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韓國及東南亞等地保留至今的一種生活方式,其實都來自中國

周作人曾就自己的生平寫過一本《知堂回想錄》,其中,有一段記載了他和大哥魯迅前往日本讀書,在很長的時間裡二人居住在被稱作“伍舍”的房間裡。房間的地面一共由六塊席子鋪成,據周作人本人說“非常氣悶”。由於,水土不服,周作人不想從事任何工作,魯迅每天監督弟弟完成書籍翻譯工作,周作人對魯迅的態度十分消極,常氣得魯迅火冒三證。

某次魯迅甚至暴起揍了周作人幾拳,驚得好友許壽裳連忙從中拉架,這才平息了這場事端。這段記載算是魯迅兄弟倆沒有徹底決裂前的軼事了,讀起來十分生動,魯迅先生的愛之親責之切的脾性可見一斑。周作人年老後重新回憶起捱揍的原由後,並未怪罪大哥,而是深刻的檢討了自己,說自己活該捱揍,並且,表示後來一直都後悔曾那樣拖延。

日本、韓國及東南亞等地保留至今的一種生活方式,其實都來自中國

回憶錄中提到的“伍舍”其實就是日本的小房間,拼湊成地面的席子實際上是日式榻榻米“席居”。按照描述來看,當時他們居住的房間大約十平米左右,按理說,三個男人住在這樣狹小的環境的確很憋屈。許多現代人覺得榻榻米是日本特色,其實,這種“席居”發源自我國。

並且,至今韓國的韓室、中國少數民族及東南亞等地保留的部分席居傳統皆是中國古代席居制度的直接傳承。

都知道,“席地而坐”與“席地而居”是我國古人的習慣,從明朝羅欣作品中“神農作席薦”這段中就能看出這習俗有一定年頭了。因中原長草,發明了“席”,江南生竹,發明了“筵”,“筵”上鋪“席”,故“席居”又被稱為“筵席”,這是由“地面”為重心的平面起居方式形成的生活文化制度。

日本、韓國及東南亞等地保留至今的一種生活方式,其實都來自中國

遠古時期人類圍坐在地上、睡在地上,後來席子被髮明出來,也就是“席居”的雛形。由於工藝問題,夏朝時期的席子還比較粗糙,在皇宮中使用的席子邊緣會裝飾一些花紋,但也僅限於此了。那時生活的主流圖景,是沒有桌椅,不用床榻,人們席地而坐,席地而臥,工作、休息、飲食、歌舞、祭祀……一切活動,都在席上,自天子以至庶人,沒有區別。

到了商朝末期,這種裝飾花紋的工藝得到了普及,所以,華美的席子逐漸流傳到民間,席子也逐漸成了講究的家居產品。周朝以後,禮儀逐漸完善,朝廷專門設立了負責鋪設席子的官職,這一時期後的席子便不僅作日常坐臥用途,還被加入了許多宮廷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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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通常是正方形或者長方形的,長短大小各異,分別作不同用途,有供一個人端坐的“獨坐”,也有供大夥一同就坐的“筵”,只不過,在“筵”之上還得鋪設副席,十分講究。現代人的家居通常笨重複雜,在放置之後很少移動。但在古代傢俱輕便,通常都是些屏風、幾、案等便於移動的傢俱,所以,根據場合不同這些陳設的傢俱會變更位置,也便於鋪設在下方的“筵”的更換。

古代人關於“席”的禮儀十分考究,一群人坐在一起的時候年紀較長或地位較高的人要另設坐席,以示尊重。即便有時要與其他人坐在一起,地位尊貴的人或長者必須坐在席的首端,而且,落座的人身份地位差距不能太大,否則,是對地位尊貴的人或長者的不尊重。

漢朝時期,仁安和田仁跟隨衛青前往平陽公主家,衛青命令手下這兩位侍從與騎奴坐在同一個席子上飲食,這兩人覺得受到莫大的侮辱,之後,拔出刀便割斷了席子就是這個緣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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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彰顯地位外,席位有時還象徵著榮耀。光武帝劉秀曾召集臣子探討問題,有個叫戴憑的博士卻以自己地位不夠為由不敢落座。之後,劉秀命戴憑與坐上群臣相互辯論,允許戴憑在獲勝後奪取敗者席位,戴憑最終憑其借出眾的辯才坐在了很靠前的席位上。

由於,古代房間的最底部鋪設了巨大的“筵”,所以,古人在進屋之前必須脫鞋,避免弄汙筵席,這種不能穿鞋進屋的規矩逐漸成了一種禮儀,上至天子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遵守。

西晉後,北方異族先後進入中原,雙方文化產生了融合,曾經沿用許久的規矩禮儀受到了強烈的衝擊。中原建築技術在這一時間裡迅速成熟,房屋逐漸升高,人們在屋子裡有了更寬敞的活動空間,原本的“席地而坐”、“席地而居”的習俗就產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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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以後,木工行業發展迅速,桌椅、木床等傢俱逐漸在中原普及,人們不必圍坐在地上,也不需睡在席子上,隨著“筵”被撤出家居,連進屋脫鞋的規矩也逐漸被消失。

雖說,時代始終在改變,但是,一些保守派人士始終不認同這些變革,北宋時期的迂腐士大夫們甚至不允許家中女眷坐在椅子上,並且,禁止婦女使用這種“新式傢俱”。但是,不論這些守舊派人士如何抗爭,就得習俗已然顛覆,諸如:“席地而坐”等一系列舊制通通被推翻,變成歷史。

日本、韓國及東南亞等地保留至今的一種生活方式,其實都來自中國

世人認為,日本發明了榻榻米(疊敷),形成了一套以“帖”為單位的二維建築模度系統,但是,日本榻榻米(疊敷)卻是發展自中國的席居。周代的文獻《周書·顧命》描寫了最早的西周筵席制度,當然,不可否認的是,數千年的發展使得日本在原有席居基礎上發展出富有自身民族風格的席居制度。

『《古中國席居之謎——兩漢席居》、利普斯《事物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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