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人,最深情,幸福的人,不張揚

品名篇佳作,觀世間百態,享人文情懷

文/查雲昆

情人節的晚上,我與妻的禮物,不是在水吧中品紅酒聆聽溫馨浪漫的小夜曲,也不是在鮮花店精心選購一束豔美的玫瑰,更不是在妻不經意間戲法般的變一盒雞心巧克力塞在她手中,而是陪著她在公園裡散散步,回家看看電視,爾後夫妻倆相擁而眠。

無言的人,最深情,幸福的人,不張揚

記得我與妻相識兩月有餘,一直沒到過她家。當時我在鄉下派出所工作,一個星期六的中午,我騎摩托車下鄉回所,妻從縣城乘車到派出所找我,說家人想見我。許是激動的緣故,我沒剃鬍須,告假後便騎著摩托帶著妻疾馳而往。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她家門,八十多歲的爺爺便盯著我上下打量,爾後湊進岳母嚼耳根子,岳母聽後瞟了我一眼笑了笑,當時也不好問,只感覺爺爺的表情怪異,直至七年前爺爺去世後我才問起岳母那天的事,岳母笑著告訴我,爺爺說我像個二婚男人,我頓時啞然,而妻及女兒則捧腹不禁。

回頭細想,當時自己不修邊幅,衣著髒兮,鬍子拉喳,加之騎摩托車沒戴頭盔,頭髮被風吹成刺蝟,根根直豎,本就二十幾歲相貌咋看就像結過婚的老男人,難怪爺爺把我當成四十多歲且已結過婚的人。我是一個自尊心較強的傢伙,以當時的秉性和脾氣,要是聽到爺爺的戲謔,我想妻就成不了枕邊人,但岳母對此事封口如瓶,一直都不跟我及妻說。現每每回想起來,都覺著非常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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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愛清潔,在家裡最大的愛好便是勞動,勸都勸不住,正如古人所說的“妻賢夫懶”,我樂得享清福。有了妻,家裡總是井井有條、一塵不染。尤其是每次將所有的髒衣服都拋進洗衣機的時候,只要我在家,妻子就不懷好意地在我全身上下打量,恨不得把我也甩在洗衣機里弄個乾淨;要是我衣服穿了超過一週,她就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我面前揪住我,死磨硬泡讓我脫衣換洗。

我是一名警察,人們常說,“當警察難呀!”,可我認為“當警察的妻子更難!”,不說別的,自己泡在工作上的時間,一年四季,基本上有三季吧!自己在辦公室睡沙發的日子遠遠超過與妻在床上的日子,在與別人每每談及此事,妻都調侃地說“我家那口娶的是辦公室的沙發不是我!”,言語澀澀的,我每每聽起來鼻子都是酸酸的,淚珠兒直想往眼框外奔,沒辦法,誰叫自己是一名警察!

俗話說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床眠”,妻是我千年修來的枕邊人。結婚後常聽老人說“少來夫妻老來伴”、“滿屋兒孫不如半床夫妻”,儘管自己與妻還沒有進入老年圈,但體會真有那麼一回事。每每妻出差不在家,就沒有了妻在柴米油鹽醬醋中的“嘮叨聲”,沒有了妻在沙發上跟我爭搶電視節目時撒嬌的“喋喋聲”,沒有了妻在床上均勻的“呼吸聲”或酣睡的“夢囈聲”,整個心空落落的,儘管有女兒伴著我,但基本上都是難以如睡。要是我不在家,妻也常會跟我說:“你不在,我睡不著也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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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先生說過,人生幸福無非四件事:睡在自家床上,吃父母做的菜,聽愛人講情話,跟孩子做遊戲。這對於作為警察的我來說能多抽時間陪妻女就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記得去年冬月的一個晚上,我連夜要趕到局裡參與處置一起突發事件,次日凌晨零時三十分,妻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家,我告訴她可能要熬通宵,她帶著一種商榷的口吻對我說,“今晚你可不可以不加班,回家陪我,你不在我睡不著”,因手頭的事緊急,我只能告訴她回不了家,妻在百個不情願裡掛了電話,而我呢,撩完手中的事就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不顧寒冷躺在冰冷的沙發上迷糊了二個多小時,被手機鬧鈴驚醒後趕緊用冷水洗了把臉就往家跑。妻已經起床張羅著女兒上學的那攤事,她看著我串滿血絲的眼睛、紅腫略帶暗黑的眼圈及疲憊不堪的神情,本想發火的情態一下子趨於平靜,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女兒我去送,天還早,你眠一會兒!昨天晚上我看了個恐怖片,我不敢睡,就希望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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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數自己的種種,多少回,妻將飯菜做好等我歸家吃飯,結果在飯菜多次翻熱以後等來的結果是我不回家吃飯;多少晚,妻將床暖熱了等我回家睡覺,結果是我在辦公室熬通宵又讓她獨守空房;多少次,妻到超市購買日常生活用品,在超市門口等我幫她拿東西,結果是等我忙完手中的事務時她大提小包的早已拖回家;多少個週末日,妻攜女兒在廣場左顧右盼,等著我一道陪女兒玩耍,結果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七年前我陪妻到省城做甲狀腺瘤手術。當時跟她一起進手術室的共有38人,因不知道她的腺瘤腫塊是良性還是惡性,我一直忐忑難安。自中午12時她被推進手術室那刻起,我隨同其他病人家屬一樣在手續室門前走一會兒,站一會兒,再靠著牆邊蹲一會兒,整個的心兒“呯呯”直跳。手術室門每次被打開醫生就報:“某某,良性”,“某某,惡性”…… 希望每次被醫生推出手術室的是自己的妻,也希望醫生報“良性”,但和她一起做手術的病人被家屬一個個從手術室接走,就是沒有她的信息,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腦海一片空白,“不會有事吧?!”,我變得惴惴不安起來,眼看著跟我一起等病人的家屬差不多都走空了,而我呢,則像熱鍋上的螞蟻,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團團轉,面上一片茫然。“沒事的,沒事的,妻一定沒事的”,我不斷努力地安慰著自己。終於,在下午四點十七分,妻終於被推出了手術室,她是倒數第二個被推出手術室的,當醫生報“良性”的那一刻我懸在心頭的石塊方落了地,看著妻焦黃如蠟紙的臉,我眼角一片模糊,忍不住熱淚盈眶。

有人說過,好男人不一定聰明、英俊和富有,也不一定會甜言蜜語,但他能真真實實地疼愛自己的女人,天黑時為女人掌燈,手冷時為女人焐手,寧可自己受罪也不讓女人難過。雖然我不具備好男人標準,但對妻尚能做到疼愛有加。結婚後柴米油鹽醬醋引起的家庭瑣事隨著年輪的增長時有發生,與妻伴嘴吵鬧也司空見慣,但始終是床頭吵了床尾和。每年冬天,妻都被凍瘡折騰個夠,手指、腳趾被凍得紅腫不堪,有時耳朵都難於倖免。每天晚上回到家,她總是不敢烤火,因為烤火後手指、腳趾都會變的又癢又痛,一般情況下都是用熱水袋簡單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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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看電視,每天晚上不到次日凌晨零時不罷休,且總是在我睡後或是我躺在棉被裡看書的時節一下子鑽到棉被下佔便宜,用冰冷的身子緊緊地貼住我,把手塞進我的腋下,還索性把其中的一隻腳蜷起連將大腿一下子壓在我肚皮上,口中還不時哼著小曲。有時我睡的正香,她滑溜一下鑽進被子把我弄醒,睡意全消不說,還被她用雙手緊緊地攬腰箍住,感覺溫暖的身軀冷不防被敷了一塊冰,冰的我直打寒噤,我趕緊推她,可她就像一賴皮狗似的緊緊得纏住我,怎麼也甩不脫,口中且發出“嘿嘿”的奸笑聲。

妻不止一次對我說,她從來就沒奢望情人節、生日或者結婚紀念日會收到我的一束美麗的玫瑰,或者一盒雞心巧克力,或者一條漂亮鉑金項鍊。有人說過,女人靠哄,但我是一根善用書面語言表述豐富情感且不會用實際行動表達內心情感的木頭,即不會用花言巧語哄妻開心,更不懂得生活中的浪漫情素。去年春節前夕的一個夜晚,妻對我說,“要是有一個“iphone6”該多好啊!”,我調侃道:“別想了,你看我窮光蛋一個,人家買蘋果六代,我口袋裡的錢只能買六袋蘋果!”。調侃歸調侃,但我心下愧疚不已。

結婚時,因手頭拮据沒能給妻買戒指和項鍊;結婚週年紀念日,我非但沒能給妻買禮物反而將妻工資卡的錢全部洗刷而空還了讀書欠下的債務。去年年初,我答應妻在她生日時給她買鉑金項鍊,結果手頭太緊這個計劃又泡了湯。妻十分理解和體諒全家經濟不寬裕的難處,要還房貸,要承受日常開支,手頭有點盈餘還要接濟農村貧苦的兄弟姐妹,所以穿的衣服也都是非常樸素的,平常使錢也比較謹慎,在別人眼裡有點兒“吝嗇”;別的女人開轎車上下班,可我只能買一張電動自行車給自己的女人做代步工具,風裡來雨裡去,時間一長又極易患風溼……想到以上種種,我覺著非常對不起妻,為此,省口塞牙,紮緊褲帶終於為妻買了個“iphone6”,當我把手機給她時她激動的連在我臉頰上親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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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真正的愛情,不是某一時刻的承諾和表白,而是之後一起走過的歲月。與妻生活十餘載,生活中柴米油鹽醬醋和鍋碗瓢盆演繹的酸甜苦辣讓我感悟《詩經·鄭風》中“琴瑟在御,莫不靜好”愛的深意,雖沒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白首不相離”的相濡以沫,但有了梁鴻與孟光“舉案齊眉”中相敬如賓的味道,我知道妻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種習慣,不可或缺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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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雲昆,筆名:厚重少文,雲南陸良人,1975年8月生。系中國散文學會員、全國公安文聯會員、雲南省作協會員、《散文選刊》簽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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