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有多熱就有多涼快

原文@用腳追吉普 載於中讀App

這幾天的下午都在下著雨,或大或小。烏雲遮住了炙熱的太陽和藍的發光的天空,雨水一滴一滴掉落在他們所能接觸到一切上面,沖走了夏日的炎熱,帶來了一絲絲的涼意。 我關了剛剛還在“嗡嗡嗡”作響的電風扇,竟生出“秋天要來了”的錯覺。

其實,每每在夏天遇到這種天氣,我總會生出這樣的錯覺,似乎是因為小時候,我堂姐對我說過:“這樣連續幾天上午出太陽下午下雨就說明秋天要來了。”。

記憶中過去的夏天,是打開大門後立刻撲進眼球的綠。

夏天有多熱就有多涼快

以前,我家門前有一小塊地方,它像是個沒有圍欄的小院子一樣,堆放著各類花木,不過那些都是住我隔壁的姑姑種下的。姑姑家旁邊還有一棵快有四層樓高的龍眼樹,它的枝葉像一把大傘,遮住了那塊地方上面的半邊天。在沒了烈日直接殘酷的折磨之後,蘚類開始肆意繁殖,它們覆蓋了樹下的那塊地方,爬上了樹幹樹枝。 於是每當陽光一頃而下時,那塊小地方便像發著綠光一般,不由讓人心生涼意。

過去每年夏天的下午四五點,爺爺總會穿著他的白色背心和一條隨意的短褲,坐在姑姑家的門前放著的小板凳上,時而眺望遠方思緒飛揚,時而望著樹上的某處,吹著口哨,和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相互呼應。

我常自個搬張小板凳,坐在爺爺的旁邊,聽爺爺和小鳥的對話,想試圖聽懂平時少言的爺爺發出的一聲聲的鳥叫是在說些什麼,是今兒散步碰見的胖侄女又敲了他心愛的手錶,還是奶奶今天煮的飯菜又太鹹了。

奶奶那會炒的菜是真的鹹。夏天,奶奶炒菜時總愛一手拿鍋鏟一手拿蒲扇,一邊翻炒一邊扇風。從鍋裡冒出的白煙,常常因為奶奶扇的風而脫離了他們垂直向上進入抽油煙機的軌跡。

奶奶當時一共有三蒲扇,一把在廚房泛黃的牆壁上掛著,還有兩把在房間裡的床上隨意的躺著。奶奶以前的房間裡既沒有空調也沒有風扇,她始終堅信著“蒲扇搖一搖,清風自來到。”

我小時候的午覺是和奶奶一起渡過的。我一直都不愛涼蓆,所以奶奶以前的床總是一半是鋪著涼蓆,一半是鋪著床單。奶奶躺在床上鋪有涼蓆的半邊,我躺在另一邊。兩個人的手裡都各自握著一把蒲扇,在搖啊搖,旁邊白色的蚊帳,也在跟著晃啊晃。可還是不免會覺得熱,每每躺下沒多久,我便會開始跟奶奶嚷:“想要吹著風扇睡覺”,奶奶總會回答我:“有扇子就夠了要什麼風扇,你要覺得熱,阿婆給你扇扇。”。 很快,我便在奶奶揮動的蒲扇下找到了一片清涼之地,放下了夏日的躁動,隨著奶奶的蒲扇進入了夢中的溫柔鄉。

我的生物鐘一向準時,每次一到2點我便會醒來然後再閉上眼裝睡,一邊等待奶奶一會醒來叫醒我,一邊祈禱奶奶今天一定要睡過頭,這樣我便可以不用學校了。可沒一會床邊便起了動靜,隨後而至的是奶奶的聲音略帶驚慌的聲音,快起床,莫要遲到了。

那會最討厭的事莫過於午覺睡醒後去上學,還躺在奶奶床上的我即使不用出去也能想象得到外邊有多熱。剛踏出家門沒多久,熱氣便順著我脖子後邊沒能紮起的碎髮開始慢慢侵入。 等我一踏上大街後,柏油路被陽光暴曬後難聞的氣味更是加快了熱氣的侵入,又無可奈何,只能流著汗咬著牙忍著熱,繼續向前走。

夏天的躁動在週五下午快到四點時的教室裡最能得以體現,老師還在講臺上講著課,下面已經開始發出“悉悉索索”收拾書包的聲音還有嘰嘰喳喳討論下課後去哪吃點什麼解熱的聲音。下課鈴一響,還未等老師說完“同學們下課了”,心急的小夥伴便會搶先一步說出“謝謝老師,老師再見。”,然後一溜煙地衝出教室,衝進學校旁的小賣部,打開冰櫃拿出小冰棒,再從褲兜裡掏出私藏的五毛錢遞給阿姨,然後掰開冰棍,先從味蕾開始給身體降溫。

夏日的小賣部,我獨愛冰櫃裡的小布丁,白色的像雪一樣的冰涼、奶味的甜膩和好看的價錢,在下午放學後總能得到我的青睞。 在回家的路上,和附近的小夥伴,一邊走一邊嘮嗑,一邊舔著雪糕快化了的邊緣一邊焦灼地想,可要快快吃完它,莫讓一會散步的阿公阿婆撞見今兒我又吃了雪糕,不然晚上又沒得空調吹了。

小時候家裡只有一臺空調,它和現在有著書生氣息的空調有些不太一樣。它像個糙大漢,插上電源,按下手中遙控器的開關,隨後便能聽到它所發出的陣陣轟隆聲,像雷雨天時,陰鬱的天空裡傳來的聲音,帶著絲絲涼意還有似乎能暫且逃離夏天的愉悅感。

那臺空調安裝在我爸媽的房間裡,可每每在熱不可耐的夜晚,那房間裡的床總會被我熊軀一撲兩手一張的霸佔,我媽隨後便會爬上床問我是想睡裡邊還是睡外邊,每次我都無一例外的選擇了不靠牆的外邊,那會兒我並不害怕睡著後會掉下床把磕疼自己,因為我知道被我擠到地上睡的老爸的被子會溫柔地將我接住。

關了燈了之後,我總愛把手腳伸出去逗老爸,我爸也配合著我,可沒玩幾分鐘,我媽一聲令下:“好好睡覺不許打擾爸爸睡覺。”。我也只好作罷,乖乖收好手腳,躺在床上,將不得安分的情緒轉化為神遊的燃料。

在舒適的溫度和隨後而來的睏意戰勝了迴盪在房間裡的轟隆聲和不得安分的精力後,我帶著這點不安分遁入了一場又一場遙遠不合常理卻又自由的夢中。

那一晚夢見什麼,在早上被小鳥吵醒後的那一刻還很清晰,可後來隨著我起床和太陽的向上升起,它便開始慢慢地消逝,直到我去到學校趴在桌子上再回想時,它便只剩下“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似乎那個夢從來不屬於現在和未來,它只屬昨晚我閉著眼睡著的時間。

而那些關於夏日的記憶,似乎也是如此,因為只屬於過去,所以才總會被時間一點一點的啃噬,讓我想不起過去夏天的太陽究竟有多毒,氣溫到底有多高,卻總是記著那些在清涼之地逃離片刻酷暑的時間,現在也在這些過往中尋找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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