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入你心里的烟花

堕入你心里的烟花

活在活着的人的心里,就是没有死去。

——坎贝尔

这一年,我认识了一个小女孩。

遇见她的时候,她蹲在小小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双臂紧紧抱着两膝,仿佛正在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渐渐地吞噬。

我的心猛然一颤,慢慢地靠近这个孤独而绝望的孩子。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她抬起头,用凛冽而警惕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放松点,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曾经的我。”我尝试跟她沟通。

“好吧,我是珀尔。他们说:妈妈死了,因为生那个‘小老鼠’,死掉了。”她抿着嘴,试图掩盖语气里的悲伤。

“‘小老鼠’?”

“是的,她长得丑极了,就像一只小老鼠。”她有些愤怒。

“哦,所以你讨厌她。”

失去世界上最亲的人,珀尔的世界翻天覆地。就像最心爱的东西被猝不及防地掠夺,一时之间世界空空荡荡。阳光突然碎裂,被糅进眼里、心里,化为炽热滚烫的烈焰,将幸福一点点燃成灰烬。世界上很多事,都可以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珀尔,就是在一念之间跌进黑暗的,然后心甘情愿地自由落体。

珀尔说:“在妈妈的葬礼上,我安安静静的,没有流下一滴泪。”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明白,因为悲伤的最高境界不是逆流成河,而是泪腺干涸。哀莫大于心死,悲莫过于无声。“

“我的邻居达尔西太太说:‘当你爱的人先你而去,他们就是你所能看见的一切,你所能听到的一切。’我的妈妈并没有死,她经常跟我聊天。“这个小女孩的嘴角明显有了一丝笑意。

她经常出现在珀尔的身边,以一种灵魂的姿态,絮絮叨叨,就像她从未离去。我并没有拆穿这个事实。

“我讨厌‘小老鼠’,掠夺了妈妈的生命,占据了爸爸的宠爱;我讨厌爸爸,沉浸在亲生女儿出生的幸福里,遗忘了我。还有我的好朋友莫莉的关心不过是同情心泛滥,隔壁英俊的芬恩接近我一定是想当面嘲笑我。“ 她的话充满了笃定。

即使没有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可在珀尔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自私叛逆的16岁,实际上都是偏执作祟。

对于正在承受失去的人,会变得格外的敏感。情绪被无限放大,自私、孤独、多疑,像极了一只刚刚完成转化,愤怒无常的吸血鬼。也许有时候,一个人失去了挚爱的人,就像她也跟着一起死去了……珀尔疏离了身边的所有人,在她看来,自己成了这世上最多余的人。命运的一语成谶,就这样颠覆所有。

“我理解你的心情。有这样一段时间,我的好朋友交了新朋友,在我看来是对我们友情的变相背叛。我和爸爸妈妈吵过架,在我看来他们一点都不爱我。我喜欢的男孩子和别的女生谈笑风生,在我看来他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人。于是,我一言不发地躲进自己的世界里,默念着“至少我的左手还可以温暖自己的右手”这样的鬼话。我把所有人拒之门外,捂紧了耳朵,在心里大喊“我不需要”。“

正是因为这种相似度的重叠,所以在忧伤过时的今日,我觉得珀尔这个小姑娘真是幼稚可笑啊。但很快,我原谅了她,像原谅16岁的自己那样。失去最爱的人,她只是害怕,只是孤独,只是不知所措了。她迷路了。

“是的,这就是我的想法。但你为什么说那是鬼话?难道不是吗?“ 珀尔表示疑惑。

“珀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们爱你。“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走开了,没有继续打扰她的任性。

第二次遇见她,阳光笼罩着她,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啊。

“嗨!珀尔!”我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噢!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你和之前不一样了。”我表示欣慰。

“是的,你说的对。爸爸很爱我,莫莉的关心货真价实,肖恩的爱是真情流露,小玫瑰多么无辜。我错的多么不可救药。”她低下了头。

“没关系,亲爱的珀尔。你已经回来了。但,你是什么时候认同了我的话呢?”

“因为吉姆,我的亲生父亲。还有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维里蒂。整个过程是个秘密,不过我可以送你这个。“她递给我一样东西,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接过来,是一本书,一本名叫《鼠年》的书。

“我想,你会喜欢它的。我喜欢跟你分享我的秘密。“

“没错,我很喜欢。为什么要叫《鼠年》呢?“我有些好奇。

“噢,你应该知道的,读完之后你会更理解的。“珀尔坚定地说。

“是的,我明白。”

“还有,妈妈好像真的走了。“她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因为她不用再担心你了。“ 我笑了。

“珀尔~”远处传来了一声硬朗的喊声。

“是我的爸爸。我该走了,再见!谢谢你!“珀尔跑远了,转身又向我挥了挥手。

那一刻,我知道,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这一年,世上最爱珀尔的那个人去了,她的世界崩塌了,支离破碎地。这一天,珀尔长大了,妈妈的幻影消失了,了无遗憾地。

突然想起《爱情公寓》里,那个陪伴了关谷整个童年的马里奥。天亮破门而出时,他语重心长地对关谷说: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语气不舍却欣慰。珀尔也一样,她终于可以面对真实的世界了,那个幻影她已经不需要了。

失去,也是另一种蜕变。这个世界本就不完美,但你永远不是一无所有。即使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你是一个人,可你抬起头,天空就是你的。

不要用你的悲伤惩罚你身边的人,他们永远是你最爱你的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还是会欣然接受你。不管你走了多远,他们还是会站在原地等待你。《鼠年》里的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人生苦短,短到你没有时间去害怕,短到没时间去怕自己做傻事,怕自己去表达感情。与其计较自己失去了什么,不如想想你还拥有什么。你的身边,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缘分,所有的不离不弃,所有的不期而遇。能把握这一切的,是你;能摧毁这一切的,也是你。无关命运,无关风雪,这是一个关于自由和枷锁的故事,而故事的导演和编剧,通通是你自己。转念之间,你的世界便会温暖如春。

时间漫无边际,可人生却短暂如梭。请你敞开心扉,无所畏惧。

本文完。

堕入你心里的烟花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译者: 毛春洲

出版年: 2016-1

定价: 28.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39989587

珀尔最终没能赶上见妈妈最后一面。妈妈的突然离世彻底击垮了珀尔,她开始疏离和讨厌周围的所有人。爸爸原本是她最依赖的人,可在珀尔看来,他现在只疼爱刚出生的妹妹“小老鼠”;好友莫莉非常关心自己,那只是她同情心泛滥而已;隔壁英俊的男孩试图接近自己,他一定是想当面嘲笑自己……珀尔只想再见到妈妈,哪怕那只是个絮絮叨叨的“幻影”。

“鼠年”,对少女珀尔来说,是她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年,也是成长的一年。她要如何走出失去妈妈的悲痛,重新拥抱所有亲人和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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