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和父親

老馬和父親

馬有很多種。有的天生在大草原上自由馳騁,無拘無束;有的被人用以代步,迎過新娘,上過戰場;有的被作為賭注,在賽場上競技奔跑。馬的命運自從遇到了人,都有了不同的方向,美其名曰職業。老馬是匹種田的馬,被勒上嚼子,拴上韁繩,裝上馬鞍,拉車,耕田,和農民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種田就是老馬的職業,也是命運。

老馬和父親

老馬到我們家就很老了,據說在生產隊就奉獻了五年,對於壽齡不長的牲口來說已經算耄耋之年了。但是對於農村來說,即使是人,到了八九十歲,只要能動,也得繼續種田,為了生存,也為了生活。

老馬和父親

父親為老馬專門新做了一駕拉車,從此後就成了它的親密夥計。馬車既屬於交通工具,也屬於運輸工具。那時候拖拉機還很少,更別提汽車了,所以馬車在八十年代初期算是比較先進的了。坐著馬車下田或者走親戚,就像今天開著寶馬轎車一樣拉風。老馬雖老,可是依然非常有力,跑得很快。它拉過糞,拉過糧,拉過土,拉過我們一家一年又一年的生計。繞過水坑,碾過溝壑,爬過高坡,馬車時快時慢,全靠父親的馬鞭指揮,那時候覺得父親真像個將軍。

老馬和父親

耕田的時候,老馬和牛一樣的工作。但馬畢竟是馬,比之牛更有著桀驁不馴的性情和好強衝動的火爆。雖然它的鬃毛不再閃亮,骨架已經高高凸起,拉著犁頭似乎有些吃力,但是它的速度依然不是黃牛所比得了的。十歲的我緊緊地牽著馬的韁繩走在前面,腳步有些跟不上它,只能小跑,一圈下來,已經氣喘吁吁。偶爾,老馬會突然停下來,雜亂的鬃毛浸滿了汗水,它甩了甩頭,看看遠方,然後低下頭凝視著黃土地。父親讓我鬆開韁繩,讓老馬休息一會兒。這時,我看到父親的衣服都溼透了,大口喘息著,他的哮喘又犯了。

老馬和父親

父親的結核病已經到了晚期,這在那個年代就等於判了死刑,而且沒有緩刑的餘地。父親還沒不到四十歲,卻像老馬或者村裡的老人一樣,邊勞作,邊等待死亡。不僅僅為自己,更想為自己的親人多留些希望。老馬執拗著拉著犁,父親緊緊地扶著把手跟在後面,一側是未經耕耘過的荒蕪,一側是經過汗水洗禮過的希望。

老馬和父親

老馬和父親

老馬和父親走的季節裡,田野的莊稼豐意正濃,一穗穗金黃在風中搖曳。一大一小兩個墳包被包裹在金黃之中,安然地睡著,是守護,是眷戀,也是懷念。

老馬和父親


很久前寫的文章,沒有發表,很是遺憾,發在頭條,紀念走了三十年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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