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生(小小說)(朱光偉)

過生(小小說)(朱光偉)

“老小,明天俺娘過八十大壽,正好趕上禮拜天,麻煩你這個局辦公室主任通知一下咱那幾個鐵哥們,來熱鬧熱鬧,在鄰里百舍面前我也有面子。”電話是劉有德打的。

劉有德是我大學同學。他家在村裡是單門獨戶,他又是家裡的獨苗,父親在他不記事時就得病死了。母親拉扯他長大,沒再嫁人。

俺這鐵哥們共有11人,在一個寢室朝夕相處了四年,畢業那天,我們海誓山盟,苟富貴,勿相忘,要成為一輩子的鐵哥們兒。那天,我們一個個喝得爛醉如泥。

大學畢業後,劉有德分配到我們鄉中學任教,一干就是30年,從沒挪過窩。

現在,11人當中,從政的從政,從警的從警,當老闆的當老闆,只有劉有德一人還在鄉下教育戰線上,幹著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

接過劉有德的電話,我一口氣把這些鐵哥們兒通知了一遍。

第二天,各路大神開著小轎車如約而聚。

在一家企業當老闆的老大拿出紅包說,有德為咱們老孃賀八十大壽,難得一片孝心,每人兌200塊錢,略表弟兄們的一番心意。

劉有德一番客氣,收下了紅包,拉大家到飯店吃飯。

宴席上,有德頻頻敬酒致謝,當公安局長的老二喝高了,發了一通微詞,有德啊,你雖然是個當教師的,可也不能挑個鄉下的燴麵館給老太太慶八十,咋想嘞?劉有德連聲說,抱歉抱歉,鄉下就是這水平。

轉眼一年過去了,禮拜六上午10點,我的手機響了:“老小,我是有德,麻煩你通知一下咱那幾個鐵哥們,明天我老孃81歲生日嘞,在縣裡最豪華的逍遙食府宴請大家,我也不想讓你們再來,可是人家都說給老人過生不能隔。給哥幾個們說聲,不用兌錢了。”

和去年一樣,大家還是每人兌了200元錢,沒想到,劉有德推脫了好長時間才勉強收下。只不過這次錢到人沒到的就有5個。

宴席上,瞅有德去衛生間的空,當鄉長的老三說,我今天也喝得有點高啊,說句實話,難道我們年年給有德他老孃過生?他給誰家娘過生了?

我照舊通知。不過,當城管的老四在電話裡咋呼起來了,這個有德啊,想錢想瘋了。我提個建議,咱每人兌20元錢,老小你自己買件酒去得了。大家各有各的事,都推脫走不開。

第二天,劉有德看到只去一個人赴宴的我,那原本燦爛笑容的臉上透露出失落的眼神。

過生(小小說)(朱光偉)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有德老孃83歲的生日又要到了。我正為怕有德打電話來而發愁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有德!你咋來了?是為老孃過生的事嗎?

不,不是,老同學,心裡悶,想找你嘮嘮嗑。

有德把掂來的一件上等好酒放在茶几邊,打開了話題。

我老孃半年前就不在了,娘活著時總嘮叨她死後我孤苦伶仃的,受人欺負。我每次都勸慰她說,我有10個鐵哥們,對我比親兄弟還親,不信,你過八十大壽他們都來,結果,娘高興得一夜沒閤眼。為讓娘相信,我把大家兌的錢原封不動地給了娘。我原想,到娘不在世時還給大家。

娘過82歲生日的時候,你自己來了,娘似乎看出了什麼,我暗自封了個2000元的紅包欺騙了娘。即便如此,從那後,孃的精神頭大不如前,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半年前的一個夜晚,娘緊握住我的手,留下平生第一次眼淚,走了……

我埋怨有德,你娘去世的時候,咋不通知弟兄們啊,這是咱們當初約定的硬規矩。

沒那個必要了,老同學。這是5000元錢,你把大家這三年兌的錢還上,剩餘的算我替娘表達的謝意,你請同學們吃頓飯。說實話,我並不差錢!

此時,我不知道說啥好,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有德走出我家門時,這個一向的硬漢子終於哽咽起來:我娘可不是一般的娘,三歲時,我是個孤兒,是娘收養了我!以後老孃的生日,我還要每年為她過,只是,不需要再打攪大家了……

朱光偉,筆名詩心,河南民權人,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文字散見於《詩刊》、《中華辭賦》、《星星詩刊》、《河南詩人》、《商都詩刊》、《北湖詩刊》、《葛天詩刊》、《人民日報》、《河南日報》、《商丘日報》、《京九晚報》及多種作品集等紙質媒體和網絡詩歌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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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者簡介

江巖,畢業於洛陽師範學院,喜歡音樂、文學。江巖,江邊的一塊岩石,無論風吹雨打,都會在那裡巍然屹立,細細品味著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笑看人生的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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