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超市開在工業區附近，每逢春節，就變得生意慘淡。大年初一這天，一直到晌午，才等到了第一個顧客。顧客是個男的，買了一包香菸後，問我本地人祝壽都送什麼禮物。我一聽，大魚來了，說：“送菸酒嘛，怕不對口味；送牛奶嘛，天太冷，老年人肯定不喜歡；我看核桃粉和肉鬆最合適，這核桃粉百無禁忌，人人能吃，肉鬆嘛，入口即溶，是老年人的最愛。一樣一盒，經濟又實惠。”顧客覺得有理，就按我說的買了。
我接過顧客遞過來的160元錢時，心理甭提有多高興了。為啥？這禮盒裝的核桃粉和肉鬆，是超市裡利潤最高的商品，進價才40元一盒，這筆生意整整賺了80元。
直到第二天，我一想起昨天賣掉的禮盒，心裡還樂開了花，心想：要是今天再賣出兩個就好了。還別說，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不一會兒就進來一個老頭，他在超市裡逛了逛，最後在禮盒的貨架前停下腳步，問禮盒多少錢。我一一介紹後，老頭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問他要送給什麼人，老頭說先看看，然後就走了。
下午，那老頭又來了，手裡拎著一盒核桃粉和肉鬆，他把東西往櫃檯上一放，說：“這是祝壽時別人送的，我不吃這東西，想跟你換兩條80元的“紅杉樹”香菸，請你行個方便。”我這才明白過來，這老頭賊著呢，上午是故意過來看價格的。
可我也不是省油的燈，要知道，兩條煙才賺十來塊，愣誰也不願意換啊，但我又不好直接拒絕，於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老師傅，我們做生意的也有規矩，這大過年的換貨可不是好彩頭啊，望你理解！”老頭覺得有理，拎著禮盒走了。一晃幾天過去了，那老頭果然沒有再來。不料一星期後，那老頭又拎著禮盒來了，說年已經過完了，現在可以換了吧。我心裡很氣憤，但又不便發作，只好說：“正月是一年的開始，無故換貨不吉利呀！要換也得等正月結束了。”老頭皺了下眉頭，走了。
我以為老頭從此死心了，沒想到剛到二月，老頭又拎著禮盒來了。可這東西都賣出去個把月了，說什麼我也不會換的。於是我又找了個藉口，說紅杉樹賣完了，叫他過幾天再來。老頭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了。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那老頭總算沒有再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天中午，店裡來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有點面熟，也算是老顧客了，她買了一袋米和一壺油，總計158元，讓我把東西直接放在她的電動車上。付錢時，老太太一摸開袋，說：“壞了！我把錢包落家裡了。老闆，你把東西先搬進去吧，我回去拿了錢再過來。”我看老太太的態度誠懇，何況從未賒過賬，就說下次把錢補上就是了。老太太也不客氣，千恩萬謝地走了。可令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老太太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心裡那個氣呀。
這天，我正在看電視呢，誰料那老頭又拎著禮盒進來了。我知道他死“心”復燃，又換香菸來了，於是未等他開口，就說：“老師傅，真的很抱歉，紅杉樹還是斷貨。”老頭說：“我知道，今天不是來跟你換香菸的，上次我老伴不是欠你158元嘛，我這是替她還錢來了，這兩個禮盒你拿去。”
我登時愣住了，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頭顯得很得意，臨走又說了一句：“那兩塊零頭就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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