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野味印象

By 中讀用戶@玥超(三亞)

對吃野味這種事情,兩廣地界“寧吃飛禽二兩,不吃走獸一斤”的老話由來已久,在南方生活多年,套用唐代詩人劉禹錫的詩句,早就是“司空見慣渾閒事”了。不是有個關於廣東人吃的笑話,大意是:在我國境內捕獲到一個外星人,上海人看後說,送進動物園,憑票參觀,最好出口,還能賺外匯;北京人看後說,把他送到研究所,定具很高科研價值;廣東人看後說,趁新鮮趕緊燉湯,這玩意兒肯定大補。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嶺南地界“五嶺逶迤騰細浪”,氣候溫暖溼潤,植被豐富,珍禽異獸種類繁多。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此看待其野味之嗜好,也就不足為奇。往後看,人與自然需和諧共處;但,若往前看,當初人類要生存下來的艱難困苦是多麼的難以想象。

關於野味,感覺倍受震撼的是老周師傅講的關於猴子的事兒。老家在潮汕地區的他,清楚記得小時候他們老家山上有很多猴子,村裡人經常到山上用獸夾捉猴子;如何吃法,說了不少,但無非煮燉烤之類;但他粗通醫術的父親抓猴子卻不是用來吃,而是放在鍋裡熬製成“猴膏”,專治疑難雜症。

一想起來這個感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只能說,先人生存適應能力絕對是超強。在祖祖輩輩與大自然搏鬥的過程中,不但逐漸形成對野味情有獨鍾的飲食取向,更是將其發揚得淋漓盡致。真不知道是人類對原始生活的追憶還是屬於骨子裡潛藏野性的迴歸與尋覓。

關於野味印象

2008年的時候,還聽說過一件捕捉巨型鰻魚的事,至今記憶猶新。在海南昌化江邊,放羊的村民發現小羊會無緣無故的丟失,起初以為是被蟒蛇吃了,於是悄悄蹲守、查看,結果發現不是,竟然是條淡水鰻魚。那條巨型鰻魚常在晚上從江裡爬上岸覓食,小羊它也敢下口,足見其大了。

於是村民們就想辦法捉拿它。鰻魚身上有層粘液,所過之處,常有遺留,據說鰻魚也是通過這種辦法找到“回家”的路。村民們找到它經常上岸的路徑後,弄只小羊作誘餌,吸引巨鰻上鉤。但起初兩三個人根本不是對手,加上鰻魚身上很滑,屢屢被它原路逃脫,每次失手後,鰻魚總是隔好長時間不再出來。

但村民有的是耐心和時間,更有心智。最後人數增加到十來個,一俟鰻魚上山,馬上把它爬過的地方用生石灰灑上以阻斷退路;然後每個人拿塊蛇皮袋手上抹滿草木灰用來防滑等,如是三番,終於得手,足有四十多斤重。結果還是一樣,吃!也有膽小的不敢,說,這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估計都快成精了,吃了會折壽的。

如果忌諱的人多些,說不定那條鰻魚還能保住條小命呢。有位老領導就說曾經收到過別人送來的一隻大螃蟹,張開有洗臉盆那麼大。好在他老人家宅心仁厚,趕緊收下,然後悄悄的放歸大海。若非如此,恐怕送到別處也會和那可憐的巨鰻一樣成為饕餮之徒的盤中美餐了。

以上終歸算是道聽途說,沒有親見。但到南方以後,在餐桌上見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卻真的是開始多起了,諸如龍鳳湯(蛇和雞)、龍虎湯(蛇和貓)、油炸蛤蚧之類,也曾應景地動過筷子,可打心眼裡始終無法接受。比如菜單裡有蛇的時候,主家總喜歡把生的蛇膽取出來,泡在一小杯白酒裡,專門留給重要的客人,說是有明目奇效等等,反而儼然一種所謂“政治待遇”而倍受尊崇。

某個稀疏平常的下午,不知道是我的不幸還是萬幸,忽然的就成為腦子裡抹不去的血腥記憶。在某商業街口等人時。忽然看見一男子騎摩托車帶了一蛇皮袋鼓鼓囊囊的東西直入對面小飯店。

店面很小,某某餐廳而已,甚至有些冷清;朝裡望去,似乎曲折幽深。正覺無聊,遂裝作食客模樣蹭了過去。恰好看見粗壯的老闆娘拎了杆枰過來。隨手拎起來一稱,足有60多斤。很明顯的看到裡面有東西在掙扎蠕動。

關於野味印象

銜著菸捲的小二過來招呼。於是趕緊挺直身子,故意扯著嗓門兒問:老闆,今兒個有啥好吃的?於是,袋子解開了。原來全是蜥蜴,俗稱的四腳蛇。象蛇一樣嗤嗤的吐著長長的信子,大的一隻有四五斤重。

戴著高帽的廚師順手抓一隻過來,掐住蜥蜴的脖子,往地上一擰,用尖利的菜刀在它脖子處順手一拉,就開了口子,迅速的用另一隻手高高地掂起尾巴,沽沽的血便順著晰蜴的嘴巴流進事先準備好的一盆米飯裡。廚師說,四腳蛇的血能去風溼,都是做成炒飯吃;四腳蛇的肉用來熬湯很鮮很好喝。正說間,另外一個廚師提過來一個很肥的長著貓樣的腦袋長長尾巴的傢伙。一問說是果子狸,再問不是說能傳染病嗎。

廚師嘿嘿一笑,說那是廚師水平不行沒做好。只見他先稱了稱,十二斤多。然後把絕望的果子狸往下水道口那麼一擺,用鋒利的菜刀就那麼在果子狸的脖頸上輕輕一抹,血便迅速流出。果子狸的血卻不要,直接放進汙水口。說是血不能吃。接著往大盆裡濡溼了,再直接放旁邊的開水鍋裡。不一會嘩的一聲拎將出來,用手使勁往下一扒拉,黑黑的毛就捋掉了大半。

廚師一邊弄一邊得意的說,可以紅燜,可以乾煸。這時旁邊又傳來啪啪的聲音。回頭一看,又一個年輕的師傅從冰櫃裡拿出一塊像火腿一樣的肉塊。表面卻斑斑駁駁的象鱗片樣的痕跡。說是穿山甲,只能剁開賣,整隻太大了,要好幾千塊。實在看不下去,遂裝著接電話的樣子轉身就逃。後面卻傳來老闆娘的聲音。別走呵,不喜歡這些還有別的呢。眼鏡蛇、山龜、鷓鴣鳥,還有還有蛤蚧──男人吃了很補的!

近些年,保護野生動物的呼聲日漸高漲,而對野味有特別偏好的人聽起來好像也很無奈。如此,倒應了劉禹錫詩文的下句“斷盡江南刺史腸”了。但總歸相信那句話:善待動物,善待自然,就是善待我們自己。人類業已進入現代社會,理當推崇文明健康的餐飲方式;既然是近乎茹毛飲血的野味,還是讓它跟隨歷史長河的水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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