後,都是靠無數的犧牲和相應的自由所交換的,但在周雲蓬的低沉的呼麥之後,還是看到了對隻身打馬過草原的看開與釋懷。

寫詞的人臥軌了,譜曲的人上吊了,唱歌的人是個瞎子

海子和張慧生一樣的悲愴、蒼涼與孤寂,但周雲蓬卻不“喪”,按理說一個看不見的人,內心因該是很少有陽光的,但他的歌詞裡、詩歌裡沒有悲傷,充滿了他對這個世界的執愛。哪怕是這首有著兩位亡靈氣息的《九月》,除了其中原始的蒼涼感,他的歌中還有一種莫名的向上的東西。

詞曲者都離開了這個世界,只剩下周雲蓬依然唱著,與其說是因海子、張慧生看不開,周雲蓬看不見。倒不如說是因為看不見的周雲蓬,比我們看得更清楚,所以才會心裡更加珍惜曾經見過的光芒。

畢竟他是寫出《中國孩子》的周雲蓬,沒有人能像他一樣,將那些黑暗唱的如此嘹亮鮮活,或許有一天《中國孩子》會和那些被極力隱藏的事實一起讓人思量。

煮海時間:

《九月》從海子那兒出發,在慧生那兒完成,由周雲蓬傳唱。他們在這個歌裡一起發聲,就像草原上的生命,春生秋殺,榮枯輪迴。

周雲蓬之後,還會有人繼續唱,歌比人更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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