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2005年暑假的某一天，天氣悶熱的要命，
剛上初中的我和父親一起坐在去往外婆家的長途汽車上。
身邊放著我的行李。
由於父親工作的原因，整個暑假我將在外婆家度過。
而這其實是我第一次獨自在外婆家生活這麼久。
從長途汽車上下來，
老遠便看到外公和外婆往我們的方向跑。
已經爬滿皺紋的臉上洋溢著開心的微笑。
“累不累，坐車做了這麼久”
外公接過我的行李，
外婆一邊用手摸著我的臉，一遍感慨“都長這麼大了”
父親在外婆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啟程回城裡了。
我一個人在外婆家裡無聊的走走逛逛。
外婆家周圍有一條很長的河，
每天，下田幹活回來的外婆，都會拿著衣服到河裡去洗。
我閒著無聊，也常會到河邊去玩。
有一天，吃過晚飯，我一個人順著河邊往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抬頭髮現天已經黑了，就急忙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我碰到了路歌，一個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
“是誰在前面？”
“喂，前面的是誰？”
“喂，我叫你你不回答我很沒有禮貌哦”
天色很黑，我看不清前面人的臉，只知道前面有一個人形的東西。
“這麼晚了怎麼還在河邊走，不怕河怪吃了你嗎？”
“河怪？”
我第一次聽說河怪的名字，心裡難免有點害怕。
“哈哈哈哈，騙你的，膽子這麼小還敢晚上出來玩”
說著他向我走來。
我停在原地不敢動，直到他走到跟前才看清他的樣子。
他皮膚很黑，是那種常年在太陽底下炙烤的黝黑。
眼睛是單眼皮，但是看清來很有神。
鼻樑高高的，輪廓很深，還算帥氣。
“你是城裡來的吧，是楊婆婆的孫女嗎？”
“你認識我外婆？”
“奧，我們住的很近，你們吃的魚都是我送去的”
“我叫路歌，你叫什麼”
“我叫米愛”
“米愛，哈哈，你是很愛吃大米嗎？”說完自顧自的大笑起來。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可能是看我一直盯著他看，而且就他一個人笑也有些尷尬，
他轉過頭說，然後默默的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路歌給我講了很多在河邊發生的有趣的事，
夏天在河裡游泳、摸魚，
冬天在河上滑冰，打雪仗，
還有各種關於這條河的傳說……
“我到了，謝謝你”
“不用客氣，那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哎，我以後還可以聽你講這條河的故事嗎？”
“當然可以，我白天都會在河邊玩，很容易找到我的”
“嗯好的”
路歌走了，我也回到了外婆家。
“小米，你跑哪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外婆擔心死了……”
情愫
之後，我每天都會去河邊找路歌玩，聽他講村裡有意思的事兒。
他似乎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雖然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是每次聽他講，都會特別入迷，他成了我在外婆家唯一的玩伴。
“小米，給我講講你們城裡的事吧”
“城裡，城裡有很多高樓，有很多車，有很多好吃的，比這裡要大很多，但是空氣沒有這好……”
“啊！好想去城裡生活”
就這樣我們每天聊啊聊啊，好像總有說不完的故事。
“路歌，你在哪呢？”
到了河邊沒看到路歌的身影，我一個人到處張望。
噗，一聲水聲，
路歌從水裡站起來，揚起的水花濺的到處都是。
“哈哈哈”路歌大笑著撲通著水花，我也看著他笑。
笑著笑著，路歌突然盯著我一動不動，不笑了。
我遲疑的看著他，順著他的眼睛看。
“啊！路歌你看什麼呢？”我用手擋著胸口。
“哎，小米！小米！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會負責的！”
那時的我並不懂路歌所說的負責是什麼意思，只知道紅著臉往外婆家跑
“小米，你看，路歌又送來魚了”
那幾天我都沒有去找路歌玩，但是路歌還是一如往常的給外婆家送魚。
我就這樣一直躲著路歌，直到爸爸來到外婆家。
看到爸爸出現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我的暑假結束了。
分離
臨走的前一天，我又來到常和路歌玩的那條河。
“你要回家了？”
“是”
“什麼時候走？”
“明天上午”
“以後還來嗎？”
“不知道”
“嗯，沒事，也許有一天我會去城裡找你呢，我還要對你負責呢”
“說什麼呢”
“哈哈哈”我們兩個都笑了。
第二天，我和爸爸一早坐車離開了外婆家，
外婆一路拉著我的手送我們到車站。
車子發動了，我和外公外婆揮手再見。
遠遠的看到路歌順著河邊，一路向車前進的方向跑。
回去的路上，我哭了，也許是捨不得外公外婆，也許是捨不得路歌。
多年以後，和同學聊起這段，大家都笑我，說我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初戀，
只知道直到現在我還是經常想起路歌，
想起他給我講的那些關於河怪的故事。
後來
2011年，我順利的考進了當地的大學，一個人拖著重重的行李在校園裡走，找著自己班級的集合教室。
大學的校園好大，是高中的好幾個、甚至十幾個大，校園裡還有小山、小湖、還有修建非常好的田徑場，各種長得不一樣的教學樓……各種好看的風景。
終於，我在校園裡迷路了。
等我通過學姐的幫助來到集合的教室的時候，第一批報道的同學已經走了，
只有一個男同學站在窗前，應該也是等著報道的。
“你好，你是11中文的學生的嗎？”
“你好，我是剛入學的新生，我們是同學嗎？你好？”
我叫了好幾聲，那個男的連頭都不轉一下，我有點生氣了，走上前。
“哎，同學，你這樣很沒有禮貌啊”
我站在他身後生氣的對他喊。
過了一會，他緩緩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我。
“還是這麼容易生氣”
“你是……”
“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的”
單眼皮，大大的眼睛，黝黑的皮膚，很深的輪廓……
“你好，我是11中文的新生，我叫路歌”
“你好，我是11中文的新生，我叫米愛”
我會對你負責的。
原來，他真的來負責了。
——
“他們最後在一起了嗎？”
“不知道，你覺得呢’
“我希望他們在一起了”
“我也這樣希望”
畢竟這個社會，這樣簡單的感情不多了
文：92
圖：《夏目友人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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