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動物園失蹤的兒子:瘋找2年我才發現兇手是身邊人

去動物園失蹤的兒子:瘋找2年我才發現兇手是身邊人

何植相信,自己的妻子正在謀殺自己。

1

何植相信,自己的妻子正在謀殺自己。

“晚餐做好了。”沐一荷的聲音像上了膛的槍,直直地指著何植的太陽穴,他慢騰騰地挪到飯桌前,不情願地坐了下來,如同坐在隨時可能通電的電椅上。

他的面前擺放著個青花瓷盤,裡面是塊巴掌大的煎肉排,火候沒掌握好,有些部分已經焦黑,看起來像頑固的腫瘤,旁邊點綴著開水撈過的花椰菜和胡蘿蔔,有氣無力軟綿綿的。何植拿起叉子戳了戳肉排,就像在扎自己的肉。

“快吃吧。”沐一荷發出的咀嚼聲就像是在品嚐人間美味,何植也咬了口,肉質偏老,味道偏鹹,但在妻子那近乎逼迫的目光下,還是一口口地全部吃完。

晚餐後,沐一荷收拾好餐桌,回到臥室裡。何植知道她是去吃解藥,每次晚飯後她都要去,這樣最後,他就會死掉,而她就能活下去。

何植乘機衝進廁所裡,反鎖上門,用手指摳著嗓子眼兒,想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但乾嘔了半天,什麼也沒有。他依靠在馬桶邊,想起了一個月前沐一荷的樣子,漂亮、溫柔、善良、堅定的素食主義者。

沐一荷的轉變,是從刀刀失蹤開始的。何植感到一陣頭暈,他抱著馬桶坐在地上,聽到了沐一荷在外面的叫喊聲,“你在哪裡,快給我出來!”

2

“你在哪裡,快給我出來!”公園內,沐一荷慌亂地向四周叫喊著,看著她臉上焦急的神情,原先躲在角落的何植一邊暗笑,一邊從後面慢慢地接近她,一把抱住她。

“我在這兒,小傻瓜。”何植在沐一荷的脖子後吹著溫熱的氣息,沐一荷怕癢地掙扎躲閃,像一條小泥鰍。

那時的他們才二十出頭,大學同班同學,也是社團“英文歌曲俱樂部”的正副會長。何植表白時,給沐一荷唱了首Kelly Donovan的《I'm Always Here》,雖然唱得難聽,但還是贏得了她的點頭。

得知女朋友是素食主義者時,何植有些驚訝,因為那時沐一荷的身材算不上苗條,甚至有些豐腴。

何植以為對方素食是為了減肥,後來才知道她從小就吃素,她是心疼動物,看不得動物受苦,小時候連家裡殺魚她都要躲得遠遠的,連打死只蚊子都會讓她自責好幾天。

她覺得自己不是上帝,沒有資格去奪走任何一隻動物的生命。

所幸沐一荷並不干涉何植吃肉,何植也儘量少在她面前吃。畢業後,何植在一家影視公司做文案策劃,沐一荷在一家貿易公司做行政文員,兩年後,兩人順理成章地領證結婚,開始組建理想中的家庭。

用沐一荷的話說,我們的家,必須是全世界最快樂、最幸福的家。

三年後,他們的兒子刀刀降生,刀刀這個小名是在他抓周時得來的,那天他們在桌上放了錢、字典、計算器、糖果、兵乓球拍,刀刀在桌上環視了兩圈,隨手挑了沐一荷剛削蘋果後隨手放一邊的水果刀。

沐一荷一直嘮叨說這個小名不吉利,何植覺得沒什麼,刀代表著鋒利,預示著他們的兒子將來能夠鋒芒畢露決勝天下,嘮叨到後來,沐一荷也就隨了他。

刀刀從小就表現出聰明伶俐的方面,八個月會走路,十個月會說話,就當何植和沐一荷為兒子快人一步的成長感到驕傲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在悄然發生。

最先發現苗頭不對的是沐一荷。刀刀三歲那年,她把刀刀放在陽臺,讓他自己看兒童繪本,自己去廚房擇菜。等她忙完回到陽臺時,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驚恐地叫來正在書房看書的何植。

何植來到陽臺,只見刀刀已經把繪本丟在一邊,將手中的什麼東西掰成一段段擺在面前,擺好的東西還在輕微地蠕動,何植仔細一看,刀刀在拉扯的,是一條活生生的蚯蚓。

“不許玩這些!”何植連忙喝止,刀刀轉過頭,無辜地看著爸爸,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何植厭惡地將刀刀手中的蚯蚓奪下,連同他掰好的那些都用衛生紙包起來衝進馬桶,給刀刀洗好手後,把他關進房間裡。

“你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沐一荷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似乎驚魂未定。

“沒什麼,小孩子嗎,貪玩,不知怎麼從花盆裡翻出來的蚯蚓,他哪裡會認識。”何植安慰道。

“可是,難道他感覺不到蚯蚓是活著的嗎?而且還會動。”

“我們買給他的電動玩具也會動,他還不是照樣大卸八塊,放心吧,小孩都這樣,好奇心強,別亂想。”

聽何植這麼說,沐一荷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可她怎麼也不會預料到,這件事,只是她今後一連串噩夢的開始,而離噩夢的結束,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3

刀刀漸漸長大,他體內的小惡魔像是受到輻射後的蜥蜴快速膨脹。到他五歲時,他的房間的抽屜裡、盒子裡、床底下,到處都是各式昆蟲被肢解後的屍體,活脫脫得就像是精心佈置過的亂葬崗。

第一次看到刀刀房間裡的情景,沐一荷嚇得幾乎快要暈過去。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踏進過兒子的房間。

而收拾房間的活,自然落到了何植的身上,每次他都把所有昆蟲的屍體掃進黑色垃圾袋裡扔掉,但一週後,那些屍體像發芽的種子,又長回了原本所在的地方。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許再從外面撿昆蟲回來,你要再這樣,我就打斷你的腿。”看到何植皺著眉頭又扔掉一袋的昆蟲屍體,沐一荷把刀刀抓到自己面前,嚴厲地訓斥他。

“可是我想玩。”刀刀的聲音奶聲奶氣,嘟著嘴,一臉委屈。

“爸爸媽媽買了那麼多玩具你不玩,非要玩那些東西,動物也是生命,他們也有爸爸媽媽。如果你殺死了他們的爸媽,他們的孩子怎麼辦?”

“那我……那我……”刀刀轉了轉眼珠,“我就把他們的孩子一起殺死。”

“你……”沐一荷的臉漲得通紅,他隨手抄起桌上的扇子要打刀刀,刀刀靈巧地跑回自己的房間,他知道那裡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庇護所,他的媽媽無論如何也不敢進來。

何植也多次訓斥過刀刀,但收效甚微。等到刀刀七歲時,更加變本加厲,一天在飯桌上,他明目張膽地從書包裡掏出三隻兔子的屍體擺在桌面上,兩隻大的,一隻小的。

“媽媽你看,我把他們一家都帶回來了。”

沐一荷見狀,嚇得把手中端的菜直接丟到地上,跑去衛生間吐了十分鐘。

“他不是我的兒子,他是撒旦,是魔鬼!”晚上,沐一荷在被窩裡緊緊地抱著何植,不斷地發抖,歇斯底里地狂叫著,如同中了詛咒。何植輕聲安撫著她,直到後半夜,她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沐一荷醒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當刀刀是透明的存在,除了做好三人份的飯菜外,不管刀刀的任何事情。

何植覺得沐一荷是受了刺激,過段時間就好了,於是他接過刀刀的撫養工作,給兒子洗衣服、教他認字、帶他出去玩。

同時隔三岔五地,還要處理刀刀帶回來的小鳥、青蛙、蝸牛、老鼠等小動物的屍體,每次何植走進刀刀的房間,就像是邁進一副剛挖出來的棺材,四處瀰漫著腐爛的氣味。

何植沒想到,自己這一接手,就是兩年的時間。這期間,沐一荷和他的兒子心照不宣地活在不同的時空裡,刀刀沒有叫過沐一荷一聲媽媽,沐一荷也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他。何植感覺自己如同時間旅行者,穿梭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裡。

兩年後,刀刀神秘失蹤,沐一荷成為了何植的頭號嫌疑人。

4

刀刀失蹤那天是週六,天空晴得毫無瑕疵,彷彿所有云彩都不想成為這起疑案的見證人。沐一荷聲稱去公司加班,刀刀則吵著要去動物園,何植拗不過,就帶他去了。

刀刀見到動物園裡的動物,就像在沙漠中跋涉數月的人見到綠洲,興奮得又叫又跳,當他拿石頭扔猴子的時候,被何植喝止了。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這樣!”何植知道自己說也沒用,他昨晚剛剛在刀刀房間裡處理了一盒爆漿的蠶寶寶,但覺得教導孩子是自己的職責,“你再這樣就帶你回家去!”

“哼!”刀刀不滿地朝遠處跑去,何植在後面緊追不捨,忽然旁邊的表演場裡湧出一大群人,硬生生地割開了他前進的路線,等何植好不容易擠過人群后,刀刀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何植立馬慌了,他在附近胡亂找了一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才想到要報警。

警察趕到現場後,立刻控制住出入口,對場地和人員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幾個小時後,依舊一無所獲。何植的心空落落的,像被人割掉了一塊肉,餵給了籠子中的老虎。

隨後,警察帶著何植查看動物園先前的監控,希望能從中發現刀刀的蹤跡。動物園裡安裝的攝像頭大多都壞了,只有出入口和一些重要路口的還管用。

何植在監控裡沒有發現刀刀離開過動物園,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認出來,是沐一荷。

沐一荷進入動物園的時間點,正好就在刀刀失蹤前一個小時,巧合得讓何植的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據他所知,沐一荷是不敢踏進動物園的,心軟的她根本見不得動物被關在籠子裡,連超市的生鮮區都不敢走進半步,彷彿被冰凍和屠宰的是她自己。

而且,沐一荷不是說今天加班嗎?

何植在警察面前什麼也沒說,在接受了警察一番虛情假意的安慰後,回到家,發現沐一荷正在廚房炒菜,聞起來像山藥炒木耳。

“今天你去了哪兒?”何植開門見山。

“我今天加班啊,怎麼了?”沐一荷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抽油風機在她的頭頂呼呼作響。

“我剛剛打電話給你們公司了,前臺說你今天根本沒有上班。”何植頓了頓,“你去動物園了是吧,刀刀今天在動物園不見了。”

“哦。”何植明顯覺得對方手中的菜鏟停了一下,又像沒發生什麼似的繼續翻動了起來,“小孩子嘛,貪玩,總會回來的。”

“你去動物園做什麼?”何植向前邁了一步。

“我在裡面認養了一隻鹿,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去喂喂它。”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事是你能全部知曉的,我們是人,不是上帝,我們無法百分百掌控任何一條生命。”沐一荷淡定地將炒好的菜裝盤,彷彿兒子的失蹤和她無關,“會找到他的,來,準備吃飯。”

裝飯時,何植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在飯桌上坐下時他才發現,今晚沐一荷似乎預知到刀刀不會回來,她煮好的,只有他們兩人的飯菜。

5

沐一荷的反常,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刀刀失蹤的第二天起,沐一荷晚餐開始做肉排。坐在飯桌前,何植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盤幾乎煎焦的肉,彷彿看著自己妻子那面目全非的面孔。

“吃吧。”沐一荷平靜地嚼著肉,好像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是素食者,“必須要吃完,否則不許離開。”

沐一荷的眼中寫滿陌生、冷漠和不容置疑,這種眼神何植見過,他此前為一家監獄寫過黨政專題片的腳本,在監獄採風時,一個滿臉刀疤的殺人犯就是這麼盯著他看,像是要活剝了他的皮。

關於沐一荷說的那隻鹿,何植去證實過了,她確實在動物園認養了一隻鹿,叫斑比,和那部動畫片中主角的名字一樣。據飼養員說,沐一荷每週都會來看斑比,給它喂東西,和它說話,好像它是她的孩子一樣。

“刀刀不見了,都是你的錯。”那一晚臨睡前,一身睡衣的沐一荷忽然對剛爬上床的何植說,神情嚴肅得像法官在面對重刑犯。

“我知道。”何植低下頭。

好幾天過去了,警方那邊依舊沒有刀刀的消息,他一直都活在內疚中。

“一命償一命,這是自然界的規律。”沐一荷關掉燈,屋裡一片漆黑,只有沐一荷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何植耳邊穿過,“誰也不能打破。”

就是從那天起,何植覺得沐一荷煎的肉排有問題,有好幾次,他吃完後感到肚子很不舒服,沐一荷卻表示是他想太多了。而且每次吃完晚餐後,沐一荷都先回臥室,有一次何植在暗中觀察發現,她回臥室是在吃抽屜裡的某種藥。

趁妻子洗澡時,何植翻出那瓶藥。藥瓶外沒有標籤,裡面是一片片白色藥片。而同藥瓶一道放在抽屜裡的,還有一包粉狀的物體,和一張刀刀小時候的照片。

那個粉狀物何植收拾廚房時見過,他依稀記得,沐一荷在煎肉排時會撒點在上面,他本以為那是澱粉之類的東西,但沒有人會把這種東西放在自己臥室抽屜裡,旁邊還放著兒子的照片。

一命償一命,自己的妻子想要謀殺自己,為兒子報仇!這個念頭像黑夜中的槍火,在那一瞬間綻放出短暫而刺眼的光芒。何植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結成冰,他想逃,逃離肉排,逃離這個家,但當他提出拒絕吃肉排時,沐一荷的微笑讓他乖乖就範。

“你必須要把肉排都吃完,否則,我就殺了你。”

沐一荷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何植心裡清楚並不是,也許她真的會趁他睡著時,用水果刀貫穿他的喉嚨。他嘗試去廁所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開頭幾次還有效,可幾天後,胃中的食物頑強得像凝固的石膏,怎麼擠也擠不出來。

一個月後,何植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決定和沐一荷攤牌。

“你在哪裡,快給我出來!”門外是沐一荷的叫喊聲,何植打開門,臉色難看地站在沐一荷的面前。

“你是不是在肉裡下藥了?”何植艱難地嚥了咽口水。

“是。”沐一荷想了想,點點頭,沒有否認。

“為什麼要這麼做,刀刀也是我的兒子,他的失蹤,是一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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