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進強
人們常說，到老了就愛回憶往事。40歲了，這是個什麼概念？！人生已過半程。其實，我覺得我還很小，我有時候還會撒嬌，我還是個孩子。可是，我竟然開始喜歡回味。這是很恐懼的事情。數次——不是偶然，我與熟悉或者半生不熟的朋友聊起童年時光，自己也偶爾在半睡半醒時回到小時候。那時候是艱苦的，然而卻是快樂的。但我小時候就有些凝重，總是揣測別人的心情，怕父親母親甚至周遭所有人不快。並且，總是關注每一件細節，做出一些誇張的表情動作試圖引人注意。這是怎麼造成的，我並沒有任何的成長挫折，或許是天生的吧。
兒時的我十分頑皮而執拗且能忍受。現在看見兒子有時候調皮，我從來不生氣。只是竊笑著想，離我當年差遠了！我小時候的閒暇時光主要在一個小樹林裡度過。爬樹成為進行最多的娛樂項目之一，而且重複多次而不覺厭煩。主要是爬樹的角度、動作不斷變化，有環繞樹幹爬的，有雙腳踩踏向上的，有使用自制“飛虎爪”等輔助工具而爬的。但我最得意的還是雙腿環繞樹幹，匍匐而上，速度快而且安全。唯一的壞處是容易把褲子蹭破。以我的經驗推斷，一般而言，上下一次，可見明顯透光感，上下兩次基本上手指頭可以通過磨出的小洞。母親的工作內容之一就是補褲子，我的褲子膝蓋上永遠會增加一塊備用——就是現在軟件行業常用技術術語——補丁。這樣的好處是膝蓋處變得保暖。主要是，可以經常接下來更換而不至於更換整條褲子。而實際上，如果能換的起褲子也不會打補丁了。 小樹林的功能當然不僅僅是用於爬樹，還有更重要實用的功能——掏鳥窩。樹林可是鳥的世界，嘰嘰喳喳的，可是我從來也沒有一次不迷路。其實掏鳥窩很少能掏得到鳥。因為樹林裡的鳥築巢較高，常常無功而返。最好的掏鳥地點是屋簷下。可是那裡只有麻雀，麻雀就麻雀吧。其實很慚愧的，曾經糟害了那麼多小生命。最後悔的事還煮著吃了幾回鳥蛋。其實，大多數時候根本等不到煮熟就打開了，沾兩手黏糊糊的液體。 小樹林旁邊就是一個很高的土坡，像小山脊一樣。雖然我身在山西，我家附近卻沒有山，以至於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住在山裡，這就是我心目中的山。這座“山”位於部隊的一個打靶場廣場上，非常寬闊的一個打靶場，有幾百畝樣子。長滿青草和荒草，有戰壕。這裡面的娛樂項目更多，一點也不亞於香港的海洋公園，而且不僅是多，主要是更真是有趣。我在公園看見“激流勇進”和滑沙等遊戲就想到了我小時候的“激流勇進”。爬上山坡，屁股下墊一塊樹皮或者磚頭，沿著光滑的小路曲折衝下來，速度越來越快，常常連翻帶滾下來，而且屁股上又要“打補丁”了。衝下去絕不空手上去，總是搬些石頭、土塊上去自上而下翻滾下去，就像古代守城的武士般充滿成就感。這個土坡上還有許多動物——蛇，各種各樣的蛇。我們的夥伴中有一個人非常善於、樂於、敢於、勇於捉蛇，看見蛇非捉住不可。裝在口袋裡，纏在脖子上，最後掉在樹上，用彈弓瞄準射擊，這可真得變成了打靶場。
打靶場裡經常訓練，火箭炮、機槍、手槍各種武器，那時候的軍人是很接近老百姓的，或許因為我們是孩子，我們能夠在現場親自觀看火箭炮的發射。打靶結束，我們又多了兩項任務——撿子彈殼、挖子彈頭。一堆一堆的，子彈殼用膠水粘起來做成飛機和手槍模型，如果有一個彈夾還能做成一個長哨子。子彈頭主要用於煉製鋁快。用斧頭敲開，放到鍋裡燒就會融化出類似於鋁的金屬液體。收集上一大塊，據說能賣錢，從來沒有成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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