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笔下女子,身上拥有或曾有守宫砂的,是小龙女、李莫愁、周芷若、纪晓芙、梅芳姑。
这几人,除了梅芳姑,都来自江湖两大派别,一是古墓派,二是峨眉派。
这两派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创派祖师均为女子,且都曾情场失意——林朝英与王重阳有缘无分,郭襄则“一见杨过误终身”。
也许正因创派祖师有特殊情感经历,才会定下女弟子须点守宫砂这样的诡异规矩(参照本人另一篇文章《郭襄40岁大彻大悟?不!一枚守宫砂暴露其扭曲心态》。
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守宫砂的其他话题——金庸为何要写守宫砂?守宫砂究竟是什么制成?是真是假?
先看金庸关于守宫砂的具体描写。
一、古墓派的守宫砂
1.小龙女
李莫愁大是奇怪,摇头道:“师妹,我瞧瞧你的手臂。”伸出左手轻轻握住小龙女的手,右手捋起她衣袖,但见雪白的肌肤上殷红一点,正是师父所点的守宫砂。
李莫愁暗暗钦佩:“这二人在古墓中耳鬓厮磨,居然能守之以礼,她仍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神雕侠侣》)
2.李莫愁
(李莫愁)当下卷起自己衣袖,一点守宫砂也是娇艳欲滴,两条白臂傍在一起,煞是动人,不过自己是无可奈何才守身完贞,师妹却是有人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幸与不幸,大相径庭,想到此处,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放开了小龙女的手。(《神雕侠侣》)
由上面两处文字可知,古墓派向来有师父给弟子点守宫砂的规矩。
想来,除了李莫愁、小龙女,还有她们二人的师父,也就是林朝英那位书中连姓名都没说的丫鬟,以及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陆无双,身上都该有守宫砂。
不过,我们没看到相关记述。即便是陆无双,杨过与之一路逃跑,又是同乘一匹马,又是给她解衣接骨,都没提到守宫砂。
古墓派其他传人,除了杨过这个爷们儿,很可能还有一位,那就是《倚天屠龙记》中的黄衫女。
这位据传是杨过后代的女子,住在古墓不假,是否加入了古墓派却不好说。况且,即便她是该派传人,也未必再遵照守宫砂规矩——该规矩早在小龙女时代就破了。
所以,古墓派关于守宫砂的门规,只怕已从江湖消失。
二、峨眉派的守宫砂
到《倚天屠龙记》时代,守宫砂又在峨眉派出现。
峨眉派女弟子贝锦仪曾这样说——
“每个女弟子拜师之时,师父均在咱们臂上点下守宫砂。每年逢到郭祖师诞辰,先师均要检视,当年纪师姊……就是这样……”她说到这里,含糊其词,不再说了。
如果这门规是从开派祖师郭襄定下,那峨眉派各代女弟子都该遵守,包括风陵师太、灭绝师太、静玄、纪晓芙、周芷若、贝锦仪、丁敏君等等。
从书中记述看,纪晓芙与杨逍之事,就是因臂上守宫砂消失而露馅。
后来,周芷若为刺激和报复张无忌,先是自称已嫁宋青书,后又展示臂上守宫砂以证明那不过是谎言——
咱们人人亲眼见到,她臂上一粒守宫砂殷红如昔 ,果然是位知礼守身的处子。
以上便是古墓、峨眉两大派守宫砂之事。
这一奇葩规矩看似极不人道,其实也没到违反就杀头的暴虐程度——纪晓芙被灭绝师太打死,并非因为守宫砂消失,而是因为不肯反对杨逍。
而且,两派祖师在定下守宫砂规矩时,同时还留了活扣。
古墓派,林朝英的命令是,如果某男甘愿为门下女弟子去死,则不得下山等规矩就失效。小龙女就是在杨过甘愿与她同死的情况下得到自由身,而为李莫愁羡慕。
郭襄定下的峨眉派规矩更松,只是说非处女之身不能得传高深武功,不得继承掌门衣钵。
所以,这看似不近人情的守宫砂制,更像行为约束,而非一碰即死的绝命毒药。
三、梅芳姑的守宫砂
除了以上两派女弟子,金庸笔下还有个身存守宫砂的,是《侠客岛》中的梅芳姑。
这女子,是丁不四与梅文馨的私生女,是石破天养母。
她身上为何有守宫砂?这个问题令我费解。
首先,书中说她曾是梅花拳的掌门人,但也没见该派有门规说女子必须守身。
相反,梅芳姑曾苦追石清,一生都以不能嫁他为憾事。而与石清成亲的闵柔,正是梅芳姑同门师妹。这都证明该派没有守身规矩。
那为何梅芳姑身有守宫砂?
只能理解为,守宫砂不过是个处女标志,未婚女子身点守宫砂是社会行为习惯,而非某派别或某群体特定要求。
四、守宫砂时有时没有
可如果是这样,又与前面所说的古墓派、峨眉派刻意立下守宫砂之规相冲突了。
而且,金庸笔下也有例子证明,江湖女儿并非人人都点守宫砂。
记得《连城诀》里的水笙吗?她与狄云同被大雪封在山谷好长时间,二人虽日夕同处,并无苟且之事。
但汪啸风等人对此并不相信。水笙大觉冤屈却无可置辩。
如果那时每个少女都身有守宫砂,那她直接亮一亮胳膊不就行了吗?
而书中并没有这样的情节。
可见,所谓守宫砂,在金庸笔下是一笔糊涂账,并无一定之规,他不过是根据情节需要随意抓取而已——说白了,需要时就把守宫砂拉出来,否则就不提它。
在水笙事件上,不提守宫砂,是因为情节需要她被怀疑被冤枉。
五、守宫砂到底是啥?什么材料所制?
既然金庸笔下武林世界的守宫砂是笔糊涂账,那历史上、现实中是否真有这玩意儿?
明代陈与郊《昭君出塞》有这样的句子:守宫砂点臂犹红,衬阶苔履痕空绿。
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另外,关于守宫砂的来历,能查到这样的记载——
“蜥蜴或名蝘蜓,以器养之,食以朱砂,体尽赤,所食满七斤,治捣万杵,以点女人支体,终身不灭。唯房室事则灭,故号守宫。传云,东方朔语汉武帝。试之有验。”(晋朝张华《博物志》)
哈哈,这一记载有趣,说蜥蜴(有人说即壁虎)在吃七斤朱砂后,捣碎成泥,居然就成守宫砂。
只能说,古人太有想象力了!
其实,对这说法,不光咱不信,古时早有人质疑。明代李时珍就指出,“点臂之说,……大抵不真”。
看来,守宫砂的事不过是个传说,根本不存在。
可在金庸笔下,武侠世界本就是虚幻、神奇的,守宫砂倒正合这一气质,就像宫斗戏里的滴血认亲一样,虽荒诞,但没毛病、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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