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落榜北大卻成北大教授,與毛主席爭執卻安然無事

曾落榜北大卻成北大教授,與毛主席爭執卻安然無事

北大落榜生,卻成北大教授

在民國文化史上,梁漱溟的出場是非常有傳奇色彩的。

曾落榜北大卻成北大教授,與毛主席爭執卻安然無事

圖為梁漱溟致範源濂(靜生)、蔡元培(鶴卿)的信,及範源濂介紹梁漱溟見蔡元培的名片。

原來蔡元培看過樑漱溟寫的一篇文章,叫《究元決疑論》,第一次用西方現代學說闡述佛教理論,蔡元培對這篇文章印象非常深刻,當他聽說作者梁漱溟報考北大落榜,就說了一句:“梁漱溟想當北大學生沒有資格,那就請他到北大來當教授吧!”於是,一個北大落榜生,轉眼就成了北大教授,創下了一段極具傳奇色彩的文壇佳話。

曾落榜北大卻成北大教授,與毛主席爭執卻安然無事

梁漱溟與北大同事在中山公園合影。左起為雷國能、李大釗、梁漱溟、張申府。

梁漱溟剛到北大時,正是“打倒孔家店”如火如荼的時候,梁漱溟就問校長蔡元培對孔子是什麼態度,蔡元培向來主張兼容幷包,學術自由,就說:“我不反對孔子,在北大講什麼都歡迎,梁先生不是講佛學嗎?”

梁漱溟嚴肅地說:“我的願望不是隻講佛學、講儒學,而是要為釋迦牟尼、為孔子講個明白,爭一口氣。”

蔡元培也被他這番話打動了,從此極力支持他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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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北京大學

梁漱溟在北大開設有“印度哲學概論”“唯識哲學”“儒家哲學”等課程。“儒家哲學”註冊學生九十多人,實際聽講者約二百人,一院紅樓教室容納不下,不得不遷往二院馬神廟階梯教室。哲學家馮友蘭、文學家朱自清、史學家顧頡剛、社會學家孫本文等都是當年聽講的學生。

當面逆鱗,與毛澤東爭執

梁漱溟與毛澤東同歲。1918年,兩人在楊昌濟(楊開慧的父親)先生的家裡初識,當時梁漱溟是北大哲學系講師,毛澤東則在北大當圖書管理員。20年後,梁漱溟到延安,在16天裡與毛澤東有過多次交談,有兩次是通宵達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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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與毛澤東促膝長談

在這段時間裡,梁漱溟與毛澤東的關係十分融洽,經常來往,兩人之間有時談得興高采烈,有時又不歡而散。也許正是不分上下的朋友關係,使梁漱溟一時忘乎所以,才惹出1953年的那段公案。

在1953年9月召開的全國政協常委擴大會議上(後來轉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擴大會議),周恩來總理作了關於過渡時期總路線的報告,在小組討論的時候,梁漱溟的發言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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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 年,梁漱溟在會議上

梁漱溟認為,過去中國將近30年的革命中,中共都是依靠農民而以鄉村為根據地的,但自進入城市之後,工作重點轉移於城市,從農民成長起的幹部亦都轉入城市,鄉村便不免空虛。特別是近幾年來,城裡的工人生活提高很快,而鄉村的農民生活卻依然很苦,所以各地鄉下人都往城裡跑,城裡不能容,又趕他們回去,形成矛盾。

對於梁漱溟的言論,毛澤東在彭德懷作抗美援朝情況報告後發表即席講話說,有人不同意我們的總路線,認為農民生活太苦,要求照顧農民。這大概是孔孟之徒施仁政的意思吧。然須知有大仁政小仁政者,照顧農民是小仁政,發展重工業、打美帝是大仁政。稍許,毛澤東加重了語氣,說:“有人竟班門弄斧,似乎我們共產黨搞了幾十年農民運動,還不瞭解農民。笑話!我們今天的政權基礎,工人農民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這一基礎是不容分裂、不容破壞的!”

毛澤東的這番話雖未點梁漱溟的名,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在說梁漱溟。此後幾天,會議對梁漱溟的言論進行了嚴厲的批判。梁漱溟震驚不已。他的牛脾氣又犯了,不顧一切地要求發言,並與毛澤東激烈爭吵,直到有人在會場上大喊“梁漱溟滾下臺來!”這場驚心動魄的爭吵才匆匆結束。

隨後,毛澤東給梁漱溟的問題定下了基調:雖“反動”,但不算反革命;要批判,但也要給“出路”。

梁漱溟與毛澤東的爭論不了了之。正如毛澤東當眾許諾的那樣,此後,梁漱溟工資照發,政協委員照當,而且一當就是幾十年,直至毛澤東逝世。只是梁漱溟差不多從公眾視野裡退出,除了在文革晚期討論憲法草案時有過一次發言和出頭機會外,更多的時間只能沉默,梁漱溟的政治生命實際上在1953年與毛澤東爭論之後便戛然而止了。

30年後,90歲高齡的梁漱溟談及此事,意味深長地說:“當時是我的態度不好,講話不分場合,使他(毛澤東)很為難,我更不應該傷了他的感情,這是我的不對。他的話有些與事實不太相合,正像我的發言也有與事實不符之處,這些都是難免的,可以理解的,沒有什麼。那件事後,我的政協委員照當,生活待遇照舊,也沒有受到任何組織處理,我知道那是毛澤東的意思。他已故世了,我感到深深的寂寞……”

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與毛澤東爭吵之後,梁漱溟開始深居簡出,很少開口。1956年11月,在“大鳴大放”的高潮中,許多朋友認為梁漱溟應當出來說說話,出出氣,但梁漱溟沉住氣,決定旁觀一段時間,結果,在隨之而來的“反右”鬥爭中,那些朋友當中的許多人被戴上了“右派”帽子,而梁漱溟卻僥倖躲過一劫。

1966年,“文革”浪潮席捲全國,梁漱溟也在劫難逃,他的家被抄,不得不棲身於北京鼓樓鑄鐘廠兩間小破屋中,政治上更是莫名其妙地被補戴了一頂“右派”帽子。

1972年底,全國掀起“批林批孔運動”。梁漱溟參加政協組織學習近一個月,卻一言不發。於是,有人說梁漱溟與孔子有著割不斷的“階級感情”。梁漱溟終於開口了,他花了兩個半天時間,講自己對“批林批孔”的意見。他說,我只批林,不批孔。批孔是從批林引起的,我看不出林彪與孔子有什麼關係,所以我不批孔,至於批林,我認為林彪談不上有什麼政治路線,不過一心要搞政變奪權而已。

梁漱溟這番話一出口,政協學習組立即開始批判梁漱溟。從1974年2月到9月,先後6個月地分小組批判,然後是兩個月的批判大會。然而,當組織者詢問梁漱溟有何感想時,他卻一字一句地回答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1976年,“四人幫”垮臺,在“兩個凡是”籠罩的氣氛中,梁漱溟在政協會議上一針見血地說:“文革”搞糟了,“文革”的禍因是治國不靠法治而靠人治。此時,真理標準大討論還沒有開始,梁漱溟的話可謂先聲奪人。

同時,在1978年的政協會上他又說道:“我國過去的成功和勝利,的確是靠毛主席的領導”。他還一再強調:“我並不因為說他,批評他,而否認他的成功”,“從一九四九年建國,二三十年來,中國國內的建設、國外的威望,沒法不承認是了不起的成功”。

1979年初,全國第五屆政協會議在北京召開,鄧小平當選全國政協主席,梁漱溟當選為政協常委。升了“官”的梁漱溟在這次會議上再次向“文革”開了火,時年他已85歲。儘管一批老幹部在私下場合對“文革”已經開始否定,對“兩個凡是”也表示了不同意見,但公開講話否定“文革”的還沒有,梁漱溟是第一個。10個月之後,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中國進入了新的歷史時期,梁漱溟擔任了憲法修改委員會委員。

一個脾氣倔強的性情中人

1918年11月7日,即將過六十歲生日的前清民政部員外郎、學者梁濟問兒子梁漱溟:“這個世界會好嗎?”正在北京大學當哲學教師的兒子回答說:“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裡去的。”

三天之後,梁濟投水自盡。他留下遺書發問:“國性不存,我生何用?”這一天,距他六十歲壽辰僅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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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濟

梁濟的去世對京城文化界產生了重大影響,徐志摩、陳獨秀、李大釗、胡適和梁啟超等人都有過評論。父親的自殺對也曾想過自殺的梁漱溟是一個啟示——在民族血脈新舊交替的時刻,總要有人去承擔。

那一年,他 25 歲。

曾落榜北大卻成北大教授,與毛主席爭執卻安然無事

1900年前後梁漱溟與祖母、父母雙親、長兄及大妹、二妹合影。

在三十年代初,梁漱溟在山東鄒平搞鄉村建設試驗區時,長期在農村生活,只有過年才回家住幾天。在過年期間也不看戲,而且也不許他的家人去看。因為他體會了農村的種種苦楚,認為看一場戲就花去幾塊錢,實在是一種罪惡。

1939年2月,梁漱溟帶著幾個學生,開始在中國北部走訪調查,歷時8個月,遍及50多個縣市,最後總結出了三句話:第一,老百姓真苦;第二,敵人之勢已衰;第三,黨派問題尖銳嚴重。

日寇的侵華,讓無數中國人陷入了恐慌的狀態,而梁漱溟卻泰然自若。1940年,他在重慶開會時,日寇的飛機經常來轟炸,每到這時,人們都紛紛往防空洞跑,唯獨梁漱溟不跑,還把椅子搬到操場上,鄭重其事地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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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0月18日重陽,梁漱溟五十歲生日時留影於桂林。

1941年香港淪陷時,梁漱溟跟一大批文化名流坐船撤離。日寇的飛機不停地來轟炸,水裡也不停地有水雷炸響,全船的人都嚇得半死,唯獨梁漱溟呼呼大睡,毫不在乎。

1946年李公樸、聞一多學案發生後,作為民盟的核心人物,梁漱溟在集會上公開宣言:“特務們,你們還有第三顆子彈嗎?我在這裡等著它!”他發表了《民盟秘書長的談話》,並說:“我要連喊一百聲‘取消特務’!”

梁漱溟 20 歲那年想“出家”,被勸止後就改為吃素,堅持素食 70 餘年。即使參加國宴時亦不進肉食,有一次毛澤東走到他飯桌旁由衷地說道:“梁先生堅持食素,清心寡慾,定長壽也。”

1988 年 6 月 23 日,梁漱溟的人生大幕垂下,享年9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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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為梁漱溟立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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