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瞎话故事」崔吾卢智赚明白二大爷

清朝道光年间,山东胶州出了一位奇人,名叫崔吾卢,人称“崔葫芦”,他智慧、幽默、善良、正直、乐观。就像新疆的阿凡提,是胶州民间传说中机智人物的代表,深受老百姓喜爱。

胶州城隍庙旁,住着个明白二大爷,是柴草市上一霸。自称铁算盘,铁秤杆,汤水不漏,出口为准。专耍小计谋,赚庄户人的便宜。

这天,崔葫芦衣帽整洁,挑着百十斤干草,走走,歇歇,好容易挨到柴草市,累得张口气喘。刚搁下扁担,那明白二大爷便领着小孙子走了过来,问价还价成交,讲定三文钱一斤。过秤时,明白二大爷把着秤杆,一码秤砣就把小百斤干草称成了:“去绳,八十斤整。”

「胶州瞎话故事」崔吾卢智赚明白二大爷

紧接着,又口中念念有词,三六一十七,三八二十三,报出了价码:“有整没零,二百三十文。”

崔葫芦见状,没着急,也没上火,装出一副憨相,笑问道:“老大爷,你城里人算账,怎么和俺乡下人不一样?俺是三八二百四,你怎么三八二百三?”明白二大爷大为恼火,板着个面孔教训道:“下乡随乡,进城随城,懂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懂吗?城里的帐,自古就是这个算法,三八二百三,懂吗?”

崔葫芦忙陪笑道:“懂啦,懂啦,多承您老指点,叫俺长了见识。”又弯下腰来摸着明白二大爷孙子的头说:“这小孩长得真精神,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大了准大富大贵。老大爷,我有福逢上了这个小贵人,也是个缘分。我想给小贵人买顶帽子,留个念想儿,不知您老可肯赏脸?”

明白二大爷拣了便宜,正暗自得意,见这庄户人吃亏不恼,反而净捡好听的话说,赶着跟他拉近乎,不仅笑逐颜开,连额隆盖上的老人纹都舒展开了,频频点头应允。

崔葫芦卸下扁担绳子,便亲热地扯着小孩的手儿,想跟着明白二大爷往热闹的十字街走去。路过一家馆子,肉香酒香扑鼻。

崔葫芦笑道:“老大爷,你我爷们有缘分,今日我身上揣的钱,和这担草钱,都不想往回带了,要跟您老好好交交,咱爷们进去喝一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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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睡碰上枕头,崔葫芦这话正对明白二大爷的心思。他明知腰中带着钱,偏装模做样地伸手摸了摸,说:“哪好老叫你破费?本当我请客,可惜,忘了带钱。”

崔葫芦忙说:“您老说这话就太见外啦。往后进城,断不了到府上讨饶,俺麻烦您老的时候还多着哩!”

二人边说边进边落坐。明白二大爷白吃不怕多花钱,点了一盘炒肉丝,一盘苜蓿肉,一盘滑溜里脊,一盘四喜丸子。

崔葫芦更大方,又添了一盘叉烧牛肉,一盘酱猪肚,外加两盘直淌油的炉包,两壶二锅头烧刀子。

三盅酒落肚,话就多了,直往舌头尖上滚,两人越拉呱越热乎。崔葫芦不住闲地奉承,明白二大爷连连许愿。拉呱儿归拉呱儿,连小孩在内,他三个嘴巴,一刻也没闲着,都讲实惠,紧吃紧喝紧扒拉,只半个时辰,便菜露盘底,酒余半壶,炉包剩下四个。

崔葫芦醉眼模糊,晃晃荡荡地站了起来,说:“大爷,咱爷俩投缘,对脾气,我就把那个老字给你免啦。你量大,情管喝,情管吃,我先领上大侄子,去帽店挑顶帽子。回头,咱再添酒添肴,喝他个一醉方休。”

“好,好,你记性真好,就,就领上你小侄,去买帽子吧。我,我在这等着。”明白二大爷人醉心没醉,正担心这庄户人酒后忘事,怕把那顶帽子给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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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葫芦领着小孩出了馆子,没进帽店,却进了肉铺。见明晃晃的钩子上挂着一套猪下水,有心有肝有肺,都是他爱吃的,便要买下来。他没问价,也没争秤,接过来,一只手提溜着,一直手伸向怀里掏钱,猛地一愣怔,说:“掌柜的,你看我这记性,叫狗吃啦,出门忘事,没带上钱。这样吧,家里等着办菜待客,我把孩子押在这儿,把下水送家去,立刻就给你送钱来。”

掌柜的想拉这个好主顾,忙满口应承,说:“对不起,本不该留下孩子当押头,只是面生了点,咱就先小人后君子吧。”

崔葫芦提上猪下水走出不远,便从怀中掏出笔墨,在一面临街的照壁墙上,刷刷地写下了六行半大字,咧嘴一乐,就扬长而去了。

再说那明白二大爷咂嗞品味,细嚼慢饮,壶中酒和盘中包都下了肚儿,还不见那庄户人领小孙子回来,便起了疑心,想出去看看。

他直起腰来就往外走,冷不防被跑堂的迎面拦住了,说:“您老慢走,还没算账哪!”明白二大爷不肯出血,嚷道:“是那庄户人请客,你怎跟我要钱?”跑堂的笑道:“您老是明白人,怎么说糊涂话?卖牛的跟拔撅的要钱,卖酒的跟提瓶的要钱,天经地义。谁叫您老后走来?请付钱吧,没什么好说的。”明白二大爷一想也是,情知自己理亏,跑堂的难斗,不出血就出不了这个门。只好自认倒霉。

他撕肝裂肺地忍痛清了账,走出馆子才十几步远,便被小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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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哭喊着叫了过去。那肉铺掌柜的正等得不耐烦,见有人来领孩子,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要猪下水钱。

明白二大爷哪里肯再白付冤枉钱?便脸红脖子粗地嚷了起来:“我不是冤大头,没提你的猪下水,给你哪门子钱?”肉铺掌柜的力大气粗,不吃他这一套,将脸呱嗒一沉,说:“挺明白的个人,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就不信,一个孩子卖不出一套猪下水钱!疼钱,你就走人;疼孩子,你就交钱!”明白二大爷见这架势,情知斗不过这杀猪的,只好再认一次倒霉。唉,这真是天天打雁,反叫雁啄了眼啦!

他忍痛掏钱赎出了孙子,骂骂唧唧地走出不远,忽见迎面照壁墙上,笔走龙蛇,墨迹未干,淋淋漓漓地写着六行半大字:

明明是三八二百四,

你偏说是三八二百三,

你城里人“鬼”,

俺庄户人也不憨,

我叫他爷爷顶着这壶酒,

叫他孙子顶着这挂肝。

崔吾卢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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