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形影不離到隔岸觀望,流年帶走的,不只是時間

從形影不離到隔岸觀望,流年帶走的,不只是時間

(一)

再次見到小苗,我們已經歸於了平淡。

作為一個高一才來大姨媽,才開始逐漸有女性特徵的我,整個童年和青春都和周圍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也在最後,成為了發小的看客。

和小苗的緣分很深,她爸爸和我爸爸是哥們,沒事就會一起吆五喝六地喝酒。

小苗比我大六個月,出生在花紅柳綠的夏天,她也如同夏日豔陽一樣熱烈。我是在年底出生的,整個小學乃至初中,我都像是躲在被窩裡看著她怎麼轟轟烈烈地度過那些獨一無二的時代。

因為年齡相仿,所以我們一起上了學前班,那個時候我們鎮上還沒有幼兒園。而我一直覺得我很小就上了學前班,一直在沾沾自喜中,雖然同歲的人也很多,可是有幾個是在年底出生的呢,所以我也心安理得的原諒自己的慢半拍。

不對,確切的說,是要慢好幾拍。就像現在,我的朋友都要比我小六七歲,這樣,才在同一個節奏上。

我的慢分佈在學習和生活中。小苗比我聰明,老師講過的題,她立馬就會了,而我,會被罰站在講臺邊,臨近的同學們以偷偷告訴我錯誤的答案為樂趣。但是下課鈴聲一響,老師一出教室,小苗就會立馬跑過來在我耳邊說出正確答案。

於是在上課鈴聲響時,我會說出標準答案,從而被允許坐下聽課。

尤其是二年級背乘法口訣的時候,我總是背不會,每天早上和好多男生一起被罰跪在講臺下背乘法口訣。其實後來我背會了,只是我們的小組長不給我通過,因為他要求我每天帶一個大大泡泡糖給他。

我沒扛住,妥協了,不過和他討價還價,給他帶西瓜泡泡糖,這個要比大大泡泡糖便宜兩毛錢。

組長猶豫了片刻就同意了,畢竟有勝於無,他怕我去告老師。

只是我沒有告老師,我只是告訴了小苗。小苗替我出了頭,在上課的時候,直接告訴了老師,那一刻,我的臉和小組長一樣紅,畢竟我是行賄者,而且我沒有骨氣的向惡勢力妥協了。

我賭氣三天沒有理小苗,不過小苗給了我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子後我就原諒她了。我們又成了好朋友,小組長也不敢再問我要東西了。

其實小苗也不是一直是正義的化身,她也會欺負我。有次她抓破了我的臉,我爸爸帶著我去她家興師問罪,走到門口時,爸爸故意放重了腳步板著臉,她看到後就嚇哭了,我就笑了。

接下來,兩個爸爸喝酒,我們兩個自己玩了起來。

因為她,我也捱過媽媽的打,有一次,小苗帶我去錄像室看錄像,那個時候,還沒有電影,一個人幾毛錢,進去看一個片子,是用錄像帶放的。

她請客,我們高高興興地去了,一高興,就沒有告訴我媽我去幹嘛了,等過了一個小時我媽找到我的時候,我們正看得高興。看到我媽的那一刻我的心顫抖了一下,不過媽媽是和顏悅色地叫我回家,我看著媽媽的表情,再想著這是小苗掏的錢,我不能不看完,便死活不肯走,直到小苗說走我才走。

回去後我媽就變臉了,電閃雷鳴。變臉的原因是我不聽她的話卻聽小苗的。

所以說,我真的是一個不會看臉色且慢幾拍的人。

從形影不離到隔岸觀望,流年帶走的,不只是時間


(二)

三年級六一兒童節的時候,媽媽想要給我拍一張好看的相片,讓我用蘭花指捏著裙子,而我硬是沒有學會,始終不能夠自然地翹出蘭花指。媽媽最終放棄了,第二天,我卻發現小苗從筆盒裡拿鉛筆的手勢都是蘭花指,實在是驚豔到我。多麼難學的動作啊!

四年級的時候,我們換了那個總是誇我和小苗是全班最漂亮的女生的班主任,換了一位男老師。

男老師排座位喜歡男女混坐,因為那個時候的男生女生已經不說話了,誰多說了話,其他同學就會起鬨,說他們是一對。

大家都掩蓋住自己對異性極度的好奇心,用力的裝作不屑一顧。

我和小苗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再形影不離。不是因為座位分開了,而是她有了新的玩伴,那是兩個留級的女生。

在口頭上,我們還是好朋友,我們會把彼此當做好朋友來介紹。

我的男同桌沒有憐香惜玉的意識,他很想欺負我,但是並不知道怎麼欺負,於是他畫了條不平等的三八線,他佔據了整張桌子的三分之二。

面對惡勢力,我沒有懸念的又一次慫了。就像是二年級被要求行賄一樣,我妥協了。每天都縮著胳膊寫作業。

這次,小苗沒有幫我,她站在我面前,鄙視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走開了。小苗走路已經有了女孩子的姿態,搖搖擺擺的,很好看。

而我這次並沒有心情看她的走姿,我深深的沉浸在那一個鄙視的眼神中,萬分震驚。

那天的自習課上,我沒有縮著胳膊寫作業。我佔據了我應該佔據的一半,而且還朝同桌的地盤伸出了胳膊。同桌很吃驚,先是瞪著我,我沒有理睬,然後他用鉛筆搗著我的胳膊,我依然沒有理會。他無計可施,便用胳膊和我做起了抗爭。最後,他無奈地重新畫了三八線,我們的三八線回到了正中間。

我得意地看向小苗,只見她笑眯眯地看著我,我才不被她的笑迷惑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過頭,卻忍不住笑了。

五年級很忙,那個時候沒有六年級,還沒有普及九年義務教育,初中是要來考的,考不上有三個選擇,交高費,復讀,輟學。

哪一樣,都不適合我,所以,我必須得考上。

那一年,我和學校老師的一個孩子成了好朋友,她就住在學校裡,所以,放學從不著急回家,寫著作業等爸爸叫她吃飯。

我便也和她一起寫作業,有時候還會去她家裡蹭飯。她和小苗不一樣,她也不會翹蘭花指,走路要走的直直的,不然會捱揍。

事實上,媽媽已經不允許我和小苗一起玩了,就是因為小苗的走路姿勢並不是直的,媽媽說那是早熟,早熟的不是好孩子。

雖然小苗的走路姿勢不好,可是我們還是都考上了初中,就在我們小學的旁邊。對於我們來說,只是鬆了一口氣,從這個大門換到另一個大門,實在沒有驚喜可言。

從形影不離到隔岸觀望,流年帶走的,不只是時間


(三)

世界很小,彷彿人人都相識,世界也很大,同校不同班的我們,幾乎不再見面。

可是關於小苗的風言風語,卻從來沒有斷過。

我大概是深受媽媽的影響,喜歡中庸之道,不把自己放在風口浪尖。

很顯然,小苗是喜歡成為風雲人物的感覺的。每一次聽到她的消息,都讓我感到驚心動魄,就像她和我生活在兩個世界一樣。

有人說,她是她們班的大姐大,有很多男生女生都跟著她,她是他們的風向標。

有人說,她收到了很多很多的情書,唯獨給初二的某個“大哥”回了信。

初二時,他們班因為換老師掀起了罷課的浪潮,幾個帶頭人裡就有她。

學校的領導把幾個帶頭的關在辦公室裡單獨教育。副校長嚇唬似的一巴掌拍在了小苗的肩膀上,小苗順勢就倒了下去。

小苗動不了了!!!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就像是做夢,又像是在演戲,很不真實。

副校長的這一巴掌到底有沒有這麼大的功力,沒有人給出確切的答案,但是這件事有個確切的結果。小苗治病三個月,休學一年。副校長從副校長的位置走下來,成了學校裡的閒人。其實那年,副校長是可以升為校長的,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巴掌,終結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從此不再有高峰。

我沒有去看休學的小苗,我一點兒也不義氣。我覺得,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我是好孩子,我愛惜羽毛。雖然她替我出過頭,是我曾經的好朋友,可是靠近她,我怕我也會成為風言風語的核心人物。不,我不能。

再回來的小苗,我們已經成了路人,有時候不是特別近的照面都不會打招呼。她在新的班級很快就有了新的朋友。她一樣還是有著領導的天份,幾乎一呼百應。只是不會再去罷課了,學校領導也不會為難她,她換了個地盤,過得風生水起。

再次聽到小苗的傳聞,我已經初中畢業,對於自己的高中內心雀躍。她初三,和她的班主任戀愛了,班主任是有婦之夫。

班主任的老婆不是善茬,經常在小苗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指著鼻子謾罵。站在道德的角度,班主任的老婆是佔足了理,只是,小苗至始至終認為,她的才是真愛。所以不管在什麼地點,只要班主任的老婆宣戰,她都會跳出來應戰,無所畏懼。

飛向她的口水太多太多了,尤其是在那樣閉塞的一個小鎮,沒有一個可以隱藏閒言碎語的角落。

那個時候,她爸爸去開礦了,我爸爸也在發展自己的生意,爸爸也沒有時間帶著我去她家裡了,更沒有時間管這些閒話。

媽媽卻是唏噓不已,並乘機給我灌輸女孩子一定要自重自愛的真言。

我懵懵懂懂,卻也是不再當她是朋友。可是我想,她一定是快樂的,她的世界,多麼的色彩分明。

記憶停止在了新學期開學,這件事怎麼處理了不得而知,只是多年後,我踏在相親的路上,所遇的男生幾乎和她都有或多或少的牽連。

小城就那麼大,我只知道她嫁到了外地,從此便各自生活。

一起長大的發小,從形影不離到隔岸觀看,再到兩不相見,流年帶走的,不只是時間。有些許遺憾,也有些許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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