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影像(一)

永遠的曖昧者

“偉大的曖昧已結束”,這是剛剛去世的加拿大傳奇歌手、82歲的萊昂納德·科恩寫過的一句著名歌詞。最近諸多相關科恩的報道,讓筆者不想再為這個老頭的傳奇添油加醋,只想聊聊他最後的曖昧。

科恩一生風流,和女人曖昧不斷,但他最後留下的那段曖昧故事,令人感嘆備至。

都市影像(一)

科恩曾和瑪麗安娜共度了八年美好時光,瑪麗安娜也激發了科恩的好幾首作品,如《電線上的鳥》《嘿,千萬別說再見》,以及最著名的《再見,瑪麗安娜》,這些作品至今仍膾炙人口。兩人的分手和相愛一樣,都迷離在曖昧之中,雖然愛情“灰燼般散落”,但兩人分手後仍一直保持著聯繫。科恩到瑪麗安娜所在的城市演出,她會到後臺去探班,兩人的通信和email聯絡從未中斷過。

今年七月底,82歲的科恩收到瑪麗安娜一位密友的來信,告知瑪麗安娜正飽受著癌症折磨。而在此之前兩人的最後一次通信中,瑪麗安娜曾告訴科恩,她已賣掉了海邊的房子,卻絕口未提自己病了。科恩意識到瑪麗安娜時日不多,即刻回信道:“噢,瑪麗安娜,時候到了,我們已經如此年老,我們的身體正在崩潰,我想不久之後我也會隨你而去。你要知道我就緊跟在你身後,我想你要是伸伸手,就能夠到我。你知道我一直愛著你,愛你的美麗和智慧,但我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因為你都知道。但現在我想祝你一路走好。再見老朋友。無限愛你,我們路上再見。”

兩天後,科恩收到一封來自挪威的email:親愛的萊昂納德,昨天晚上,瑪麗安娜在睡眠中安然度過了她的一生。她很平靜,親近的朋友都陪在身邊。收到你的信時她還能意識清楚地談話,發笑。在我們給她大聲讀你的信的時候,她露出了只有她才有的那種微笑。當你說你緊跟在她身後,近到可以夠到她的時候,她舉起了她的手。

筆者曾寫過一篇關於曖昧的短文:當男女之間產生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時,人才真正像個人樣。在情感的世界裡,最美麗的情感莫過於牽掛糾纏著喜歡的曖昧之情,淡淡的惆悵、走神的思念、輾轉的等待。這一切彷彿讓人感到愛再次回到我們的身邊。有誰能夠抵禦這種情感的來襲呢?

瑪麗安娜走後三個月,科恩也決絕地走了,如他所唱:偉大的曖昧已結束……

被摧毀的善性

最近朋友向我吐槽,說自己又扮演了一把“傻熱心”。回家路上,他遇到一對老人要路費回家,雖然感覺到很可能是騙子,但他還是給了50元。“這麼冷的天,即使是騙子也挺不容易。”說完他糾結了一會兒,又強調了一句“是怕自己日後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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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筆者想起不久前看到過的一則故事:一個美國媽媽帶著孩子到市場買東西,有個中國朋友伴他們同行。路上他們遇到一個可憐兮兮的乞丐,美國孩子便把買筆和本子的錢準備送給那個乞丐。中國朋友阻止孩子說:“不要給不要給,這些人都是不勞而獲的騙子。”見此情景,美國媽媽制止了這位中國朋友:“別這麼說,讓他給吧,能這樣施捨是我作為母親的驕傲。”

而中國朋友堅持規勸美國媽媽:許多乞丐都是裝可憐,事實上他們可能比我們還富裕,他們把乞討作為了一種職業。

美國媽媽則回說:他也許是騙子,也許不是,但是我們要給孩子留下的印象是什麼呢?如果今天我說這些乞丐是騙子,我的孩子以後看到任何乞丐都可能會這麼判斷,因為媽媽曾經這樣講過。

在美國人的思維方式裡,眼前這個乞丐是不是騙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孩子的善念沒有分辨心,這種本能的愛和內心的快樂遠遠勝過金錢的價值。

多年前,筆者曾經採訪過在西安創建了一家慈善廚房的英國人託尼,十幾年過去了,他至今仍堅持著,每週兩天為乞討者們提供免費的午餐。記得當時筆者採訪託尼時,也以中國式思維問了相同的問題,“如果這些排隊來領包子的乞丐們不是真正的窮人呢?託尼的回答讓筆者深感慚愧,且終身難忘。他說:這麼冷的天,他們能走數公里路,甚至拄著柺杖來領取幾個包子,這足以說明他們是真餓了……

囿於我們的思維慣性,時常會有諸如分辨的困擾,路遇可憐的乞討者,心生慈悲的同時總不免要去做一分辨:這個殘疾乞討者是真的嗎?那個老奶奶是真可憐嗎?這種糾結於外在的分辨心,讓內心的善性變了味道。

飢餓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飢寒交迫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源自感同身受的那種慈悲就在這樣的分辨中消失殆盡;我們與生俱來的那種原本無需分辨、毫無動機、源自本能的善性,發乎天性的善意,在分別心的驅使下被我們統統摧毀了。

偉大的提問者

在當下心靈雞湯盛行的年代,克里希那穆提也並未過時。原因很簡單,他提出的問題至今仍能戳中人們內心最晦暗困惑的那個地帶。

世間夫妻彼此佔有,擁有,支配,依賴,這就是愛嗎?我們不斷學習也不斷重複,生活卻依然廉價、庸俗、無聊、醜陋,為什麼?我們是害怕事物本來的樣子,還是害怕我們認為的樣子?我們的一生是逃離寂寞的過程嗎?為什麼快樂在生活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它是慾望嗎?為什麼心靈會追尋快樂?快樂的機制是什麼?真正的享樂是什麼?你能全然沒有野心,不與別人比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嗎?你愛任何人嗎?不求回報也不依賴地愛一個人嗎?

這位影響全世界至深的精神導師,一生都在提問和質疑,一生都在對抗所有的神秘,懷疑,困惑,迂腐,奴役;一生都在致力於“點亮”每個人內心的“自性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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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那穆提出生在印度一個普通的婆羅門家庭,十四歲時在沙灘上的一次巧遇,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從此他受到英國上流社會悉心的照料,和最嚴格的訓練,被當做最純淨最有靈光的彌賽亞(彌賽亞意為“救世主”,意即上帝所選中的人),受到英式貴族教育和明星般的待遇。

克里希那穆提認為,實相是無路可循的,不能透過任何宗教派別或方法而達到它。既然實相是無限、不受任何制約、無路可循的,當然也就不需要人為組織,人必須透過自己的努力來親近它。因為高山無法自動移到你的腳前,你必須不畏艱險地穿越山谷、攀過懸崖峭壁,才能到達山頂……我只關切一件事,那就是幫助人類得到無條件的終極解脫。

這位偉大的提問者,同時也是偉大的叛逆者和深沉的愛的使者。他說:沒有愛的生活就像淺灘。只有在深水中,才有豐富的生態,很多魚才能生存下去。而淺灘很快就會被烈日曬幹,只剩下泥巴和汙垢。愛意味著極大的自由,只有當心靈非常安靜,無私,不以自我為中心的時候,愛才會來臨——這樣的愛來臨的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是愛的行動,而不是知識的行動。

讀克里希那穆提,腦海裡冒出一個信念,信仰是人與生俱來的一種善性,當這一善性被毀滅,一切都將分崩離析。換句話說,當信仰被消滅,還用得著兵戎相見嗎?

該打掃打掃了

布衣以為,上帝會將一切打掃得乾乾淨淨,所以做人不必太過貪心。

此話看來說著容易,做起來難。

日前看了一位日本電影人寫的小說,也給上帝找了這麼一個類似於清潔工的工作。這位叫川村元氣的電影製作人借小說《如果世上不再有貓》講了這麼一個故事:

一名30多歲的郵遞員和一隻貓相依為命。一天,他突然被告知來日不多。當他絕望地回家時,遇見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子,這人自稱惡魔,和他做了一場非常奇妙的交易。惡魔告訴他,“從這個世界上每消失一樣東西,就能讓你的性命延長一天。”半信半疑間,郵遞員接受了這個交易。

就這樣,電話、電影、時鐘……真的消失不見了。每消失一樣東西,他的內心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失去以後,他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每樣東西的意義和價值。直到貓也要消失時,他忽然發現貓身上所承載的他一直苦尋的東西。原來一直擁有的東西,為什麼從未珍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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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作者提出的命題,其實是每個人都會遇到的:多活一天是為了什麼?為了多浪費一天糧食?為了多做一天的行屍走肉?為了多胡亂填補一天的慾望?還是你真正發現了值得你珍惜和擁有的東西,併為之多做一天的努力?會有一樣東西能讓你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而換取它留在這個世上嗎?它又會是什麼呢?這些命題,著實讓人夜不能寐。

近日重溫了《海上鋼琴師》,這部電影也像一個類似的生命寓言。鋼琴師1900終於決心離開這條漂泊了數年的船了,他走到舷梯半中央,突然停下腳步。讓他突然感到的恐懼,不是眼前的高樓大廈和縱橫交錯的道路,而是“沒有盡頭”。沒有盡頭的道路,沒有盡頭的慾望……就像無數個黑白琴鍵出現在他面前,那是他無法掌控的命運。他說,88個鍵能彈奏出美妙的旋律,無數琴鍵卻不行。

鋼琴師1900站在舷梯上突然參透了人生,他返身回到船艙,從此再沒有離開過那艘弗吉尼亞號。

以上兩個故事,加加減減,實際上說的是同一件事兒。人生也是加加減減,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是到了該打掃打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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