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她以後我才知道,此生無論是走哪一條路都註定會愛上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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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她以後我才知道,此生無論是走哪一條路都註定會愛上她(上)

文 | 孟青崖

圖 | 南歌子\網絡,侵刪

遇到郎譽之前,我還是緋羽殿的小宮女。每日夜幕降臨時分,我便會提著燈籠去攏香園的小徑上點燈,以方便巡防侍衛得以通行。

可實際上,攏香園自芷妃娘娘病逝以後,就甚少有人來往,就連夜巡的侍衛也日益罕見。

但燈總是要點的,我也每晚都會走上一趟,任憑颳風下雨,每日如此。旁人以為我是緬懷芷妃,但無人知曉,我其實,是為了攏香園裡的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的出現,是從去年的上元節開始。那時候宮裡正逢宴事,熱鬧得緊。可我不喜熱鬧,也不喜賞賜,就獨自提著燈來到了攏香園。

那晚月明風清,湖光漣漪。他穿著月牙色的衣衫慵懶地半躺在長亭石椅上,地上擺了一壺酒,一隻琉璃酒杯倒在地上,另一隻酒杯在他的手指間。

他闔著雙眼,一動不動。我想他大概是醉了,這才察覺不到我的靠近。

我大著膽子走到他面前,把明亮的燈籠放在身後,只敢藉著月色打量他的模樣。

他可真是個好看的公子呀!眉濃鼻挺,膚白唇薄,一身白衣映著月光,真真像是畫上走出來的人兒!

可我不想,他突然睜開眼,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而我也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這樣直愣愣地瞧著他。

這真是我長這樣大遇到的最難堪的一件事了!他漆黑通透的眸子瞧著我,我頓時腦子一空,只覺得應該轉身逃開。我也的確落荒而逃了,像個偷竊的賊人,任憑酒水傾灑,燈影搖晃。

後來回想起這一夜,我只記得那是我唯一一次沒有點燈的夜晚,還有我倉促逃離時背後的一聲微弱的聲音。

“嘉文。”

他的聲音很輕,像風裡的一聲嘆息。而我之所以能聽清,是因為這個名字我十分熟悉。

嘉文,洛嘉文。那是緋羽殿已故芷妃的閨名。

從那以後,我就時常看見他,他有時喝酒,有時就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做。

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裡在想什麼,我只是偷偷站在樹後看著他,看他坐在我點的燈籠下,心生歡喜。

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一直到那天傍晚,我為了不碰見他,早早地來點上燈籠。卻不想有人突然從旁邊跳出來,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將我禁錮在柱子上,動彈不得。

我嚇得直哆嗦,抬眼卻對上一張好看的臉,心猛地止不住狂跳。

“你是誰?”他眼眸如墨,甚是好看,而他眼裡的我普通平凡,毫無麗色。

我支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剪冬,我叫剪冬。”

他注意到我的恐懼,這才鬆開了手:“這裡的燈都是你點的?”

我點點頭,並不敢看他,過了一會兒又聽見他問道:“你每晚都一個人來,不害怕嗎?”

我搖搖頭。

“那,”他突然靠近我,言語間多了一絲玩味,“你也不怕我?”

我能嗅到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我侷促不已,可又覺得自己無處可逃。只是不停搖頭,這樣好看的公子,怎麼會讓人害怕?

我聽見頭頂傳來一陣輕笑,他清朗的聲音落入我的耳朵裡,三言兩語之間,驚起一片驚濤駭浪。

“倘若我說,我已經死了,不是人了,你也不怕嗎?”

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同所有豆蔻年華的姑娘一樣,希望我的心上人會是個大英雄,有一天,他會頭頂青天,身騎白馬,來接我做他的另一半,從此相執相守,快意江湖。

後來,我遇上了郎譽,郎譽就是那位好看的公子。

他說他生前是鷚國的世子,身份尊貴,受人崇敬。五歲識千字,七歲通治經,十一能射鵰,十三可赤手打死虎狼,十八九歲便披戰袍上戰場,以一敵百。他說他死時還不到二十六歲,那當真是男子一生中最金貴的時候。

他說他是一縷遊魂,一個野鬼,我聽到這些時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無盡的可惜。我荒蕪了這些年的年華,終於遇上了一個大英雄,只可惜,是個已經死去的大英雄。

“剪冬啊剪冬,一剪寒冬,蠟梅獨開,是個好名字。”

月明星稀,他懶散地坐在園子裡的梅樹下,一襲白衣溫潤如玉。他看到我來一點也不驚奇,反而笑著打趣起我的名字。

我站得離他遠遠的,手裡提著燈籠無處安放。我猶豫了片刻,試探地問道:“你當真不會吃了我?”

他似乎是在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怎會吃了你?更何況,我還要請你幫忙呢?”

遇上她以後我才知道,此生無論是走哪一條路都註定會愛上她(上)

我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竟相信了他,朝他走近了幾步,燈籠昏黃的光照亮了他蒼白的臉,如夢如幻,不知真假。

“你要我幫你什麼?”

“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他直勾勾地盯著我,“你肯不肯?”

“是誰?”

郎譽道:“一個叫洛嘉文的姑娘。”

我一時震驚,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手裡的燈籠竹柄。

原來他念念不忘的人,竟是已經離世的芷妃娘娘,洛嘉文。他難道不曉得芷妃已經離世的消息?

鷚國與南郩在五年前大戰,鷚國吞併了南郩,統一全國。如今南郩都是鷚國人的天下,他一個鷚國的世子,為何會年少辭世?死後還不肯投入輪迴,在宮殿裡化為孤魂野鬼,難道是為了芷妃?他與芷妃又是什麼關係?

之前我被郎譽是鬼魂的念頭所困,直到現在才逐漸冷靜,這一冷靜下來,諸多疑惑便翻湧而來。

“我被困在這裡很久了,”他目光迷離,彷彿透過夜空的雲層瞧見了星辰,“可我十分想念她,我記得我死時她十分悲慟,而現在……我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我大著膽子在郎譽旁邊坐了下來,奇怪的是,此時的我平靜安和,彷彿我理所應當就該與他並肩而坐。

“你與她,是什麼關係?”我不願意告訴他洛嘉文已經死了。並不是因為怕他難過,而是怕他知道後,我就再也無法見到他了。

這世上最遠的距離,就是生與死的距離。一個人若死了,沒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她是我的……”他愣了片刻,卻是笑了,“我們,我和她,什麼都不是……”

那晚,遙夜泛青瑟,花草樹樓亭。燈籠之下,疏影橫斜,郎譽風淡雲清的模樣就這樣印在了我的腦海裡,在我的心裡,劃開了一道口子。

很久之前,郎譽還在世,南郩也還未破國,也曾輝煌一時,鼎盛幾朝。

到了成安三十六年,彼時鷚郩兩國交戰,鷚人內亂,兵力渙散,失了人和又無地利,一時戰局吃緊。

成安三十七年冬,鷚人獻城求和,在餘和鎮與南郩簽下十年休戰契約,史稱“餘和之約”。

成安三十八年,鷚國為結兩國之好,送世子來郩,以示誠心。

那幾年裡,風雲變幻,斗轉星移。

那一年,郎譽十五歲,朗俊疏秀,年少輕狂。他作為鷚國送來的質子,被留在異鄉,一留就是三年。

質子的待遇想來也不會有多好,郎譽在南郩的待遇自然也是有苦難言。他住進偏宮,無僕無從,無人問津。

那年冬日暖陽,雪後未融。郎譽披著衾袍路過院子裡的那棵兩人多高的梅花樹時,突然聽見有人喊他。

“喂!那人?!”

他一愣,抬頭在樹上瞧見一身著白衣綴紅梅裙裳的小姑娘。她抱著樹幹一動不動,小臉上左一道右一道汙痕,兩隻眼倒是黑得發亮,像兩隻晶瑩的葡萄。

郎譽也不說話,只是用玩味的眼神靜靜瞧著她。

“喂,樹下的那人,我下不來了,你肯不肯接一接我?”那姑娘眨著大眼,說話時用盡了好語氣。

郎譽似是認真考慮了一陣:“不肯。”天氣寒冷,若是弄髒了衣裳,他就沒有換洗的了。

那小姑娘聽了,小臉一白,忙又喊他:“那人!你要是不肯接一接我,我就得在這裡一直待下去了!等明天過去,我就凍成一個冰棍了!你可狠心?”

郎譽又考慮了一番,可他瞧了瞧自己的袍子,還是搖了搖頭。

這下小姑娘徹底生氣了,她瞧著那兩人多高的樹,一咬牙,一閉眼,竟就這樣跳了下去。

郎譽沒有想到她竟這樣硬氣,眼睜睜地看著她掉落在地上,樹杈上積壓的雪塊震落在她小小的身上,她趴在地上,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郎譽心裡一沉,走近幾步正想察看狀況,卻不料那坨大雪塊忽然一躍而起,突如其來的力度將郎譽一把推倒,他剛仰翻在地就聽見一陣清脆笑聲。

他皺了皺眉頭,不承想剛撐起身子就對上一雙彎月。

她斂了笑眯眼瞧著他,伸出手飛快擦去他鼻樑上的泥濘,嘴上說道:“雖然你心狠不肯救我,但是一報還一報,我們扯平了!我叫嘉文,你叫什麼?”

遇上她以後我才知道,此生無論是走哪一條路都註定會愛上她(上)

那年冬日暖陽,雪後未融。但郎譽坐在積雪滿枝的梅樹下,似乎瞧見了冬日的陽光,初融的湖水,乾淨透徹,溫暖純真。

他彎了彎嘴角:“無名。”

從前有人說他天性涼薄,不喜人情。這種涼薄到了異國更甚,他不喜南郩人,不喜天下人,不喜這身邊的每一個人。

同樣,冬日暖陽也好,初融玉湖也罷,他也不喜她。轉身的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而那姑娘就在他背後安靜地站著,和風旭陽間,似乎站成了一道風景,於是他每每回過頭,她就在那樹下,一身碧衣,三千青絲,風華萬千猶不及。

郎譽向來不信命運,命運讓他生在了世家,身不由己,他不信;後來命運把他送來了敵國,受盡恥辱,他不信;最後命運把洛嘉文推向了他,他終於信了。

但與此同時,他信的,還有報應。

我有些難過,因為他心裡那個像冬日的陽光,像初融的湖水一般的姑娘已經死了。

可我不能就這樣告訴他。我瞧著燈下面色昏暗的他,說:“我會幫你找到她。”

他笑了笑,不再說話。

我此前曾見過芷妃的畫像。她也果真如同郎譽所說,一身碧衣,三千青絲,風華萬千猶不及。

英雄佳人,本就是天底下最合適不過的。但天底下講究的並非只有才貌絕配,還有門當戶對。

洛嘉文,南郩人,她的父親是南郩最後一代皇帝,而她則是南郩最後一位死去的公主——嘉文公主。

我想,這大概就是生不逢時。

郎譽與洛嘉文之間隔著的,除了那兩人多高的樹木的距離,還有家仇國恨。

郎譽曉得洛嘉文是公主,是在一個蜂飛蝶舞的春天。那時候,洛嘉文常常往郎譽的院子裡跑,郎譽也不搭理她,就坐在屋裡窗前看書。

他偶爾抬起頭,總是瞧見洛嘉文坐在那棵大榕樹上。她望著天空,顯得呆呆傻傻的。

郎譽想了想,就走出門跟她說話,他說:“樹上危險,下來。”

嘉文低下頭,瞧見一向冷冰冰的郎譽主動跟她說話,不禁莞爾一笑:“我在等它來,不能離開。”

“等什麼?”

嘉文晃悠著雙腿:“我十歲那年養了一隻鳥,卻在去年飛走了,我最後見到它的時候是在這裡,所以我就在這裡等,我覺得它會來看我的。”

郎譽聽罷有些想笑。她天天來,月月來,竟是為了等一隻鳥。

他說:“鳥兒飛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你別等了。”嘉文卻晃著腦袋:“你不懂,每個人都有期待,即便渺茫,也總想等下去。”

她又低頭問樹下的他:“你呢?你的期待是什麼?”

郎譽一怔,“我的期待……是成為那隻鳥。”

天地之廣闊,男兒志在四方,而他的四方卻只在這小小的院子裡,他的自由卻在遙不可及的宮牆那頭。

他感慨他可悲的囚途,卻仍在下一秒下意識地接住了從樹上掉下的洛嘉文。她閉著眼在他懷裡,不省人事。

洛嘉文出生時便患有頑疾,一直未曾治癒。她得天獨厚,應有盡有,但老天並非待她優渥至極。

那天,郎譽的院子裡來了許多人,他們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輕聲細語之間,郎譽只聽到了兩個字——公主。

洛嘉文的期待是等一隻飛走的鳥,雖然希望渺茫,可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擁有另一隻鳥。而他,他的期待同樣渺茫,但不同的是,他別無選擇。

從那以後,院子裡沒了等鳥的姑娘,樹下卻多了個等待的少年。等什麼呢?他不知道。

日子過得緩慢,他每日推開那扇木門,都覺得瞧不見未來。直到有一天,他推開門,瞧見了那個呆呆傻傻的姑娘。

那姑娘紅腫著眼看著他,滿目淒涼:“你可能不相信,其實那隻鳥兒是我自己放走的。”

郎譽瞧著她,忽然覺得,心口有什麼溢了出來,彷彿驚濤駭浪一般,無聲將他淹沒。

那晚是除夕之夜,宮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郎譽穿著宮裡太監的衣服從人群裡匆匆而過,途中經過一落花亭,亭子裡站著一位華衣錦綢的公主,一身碧衣,三千青絲,風華萬千猶不及。

他望了她一眼,這一眼猶如枯木逢春,涸魚得水。

她同他說,我同你扯了謊,我待在樹上不是等那隻鳥兒,只是在瞧你。

上篇結束,下篇也會在今晚發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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