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凌霜
窗外又是大雨傾盆，雷電交加。她靠在窗欞上，呆呆的望著雨中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她想打開窗，突然一聲“轟隆”，嚇得她趕緊收回伸出的手。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之前某個雷電交加的雨天。那時，她很害怕打雷，卻很喜歡雨中的世界。每次下雨，她都會倚靠在窗邊痴痴凝望。
很多時候，雷聲一響她就嚇得趕緊塞緊耳朵，她那齜牙咧嘴的樣子，既讓人好笑又感覺心疼。
她很奇怪，即使很害怕，她也不會尖叫哭泣，只是安靜地蹲下，抱緊雙臂，將頭埋在膝蓋上。她就這樣縮在那小小的角落裡，不哭不鬧，彷彿一切與她無關。
她常問他：“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總是害怕雷劈到我？”他總是笑笑，然後說：“你傻得無藥可救。”
不打雷的雨天，她喜歡沿著林蔭小路獨自徘徊，時常要等渾身都溼透了才會避雨。而他，規勸無用之後只能默默為她撐起一把傘。她認識他之後，她沒有再被淋溼，可他卻常常乾溼各半。
她是個不愛笑也不愛哭的女孩，她的朋友也跟她差不多。只有他不一樣，他很愛笑，每次笑都會露出那一排整齊的大白牙。她常嘲笑他笑得像傻子，他不說話，只是笑著，傻傻地笑著。
她以前是極不喜愛夜色的，那種黑漆漆的環境讓她毫無安全感可言。而他，常與黑夜為伴。她常問他為什麼不害怕，他說：“因為長得黑，不容易被發現。”
他們認識後，他常約她夜晚去散步。慢慢地，她愛上了寧靜的夜。
一聲驚雷，打亂了她的回憶，眼前那張笑臉還未遠去，她卻驚覺自己正對著玻璃傻傻地笑著。看著自己的笑顏，她的鼻子竟有些酸，為了控制自己的淚水，她終於推開了窗門，任風肆意的吹拂著她的臉，將眼眶裡的淚一一風乾。
雨拼命敲打著窗外的樹葉，噼裡啪啦的好像在奏樂。那旋律，有點像他曾經唱過的一首歌。也許是離別太久，以至於她忽然一下子想不起是哪一首歌。
她已經記不起他離開有多久了，只依稀記得，最後一次見面彷彿是上輩子。他就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如同過客一般匆匆的來，又匆匆的離去。
而她，只能在茫茫人海里，守著回憶獨自尋覓，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是祈禱他一生平安。
她將手伸出窗外，雨點密密麻麻地親吻著她的手，彷彿是在告別。忽然想起她和他從來沒有好好說過“再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相遇，好想說一聲“再見”。
想到這裡，忽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湧上她的心頭。她又想起前幾日，朋友來探望她時，她聽到的關於他的那件事。他早就已經忘記她了，只是她一直以為他的離去只是暫時。如今看來，倒是她自作多情了。她嘆了一口氣，收回被雨打溼的手。
她只顧在窗前出神，完全沒有發現牆上的掛鐘指針已指向午夜一點。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雙腳像生了根一般，動憚不得。她輕輕跺了跺腳，關窗，轉身離去。
窗外風依舊，雨依舊，雷還在繼續轟鳴。她繼續想著，忘掉他吧，從明天起，就放下吧。對，明天，真的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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