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人在廣州:不懂中文,買賣照做|翻書錄

全球化的推進使世界日益變小,在中國,廣州市無疑是非洲人最大的聚集地之一。非洲人在這裡的生活境況如何?他們是否能夠遊刃有餘融入當地的工作與生活?下文從一個有趣的角度入手——中非買賣者的砍價溝通。本文從社會語言學的角度考察,從這個微小的切口出發,展現了在粵非洲人在商業來往中的困難與變通方式。

非洲人在广州:不懂中文,买卖照做|翻书录

因為在廣州居住的非洲人使用了不同種類的語言,同時居住在這一城市裡的居民又都不太精通英語,所以重要的是我們要找出在那裡生活的非洲人在和中國人溝通時通常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遇到問題。34%的受訪者聲稱,他們從來沒有或很少遇到過溝通方面的問題,而70%的受訪者聲稱他們有時、經常或總是遇到這類問題。(兩種情況加起來超過100%。本書作者認為這種比例上不規範的問題比較普遍,因為收回的調查問卷存在著各種不規範的回答。——譯者注)

結果如表1和圖1所示。

表1:遇到溝通問題的頻率(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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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遇到溝通問題的頻率(廣州)

這些數據表明,有三分之二的受訪者在溝通交流上存在問題,這一點在我們深入的訪談中明顯地表現出來。事實上,我自己在觀察非洲人在中國商店購買商品時就覺察到了這一點。

那麼,這些溝通問題是如何解決的?通常會有兩個主要策略:翻譯並結合一種新興的洋涇浜語手勢。大多數非洲的商店有一位雙語(即漢語和英語)秘書,這些秘書通常是一位年輕的,從廣東周邊省份如湖南、廣西畢業的女大學生。秘書為她的非洲老闆和中國商店的供應商提供基本的翻譯和口譯服務來幫助他們交流。她也會用英語或法語與那些在商店購買商品的來自非洲的商人直接交流。

年輕女翻譯的存在是這個社區接觸語言和跨文化交際狀況的一個顯著特點。這將會繼續成為廣州的非洲社區跨語言和跨文化交流的共同場景。應該指出的是,自2011年以來,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開始設立自己的店鋪,從而分走了非洲貿易業務豐厚利潤的一杯羹。

“計算器交流”:發展洋涇浜的一部分

另外一個策略經常被當地社區的許多成員幽默地稱為“計算器交流”。

在廣州的非洲人經常開玩笑說,即使他們不會說中國話,他們在與中國人做生意時也沒有溝通上的障礙,因為在交易時,他們可以通過使用計算器同時結合基本的身體動作組合來進行交流。這主要是在購買和詢價交流中的一種非言語的活動,往往始於非洲買主利用手勢和基本的英語或法語短語指著商品問價,如“多少?”或“多少錢?”中國賣家以在計算器上輸入要賣出的價格給非洲商人作為回應。反過來,非洲商人通過搖頭來表示不同意這個價位,因為在大多數非洲人看來,市場上的價格都是可以協商的。然後他把他能接受的商品價位輸入自己的計算器給中國商人看,中國商人通常會是一個女人。中國人會對這個價位結合她自己的手勢,以及漢語的基本短語如“不對”(不正確的)或“好的”(看樣子可以)來回答。這一價格協商過程一直持續到買賣雙方按照約定的價格成交,或者不能夠達成協議而放棄交易。

在市場上進行討價還價以尋找一個較低的價格是一種非常普遍的非洲社會文化的實踐,而中國商人很快就學會了通過計算器、肢體語言、基本的漢語和英語進行表達,將這種實踐進行了完美的結合。人們有時也會使用法語,但用得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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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這種計算器交流或計算器語言是一種新生的非中洋涇浜和洋涇浜語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元素本身還不能構成洋涇浜語,仍然處於早期的發展階段,還存在著非洲英語和漢語以及非洲法語和漢語的混合體。因此,人們可能會聽到這樣的短語和句子如“My friend(我的朋友),多少錢?”和“Mon ami,ceci la(我的朋友),多少錢?”在這種情況下,非洲買家在用英語或法語以及一些基本的漢語的混合方式進行詢價。當非洲人在他們自己之間(不是與中國供應商)用非洲的土著語言來進行交流時,有時也夾雜著中國話。

舉例來說,當兩個非洲人用伊博語、豪薩語、斯瓦希里語或特維語等非洲語言進行交流時,他們有時會在彼此用非洲語言交談的句子中加入一些漢語詞語。這種跨文化和語言市場的狀況是近10年形成的,所以對我來說,要證明目前在廣州市場有這樣一種堅實的洋涇浜語及其發展的整個過程還為時尚早。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有可能作為一種成熟的洋涇浜語,其發展結構將會成為多語種尤其是語法分析的課題。

“計算器語言”的場景

我使用“計算器交流”的術語來描述人與人之間的溝通過程,是因為非洲商人和中國商人缺乏一種有效的通用語言進行交流,在這種情況下計算器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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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計算器是用來討價還價的。為了瞭解在使用計算器進行交流時,人們會使用什麼樣的自然語言,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漫步在天秀大廈,觀察到了一個非洲商人與一箇中國商人的交流過程。非洲商人指著一件物品即一塊非洲布的樣片,然後用英語問:“這個,多少錢?”中國商人在她的計算器上輸入她想要賣出的價格,用漢語說:“二十塊。”(二十美元)(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因為我不想讓非洲商人認為我,一個非洲同胞,在這種購買的情景中是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因此,我沒有聽到他們說的實際價格)。接著,中國商人用英語說:“二十美元。”(表示複數的s沒有發音)。非洲人搖頭表示不同意(這是在非洲市場的一個普通的談判策略,在交易中非洲人很少支付賣方第一次的要價)。他將他想要買的價格輸入到他的計算器,然後給那位中國商人看。接著,這個中國女人搖了搖頭表示反對,說:“不對,不好。”在此場景中,買賣告吹,因為那位非洲人突然走了,我短暫的觀察也就結束了。隨著自動電子翻譯技術不斷融入計算器中,未來在這些設備上可以輸入越來越多的文字,這種推測是可能的。因此,“計算器語言”可以發展為在計算器/翻譯設備上電子生成的更為複雜的書面短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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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溝通工具的交流”術語是以結合肢體語言、英語、法語和漢語短語為特點的,同時將數字輸入計算器。“計算器語言”是這種廣闊交流活動的一個特殊方面,更注重在互動中所使用的具體的單詞和短語。

因此,在廣州(和中國的其他地方)這些非洲人與中國經商者之間缺乏一種共同的有效的國際用語,這種情況下計算器交流與計算器語言一起成為這些新興的洋涇浜或混合語的重要組成部分。

本文摘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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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人在中國

社會文化研究及其對非洲-中國關係的影響

〔加納〕博艾敦 著

李安山 田開芳 李麗莎 譯

定價:69.00/2018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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